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魂 第一章 04
作者/天棠
轉眼一個星期過去了。情況和我期待的發展相悖，洛宇翔始終沒有和我和好。這一個禮
拜，他一直是那個死樣子：早上丟下我自己出門上學，在教室裡把我當透明人看待。
我從小到大幾時受過這種對待？心中一股怨氣無處可發，我的臉色想必難看到了極點。
連同學們都察覺到不對勁了。
下課時間，我鬱悶地趴在桌上發呆。
「你們吵架啦？」以裝可愛出名的八婆喻欣芬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她坐在我前方的位子
上，一手撐住下巴，一手用手指轉著長髮，歪著頭看我：「你，和洛宇翔。」
「不關你的事。」我不耐煩地把頭轉向另一邊。
喻欣芬又挪到桌子的另一邊，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我：「人家想知道嘛！」
這八婆可能自以為這個動作很可愛，但我看了只覺得做作噁心。全班十個女生當中，就屬
這個喻欣芬最會裝模作樣討男生歡心。
我再次轉過頭，不想再理她。
「怎麼樣？天才了不起喔？問你話你就回答！」旁邊，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
我抬頭，正要狠瞪發話的人，忽地一愣，連忙收回目光。
說話的人是大姐大李語華的手下──身高一百九十公分，以逞兇鬥狠聞名的連盈仙，我膽
子再大也不敢惹她。
連盈仙名不符實，生得高頭大馬，比許多男生還要孔武有力，徹頭徹尾的一隻女金剛。李
語華敢這麼囂張，有很大的原因是因為手下有這個壯碩的傢伙在。
「沒什麼，和洛宇翔起了點小口角。」我小心翼翼地選詞用字，希望連盈仙讓我就這麼敷
衍過去。畢竟我是個男人，要顧全面子，不想說出被洛宇翔討厭的事實。
喻欣芬嘟起嘴，嗲著聲音問：「起口角？為了什麼事呀？」
我實在不想理這八婆，但連盈仙站在旁邊盯著我，我迫於無奈，只得再次謹慎地揀選詞句
回答：「小事情，男人之間的一點小爭執。」
「怎麼？你們愛上同一個女孩嗎？」身旁探出一顆頭顱，一臉好奇地問：「對象是誰？」
我瞪了一眼以探聽八卦為癖好的周文詩：「不是妳想的那樣，八卦女。」
愛上？愛上施谷芳？我想到施谷芳那張病人般的臉孔，又一陣反胃。鬼才會愛上她！
「那情況到底是怎麼樣？」周文詩晃著一頭短髮問。
「不告訴妳。」我撇開頭。
「呿！不說就不說！我自己去探聽！」八卦女周文詩說完，一溜煙就跑走了。
瞧這女人嗅到八卦味就一臉興奮的樣子！
「吶！怎麼樣，下星期五晚上，你溜得出來嗎？你家門禁不是十點？」喻欣芬用手指捲著
長髮問。
我鬆了口氣，總算換個話題了。
「我爸媽九點半就睡了，等他們睡著再溜出來，應該不成問題。」我說。
「你不是好學生嗎？真的要溜出來喔！」周文詩又不知從哪兒探出頭來，一臉好奇地探
問。
「妳不是已經走了嗎？而且……」我皺了下眉，『我不是好學生，我只是天資聰穎而
已。』──我強壓下幾乎脫口而出的這句話。
洛宇翔曾經警告過我不要講這種刺激人的話──僅管我認為說出事實應該不足以構成刺激
人的條件──當天才還真辛苦！
「不溜出來成嗎？」我說。
「哇！太好了！試膽的時候我一定要和冷晴一組。」喻欣芬說。
「不要。」我一口拒絕。
「咦？怎麼這樣拒絕女生，好傷人喔！」喻欣芬又嘟起嘴。「拜託啦冷晴，和我一組
嘛！」
「不要，試膽當天妳肯定比現在更吵！我討厭吵鬧的傢伙。」
「拜託啦！我當天會很安靜的，人家要跟你一組啦！」
「不要。」我無視喻欣芬的吵吵嚷嚷，瞄了一旁的連盈仙一眼：「關於試膽大會的事，妳
