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lion500 (lion500)
2015-01-04 11:18:05 板主與各位板友好，我是逸清。去年11、12月我出版了
《浩瀚之錫5》與《黃泉坡》這兩部作品。
http://0rz.tw/83wKO 黃泉坡金石堂網址附試讀
http://0rz.tw/lxTVS 浩瀚之錫５金石堂網址
為了感謝許多朋友的支持，我寫了這篇風格特殊的賀年短篇
〈黃泉之錫〉，把世界觀完全不同的兩部作品融合起來，沒
有看過這兩篇作品的讀者也可以輕鬆閱讀。祝福大家2015考試順利，
工作順心，運氣值開外掛^^
〈黃泉之錫〉
一、 浩瀚錫
浩瀚錫在客艙座椅上醒了過來。
他茫然環視周圍，寬闊的鯨車客艙裏，幾百名乘客安靜地坐在
座椅上。
乘客裡有黃種人、黑人、白人、甚至外表不像地球人的各種種
族。寬闊的客艙裡非常寂靜，只有四周艙壁的油燈發出微光，映照
著這神秘的場景。
這是在作夢嗎？
可是他不是才剛醒過來？
客艙中響起無機質感的播報聲：
「感謝各位旅客搭乘九九九號鯨車，本鯨車即將到達『黃泉坡
車站』，請旅客從車站人員的指示下車。」
二、殼子
霽夜月台是黃泉坡車站所有九十九個月台中，最為安靜的一個
月台。
這裡遠離世間的吵鬧塵囂，唯有藍色與紫色的兩個月亮，在永
恒的月夜裡靜靜散發光芒。
原來是這樣的。
「殼子前輩！載著問題人物的鯨車就要到了，你別再躺在椅子
上發呆了啦！」
金色短髮，穿著過大鐵道員制服的少女烏可兒，著急地在月台
上對著我大叫。
我是殼子，霽夜月台的鐵道員，烏可兒是我的工作搭擋。
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但是從風站長那裡來了警告，我們月台
將會有非比尋常的客人到達，所以烏可兒特別緊張。
「大過年的，搞得這麼緊張。」我打了個大呵欠，站了起來。
這時震耳的火車氣笛聲從夜空裡傳來。
嗚——嗚——！
兩顆月亮閃耀的夜空裡，無數的彩色鯨車順著宇宙間的銀色鐵
軌，朝著黃泉坡車站游了過來。
其中一輛鯨車噴著白色蒸氣，緩緩游向我們月台。我開啟進站
的指示燈號，指引鯨車進站。
「新年的第一批客人，是怎麼樣的問題傢伙呢？」
三、浩瀚錫
浩瀚錫恍恍惚惚地和其他旅客一起從鯨魚的大嘴走下了鯨車。
他看到月台上有一個少年鐵道員，正在迎接從手扶梯走下的旅客。
少年鐵道員的皮膚上有許多裂痕，圓盤帽下壓著雜亂的鐵灰色
瀏海。少年鐵道員抬起對他說：
「歡迎光臨黃泉坡車站，我是殼子鐵道員。你好像是……具有
很強大冥力的亡者？」
「嘻嘻嘻～阿鬼坐著這小車車，到了什麼地方來呀？」
在浩瀚錫的背後鯨魚大嘴出口，走出了另一個金髮少年旅客。
少年穿者襯衫與吊帶褲，嘴巴伸出長舌舔著俊美的臉頰，笑容十分
詭異。
「你是……！」
浩瀚錫轉身拔出腰間軍刀，瞬間斬向金髮少年，但是他的刀先
斬過了一個東西。
「前輩！你的頭！」烏可兒驚呼。
「沒事，我接住了！」
擋在金髮少年前面的殼子，脖子被軍刀俐落斬斷，整顆頭飛了
起來在空中轉了幾圈，被他自己的雙手接住，又裝回了脖子上。
「殼子鐵道員，你的身體裡面是空的？」
浩瀚錫驚訝地看著殼子，殼子把掉在地上的帽子載上以後，露
出微笑：「就像我的名字一樣，我是一個空殼。您和這位客人有什
麼仇恨嗎？」
浩瀚錫看著嘻嘻邪笑的金髮少年，茫然地搖了搖頭。
「我……不記得……」
