午夜以後。差六分鐘,三點。
我蹲踞在紅磚步道的邊沿,脊椎,緊緊抵著身後這排黑鐵圍欄,感覺著一根一根的、夜的骨骼。
這是適合寫法斯賓德的時刻與場所。因為這是法斯賓德在臺北的租界,是我為德國人賴納o維爾納o法斯賓德攻打下來的時間和空間的領土。我將代他收取這一邑的欲念的賦稅;代他牧這一邑的寂寞的民。
法斯賓德的人,比法斯賓德的電影,更加地珍稀。對於這一點,我自己也一直不是很覺得。後來因為漸漸看多了他拍的電影,才發現自己看他的電影,其實是看他的人,多過看電影本身。不像對其他的導演,我是很沒人性、很不耐煩的,一旦發現這個導演變得無聊、顯得笨的時候,我就轉過臉去,並沒有情緒的波動。遇到人邀我一起喟歎"費裡尼老了"、"黑澤明變得好封閉"時,我總會很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