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律師或是魔鬼代言人?
無差別殺人案辯護律師:你見過完全沒朋友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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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太報
《我們與惡的距離》第一集前2分鐘,第一個小高潮便出現。飾演無差別殺人案的被告辯
護律師吳慷仁,在走出法庭時被激憤的民眾潑糞,白襯衫上沾滿屎。透過直播畫面,網民
紛紛留言「人渣律師」、「這種人還要用納稅人的錢養他嗎」,吳慷仁坦然承受,他向劇
中的妻子說:「家屬的情緒總要宣洩啊。」
翁國彥是曾文欽從二審到最終判決的辯護律師。講起曾文欽,這名字在大眾記憶大抵已模
糊,但若回放到2012年底,發生在臺南的湯姆熊割喉殺童案,大眾曰之可殺的恨意大約又
會直覺燃起:
曾文欽、遊藝場隨機挑選被害人、殺害10歲男童、在2016年無期徒刑定讞。
喃喃自語的兇嫌 連律師都不知道在表達什麼
2013年9月,財團法人法律扶助基金會台北辦公室接受曾文欽的案子,由翁國彥擔任辯護
律師,「我的疑惑跟大家都一樣,就是我想不通他為什麼要殺人。」
翁國彥第一次走進看守所,曾文欽埋頭、趴在桌上不說話。
「我想,他都不溝通,二審大概也不用玩了。」翁國彥回憶,他台北、台南之間往返奔波
,希望多探知曾作案前發生什麼事,作案時到底在想什麼。曾文欽大部分的時間閉口不言
,有時喃喃自語,即使是律師也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解鎖對話通道 在獄外、在獄內他都生活在最低標準
有一次,翁國彥去探視曾文欽,曾突然提出希望律師幫忙買點乾糧與飲料。「這是我第一
次幫被告買東西。」翁國彥說,一般看守所的收容人,都會有家人送錢或是來探視時帶點
食物,「但事件發生後,他的家人都不敢去接觸。」
沒有錢,又在看守所內「不配合作息」,曾文欽被單獨關到隔離室,「即使在獄中他都是
最低生活標準。」
大概是基於最單純的互惠機制,自從翁國彥開始幫曾文欽帶些口糧、飲料後,曾文欽開始
願意「配合」開口說話。「我還是一直問他,為什麼要做這些事情。」
翁國彥說,透過曾文欽開始願意說一點自己的事情,可以發現,「他在犯案前精神狀況就
很差了,他是孤身一人在這社會上。」
辯護律師:動機不明,但我覺得他是為了想自殺
翁國彥說,透過民間團體與法扶基金會不斷的去探視曾文欽,他大略說出了犯案前30年活
在這世間的樣貌:小時父母離異,國小便開始做粗工賺錢養爸爸;工作場合都是成年人,
沒有說話的對象,性格寡言少與人互動;從2004年起,曾文欽便往來於多家醫院的精神科
就診,長期受憂鬱、激躁、焦慮所苦。
「你見過沒朋友的人嗎?」在調查曾案時,翁國彥見到了。
曾文欽犯案前還有一個交往七年的女友,但那一年也分手了。翁國彥說,曾文欽有病識感
,會密切就醫,但同時可以發現,他在精神上、經濟上、情感上都受到極大的壓力,「他
沒有朋友,與女友分手後就是孤身一人生活在這世上。」翁國彥後來有撥打曾文欽前女友
的電話,打過去早就是空號了。
你見過沒有朋友的人嗎?作為審判者要怎麼去理解犯案者的處境
根據精神鑑定報告,曾文欽長期受精神官能性憂鬱症與社會恐懼症等身心疾病所苦。翁國
彥坦言,曾文欽案後,接連三年間又發生北投殺童案、北捷案、小燈泡案,引起社會對於
精神疾病患者的極度焦慮。「但這系列的隨機殺人案,其實是目前的社會體質讓我們根本
沒有注意到這些在邊緣、角落掙扎的人。」
「我們只是比較幸運。」爬梳曾文欽在犯案前的作為,翁國彥不無感嘆,曾文欽幼小時,
願意去工地幫父親賺錢、被霸凌從不還手、也不怠工,在犯案前沒有犯罪記錄,「如果他
生在一般人家,可能也就是一個勤勤懇懇的上班族。」
原生家庭、先天生理條件都是老天一開始就給的,而不是自己想要的、選擇的。生而為人
,翁國彥引述顧立雄在模擬憲法法庭的結辯詞:「我們每個人都在薄冰上跳舞。」有的人
順利走過,有的人踩破冰河摔落,「運氣好的人可不可以回頭拉一把,還是多踹一腳,淹
死最好?」
犯錯者必須付出代價 而我們也需要知道更多才能預防
其實,精神疾病患者的犯罪率遠低於一般正常人,只是人的直覺一旦激起,把精神疾病貼
上標籤也最為容易,以暴制暴最為痛快。「但如果只是要讓這個人死,那真是太簡單了。
」翁國彥說。
很多人都以為,犯罪就是要受罰、罰越重越能制止罪惡,才是公平的概念。但在法律人眼
中,刑法說的並不是殺人償命,而是「理解當事人的處境」。
翁國彥直言,曾文欽案影響他甚鉅,從此他更在意重建犯罪人生命歷程。「我並不是說,
如果我是他,我就要去殺人,這是他的決定,而這個決定是錯的,他帶走了無辜的生命。
」他頓了一頓:「但你若了解他的生活與處境,也許對於要不要判死,會有不一樣的答案
。」
原文出處:https://goo.gl/N8Dbx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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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視這部劇的辯護律師角色,的確很讓人省思,
覺得這篇寫得很好,另外也有導演的專訪也滿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