「很好，千萬拜託，請您在天啟前不要有什麼過分激動的舉動。」
殼子說完以後，與烏可兒開始帶領旅客向著月台出口走去。烏可兒
拿出一個金柄搖鈴，搖出清脆的鈴聲後對旅客說：
「各位旅客請跟著鈴聲前進，我們要帶各位通過車站的通道，進行
『天啟儀式』！」
四、殼子
上萬名從地球各地與異星球來的旅客，在一座足可容納十幾萬人的
廣闊石柱大廳裡，靜靜聆聽天啟的樂音。
大廳中央有一棵高聳如山的鑽石巨樹，樹幹由半透明的鑽石構成。
樹根處有一座鑽石鋼琴，風站長坐在鋼琴前面，彈奏著不可思議的樂曲。
靛藍、艷紅、鮮綠等數不清顏色的鑽石樹葉，在樹枝上搖盪著散發七彩
光芒。
我和烏可兒站在本車旅客的旁邊，等待天啟儀式的結束。烏可兒擔
心地看著我。
「前輩……你的頭真的沒事吧？」
「放心，那位浩瀚錫先生的刀法好厲害，頭被砍了都沒感覺啊。」
「哼！就算你是殼子，頭被砍了還是會要命的吧。」金髮女孩瞪了
我一眼，聲音卻軟了下來：「下次不要再這麼逞強了，好嗎？」
自從上次開膛手的事件以後，烏可兒對我有時真的比較溫柔。我有
意無意地轉過頭，看著那位叫作浩瀚錫的黑衣青年。
他那深紫無光的瞳孔，就像被浪打磨過無數次的岸邊青石，有一種
歷盡滄桑的感覺。
在黃泉坡車站會被特別警告來臨的客人，通常都有機會變成惡魔。
不過我不覺得這位青年有什麼邪惡的感覺。
在人群另一邊，那位叫作伊底斯的金髮少年，又是什麼樣的人呢？
「什麼？原來我已經嚥氣了？」
「我真的被那輛卡車撞到了……」
「心臟手術後的感染，讓我只撐了三天……」
天啟儀式就像一陣清風，吹散了萬名旅客腦海中的迷霧，讓他們
回想起臨終時的記憶。他們在這時才會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死去的事實。
風站長向所有乘客解釋，黃泉坡是位於生之宇宙與死之宇宙交界的
灰色地帶，在生之宇宙死亡的旅客會來到這裡接受天啟，以決定他們在
死之宇宙將會前往的下一站地方。
我和烏可兒緊張地看著浩瀚錫，有些亡者在天啟後會恢復生前的
記憶，有些則不會。
這時穿著漆黑鐵道服，鬢角雪白的青年風站長走到我們的面前。
我和烏可兒向他舉手行禮。
傳說中已經活過千歲的風站長對我們微微點頭，上前對浩瀚錫問道：
「孩子，你想起了什麼生前的事？」
黑衣青年回過頭來，看著風站長。
「模模糊糊的，有些事想得起來，卻怎麼也想不清楚。只有一件事
是確定的……」
浩瀚錫迷濛的眼瞳，浮現了一絲光芒：
「我必須回到生之宇宙。」
五、浩瀚錫
「天啟儀式……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浩瀚錫站在大廳裡，抬頭看著鑽石巨樹上的樹葉散發微光，如同有
生命般晃動起來。隨著葉柄破碎的響聲，雪花般的葉片從樹枝落下。
鑽石樹葉彷彿會認主人似的，準確的飄落到每個旅客的面前。
旅客們伸手接起，看到鑽石樹葉上有一排光芒文字，顯示搭車的月
台、鯨車車號以及目的地。
浩瀚錫沒有上前去迎接車票，而是轉過頭對我們說：
「雖然我對生前的事記得不太清楚，但是我必須要回去生之宇宙。」
「你不可能回去的。」烏可兒說出死之宇宙的絕對準則：
「生之宇宙到死之宇宙是單向的，沒有一個來到死之宇宙的人，
可以回到生之宇宙！」
「我經歷過太多的『不可能』，就算粉身碎骨我也要回去。」
浩瀚錫的堅持讓烏可兒一時說不出話。殼子咳嗽一聲：
「風站長，你預先警告我們他是危險人物，是不是因為預測到他
現在的選擇？」
「你還是喜歡推理，殼子。」風站長微微一笑：