們主辦單位可要保密呀！萬一消息洩露被我爸媽知道，我可就慘了。」
「放心好了。」連盈仙拍著胸脯，一臉自信的保證：「我們還要試膽呢！讓學校知道就糟
了，被抓包對我們也沒好處。」
希望如此。
我轉念一想，既然全班都得參加試膽大會，到時候洛宇翔一定也會到場吧？既然如此，試
膽時我要和洛宇翔一組。那傢伙怕鬼，到時侯我像個男人一樣保護他，我們兩個一定可以
順利和好。這麼一想，我心情突然好了起來。
我側過頭瞄向站在教室後方的洛宇翔，心中打著如意算盤，嘴角微微露出笑意。
「魏冷晴你幹嘛曖昧地看著洛宇翔笑呀？好變態！」八卦女周文詩說。
我轉頭狠狠瞪了周文詩一眼。
又是一個星期過去，星期五晚上很快就到了。
晚餐時間，我一邊啃著糖醋排骨，腦中一邊飛快地運轉著，想著等一下該怎麼偷溜出去。
「怎麼了，今天吃飯時這麼安靜？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爸爸笑著問 。
「在想事情。」我說。
爸爸似笑非笑地看我一眼，媽媽則露出曖昧的微笑，他們兩人互相交換了個眼神。可惡！
他們一定以為我交女朋友了！
懶得多做解釋，我默默地吃完飯，放下筷子，看著媽媽扒完最後一口飯放下碗。
媽媽站起身，準備開始收拾桌面，我連忙伸手阻攔道：「啊！我來收就好，你們今天早
點睡吧！」
爸爸狐疑地看著我：「怎麼了？今天吹的是什麼風？」
媽媽一臉迷惑地望向牆上的月曆：「母親節是五月呀！而且我的生日也過了呀……」
「沒有啦！」我連忙打著哈哈，陪笑道：「那個，我也長大了嘛！偶爾分擔點家事也是應
該的。」
我胡扯一通，爸爸聽了卻相當的高興。他露出欣慰的微笑，拍拍我的肩膀道：「兒子終於
懂事了，很好很好！桌子就交給你收拾了。」
爸媽不疑有他，走到客廳開了電視，開始收看晚間新聞。
我一邊慢吞吞地收拾著桌面，一邊留心觀察爸媽的動靜，一心只期盼著他們趕緊犯了睏
意，進房去睡覺。
客廳傳來的電視機聲音始終未歇，我心焦難耐，只好先抓了衣服進浴室洗澡。
在心神不定的情況之下胡亂洗了個澡，出來吹乾溼漉漉的頭髮後，我在書桌前坐下來。看
著面前的小說，我卻一個字也讀不進去，只是專心留心房門外的動靜。
終於，電視機的聲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爸媽「啪答啪答」的腳步聲。跟著，房門被敲
了敲。媽媽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兒子呀，我們要睡了。你也早點睡吧！」
「好。」我大聲應道。
抬頭望向牆上的時鐘，指針正好指著九點半。
我把小說收到書櫃裡，打開衣櫃拿出外出服穿上。
二十分鐘後，我悄悄拉開房門探出頭。側耳傾聽，主臥室裡傳來一起一落的規律鼾聲。
很好，爸媽都已經睡熟了。
我把拖鞋脫掉留在房間裡，墊起腳尖跨出房間，再回身輕輕將房門反鎖。
我計畫好了。我睡覺時習慣鎖門，爸媽也都知道我的習慣，不會三更半夜還開鎖進來查
看。所以我只要在爸媽起床前回家，打開鎖溜進房間，絕對萬無一失，爸媽不會發現我曾
溜出家門過。
說是這麼說，但這是我第一次違反門禁外出，心裡還是有著說不出的緊張感，心臟噗通亂
跳。
我墊著腳，在黑暗中摸索著走向門口。
忽然，我的腳在黑暗中踢到了一樣物事，「砰！」黑暗中一聲巨響！我嚇了一跳，差點摔
倒！
該死！我不小心把小凳子給踢倒了！
爸媽該不會被我吵醒了吧？我豎起耳朵傾聽主臥房內的動靜──糟了！鼾聲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