「車站高層的確偵測到有一股可以扭曲所有現象的力量，將會在
今天接近車站，而這股力量的目標是浩瀚錫先生。浩瀚錫先生，你也
感覺到了吧？」
「是的，那個孩子正在尋找我，就算是要犧牲她自己。」浩瀚錫
咬著牙，將頭轉向我。
「殼子鐵道員，我想請問你們有沒有見到這些人？」
浩瀚錫的額頭前電光閃動，一股共鳴波動向著周圍的人傳達過去。
六、殼子
我的腦海裡轟地一聲浮現了許多影像與畫面。影像內容的衝擊之大，
連我這種沒有任何感覺的殼子，都不自覺地握住身旁烏可兒的手。
（前輩，這些影像是——？）
（這可能是浩瀚錫先生的特殊冥力，讓我們與他分享記憶。但是這
實在是太……）
被永不散去的汙染黑雲與變異獸所佔據，黑暗冰寒的未來地球。
從小生長的沼畸村，在黑夜裡遭到屠村與焚燒。
父母、大哥、二哥、妹妹、還有許多戰友都在慘叫中死去，甚至親手
殺死了最想要保護的人。這位浩瀚錫先生，有著比任何人所能想像更為淒
慘的經歷。
但是他沒有放棄奮鬥。
和藐視萬物生靈的十二聖之間，如火焰般灼熱的戰鬥，到了另一顆星
球還在持續。
畫面開始聚焦，許多張死者的臉孔在我的腦海中浮現。
叫作浩奴的父親，叫作水藍的母親、大哥浩金與二哥浩銀、妹妹蓮兒
，戰友複耳、米熊……還有數不清的人類死者臉孔。
（這些人是……）
（他們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我最珍視的戰友，還有數千個被我所殺掉
的無辜畸人。）浩瀚錫苦澀的心語，在我們的腦海響起。
（你們見過他們嗎？可以告訴我他們去那裡了嗎？）
痛苦、自責與悲傷，烏可兒的小手在顫抖，似乎無法再承受這激盪的
情緒。我緊握住她冰冷的手指，在心中回答：
（我們不會知道。亡者在死亡後會經過『洗禮』再來到車站，他們的
外表與年紀和生前常會大不相同。而且亡者來到黃泉坡的時間是隨機變化
的，也許這些人有些已經來了，有些還沒有來。）
（真的不能知道，死去的他們到了那裡嗎？）浩瀚錫追問。
「這不是你所能追尋的，孩子。」
風站長淡淡的一句話，吹散了我們腦海中的影像世界。浩瀚錫站在
我們身前，臉上滿是不解：
「既然有死之宇宙的存在，為什麼不能和死去的親友重逢？」
「因為死亡並不是結束，而是另一段人生旅程的開始。亡者在接受
天啟之後，將會乘車到達死之宇宙千萬星球的其中一顆，繼續他們的人生。」
風站長拍拍浩瀚錫的肩膀。
「有些亡者在新的人生中會與生前的親人相聚，有些則不會。即使你對
親人再是思念與自責，也不能改變什麼。」
「我……但是……」
就在這時，一陣哭泣般哀傷的女童歌聲，從鑽石巨樹的上方傳來。
「Roses are red ～Violets are blue～」
「Tables are purpler～soups are white～」
大殿裡的萬名旅客，鑽石巨樹的搖曳樹葉，所有人事物的動作就像凍結一般停止了。
「Sugars are sweet～Mammy is dead～」
「Where is Daddy？Where is Daddy？」
浩瀚錫抬頭看向空中逐漸出現的彩虹光芒漩渦，大聲喊道：
「佩蘿達——！」
七、浩瀚錫
浩瀚錫看著空中浮現的彩虹漩渦，死前的記憶終於變得清楚。原來
他是在思亞星的空中戰爭裡，被公主雅鍶刺中心臟而死。
而已經離去到異次元的魔聖佩蘿達，竟然燃燒她悖論的異能超越時空，
來到這裡拯救自己。
「佩蘿達！我在這裡！」浩瀚錫高喊。
七彩虹光的瀚異粒子在空中構成佩蘿達的衣裙與小女孩身軀，朝著青年
降落下來。
殼子與烏可兒看著這難以想像的奇妙情景，腦海中一片混亂。風站長張
開雙手，把他們擋在後面。
「你們不能再看，這是會混淆一切的『悖論』之力。」
浩瀚錫舉起雙手，迎向空中的彩虹小女孩：
「妳這樣亂來，會被異能反噬的！」
「爸爸——死了——」
小女孩撲在浩瀚錫的懷中，哭泣般唱著：
「佩——蘿達——要帶爸爸回去——」
「好的，爸爸和妳回去。」
浩瀚錫與佩蘿達緩緩向著空中升起，他回過頭來，向風站長與殼子、
烏可兒感謝地低下了頭。
就在這時，浩瀚錫看見在腳下的旅客人群中，有一位天藍色長髮的
女子。那女子清雅秀麗的臉孔，與他記憶中的某人重疊了。
在女子的身邊有一位慈祥的老婦人牽著她的手。她們的手上拿著鑽
石車票，正要去排隊搭乘鯨車。
「爸——爸——？」佩蘿達疑惑地看著浩瀚錫。
也許是他認錯人了，但是青年的悲傷漸漸釋然。
「死亡不是結束，而是新的開始……或許在千萬顆死之宇宙的某顆星
球上，我們終於會有重逢的一天。」
浩瀚錫抱住佩蘿達，露出一絲微笑。
「我們回去吧，佩蘿達。」
八、殼子
處於永恆月夜的霽月夜台上，我和烏可兒送走今天最後一批客人。
確定鯨車離站以後，烏可兒抬起手臂，姿勢俏皮地伸了伸懶腰：
「呼呼……新年的第一天就這麼忙，還好終於結束了。」
女孩回過頭來，看著已經躺在大理石長椅上休息的我。
「前輩，你在想什麼？」
「什麼也沒想……」
和浩瀚錫同來的那個金髮少年伊底斯，說他要去參觀黃泉坡，還說要去找
爸爸以後，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
風站長說別管他，那個人不是我們所管轄的。這倒底是什麼意思呢？
「我倒是在想那位浩瀚錫先生的事。」
烏可兒把我蹺起來的大腿推開，坐在我的身旁。
「他真是一位奇特的人，有那麼波瀾壯闊的人生。聽說他回去生之宇宙
以後，不會記得這裡的事耶。」
「如果我們也能回到生之宇宙，你想做什麼？」我問她。
「去找你……」
「什麼？」
「沒事啦！」
烏可兒有時會小聲說話，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聽個清楚。
「呵啊～只有一件事是確定的。」
我也伸了個懶腰：「那位先生總有一天還是會來到黃泉坡，就像
生之宇宙的每個人一樣。」
「說得也是……前輩，今天是元旦，你有什麼新年願望？」
「我希望跑去渡假的丑蝶前輩，可以馬上回來加班。」
「操你個殼子！許這種願望你找死嗎？」
「哇，真的回來了！」
我嚇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卻看到旁邊的烏可兒嘻嘻直笑。
「妳——妳學丑蝶的聲音怎麼這麼像啊？」
「不是我學的，是魔可兒學的哦。」
魔可兒是烏可兒的雙生精神體，個性比她要頑皮多了。烏可
兒站了起來，滿臉笑容地看著我：
「前輩，你是不是忘了對我說一句話？」
「三百冥幣快還我。」
「不是這句啦！而且是你欠我錢吧！」
看到她金色瀏海下的雙瞳充滿期待，我搔了搔頭，和我的外套、
帽子、旁邊的大理石長椅、月台的柱子同時對她說：
「新年快樂！」
「嗯，前輩還有大家，祝你們新年快樂！」
烏可兒舉起右手，向我們敬了個標準的鐵道員禮。少女燦爛的
笑容就像元旦的朝陽，在這種陽光照耀下，也許今年真的能期待好
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