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轉貼] 一枚袁大頭32

作者: phantom23 (九降風)   2012-09-14 11:37:31
熟了以後才知道,殷騫的祖籍也是這裡,
他爸爸居然還是省內知名的畫家、書法家、收藏家,家境殷實。
  
可這孩子從小就調皮搗蛋,不愛學習。
九年義務制下來,全市學校幾乎換了個遍。沒有一個老師能制得住他。
  
上了高一,他父親看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只有送他回老家來讀書,
認為這裡沒那麼多影響學習的因素,不說多,只求他兩年後能混個高中畢業。
  
可惜他爸爸沒有舅爺的本事,
不然掐指一算就知道,這裡還有一個同樣不省油的燈呆著呢!
  
一等混熟,我就天天帶著他和志豪東山南山的到處亂跑,
有時候連舅爺的晚課都不去,放了學就鑽到半山坡的舊房子裡,
把火架上,又從地裡偷一些玉米白薯什麼的烤來吃。
雖然說實話沒什麼好吃的,但圖一樂。
  
不過比起我和志豪,殷騫更鬧一點。
至少我倆瞎胡鬧,還多少有點規矩,可這傢伙就不那麼顧忌了,沒他不敢幹的。
  
我早前說過,這個縣城是地很邪性的一個地方。
不然不會有那麼多大佛、城隍、睡爺爺睡奶奶扎堆兒似的全跑到這裡。
  
我和志豪呢,一般嚴格遵守舅爺的叮囑,對這些神明都敬而遠之。
而殷騫,來了不到一個學期,就不明不白地兩次差點被整沒了命,
好在有我倆和舅爺幫忙,這傢伙才逢凶化吉。
他也終於知道——胡鬧,是有限度的。
  
殷騫第一次倒霉,就是在東山的大佛處。
那年頭來旅遊的人很少,我們經常下了學,趁著舅爺的晚課還沒開始,
就叫上志豪一起,跑到東山頂,鳥瞰一下全城,然後到大佛的腳趾頭上去打撲克。
  
這尊大佛始建於一千六百年前,就刻在山頂的石壁上,俗稱「鎮河大將軍」。
寶相莊嚴,目平視,唇緊閉,左手覆膝,右手曲肘前舉,示無畏印。
坐四方墩,腳踩仰蓮,腳面平直,五趾平齊,乃一軀善跏趺坐式大型彌勒佛像。
  
我一直不理解,既然是鎮河大將軍,一定是鎮河用的,
可這方圓十幾里連一條像樣的大河都沒有,遠處的他老人家又鎮不到,
究竟鎮的是哪門子河?
  
古時候的人為了保護大佛,在他所靠的石壁上修建了門樓,將大佛遮住。
於是就有了「八仗大佛七丈樓」的說法。
  
什麼?佛比樓還高一丈,那多出來的一丈在哪?因為還有一丈在下頭。
  
說了這麼多,其實只是為了說明佛像的大,可能有人不知道八丈究竟多高,
這麼說吧,我也不換算了,城裡的六層住宅樓,自己看去,只高不低!
  
因為還有一丈在下頭,所以我們仨每當要打撲克,都跳到坑裡面的大佛腳上,
圍坐在大拇指的指甲蓋上,就足以三個人輾轉騰挪了。
  
這裡雖然不容易被人發現,卻有一點不好,
想小便的時候,你還得爬上去,找個地方解決。
  
殷騫來了沒幾次,這天剛跳進來,他就想小便。
但這傢伙懶,不想爬,就跟我和志豪說:「我去放放水,你倆先洗牌吧!
不准搞小動作啊!」說完,就轉到了佛像後面。
  
志豪看見了,和我說道:「在這裡撒尿不太好吧?」
  
「沒事沒事兒!」
我只顧洗牌,頭也不抬地道:「佛爺的腳趾頭你都爬了,牌也打了,還不讓放個水啊?」
  
志豪一想也是,就沒再管那麼多。
  
這下面的空間其實很有限,因為目的不是為了給人下來看,
所以除了大佛的腿腳,只剩下一點點面積,除了腳後跟和腿窩的個別死角,
其他地方都一目瞭然。
  
可我倆洗好了牌,選好了位置,左等右等,都不見殷騫回來。
  
「喂!你蹲大號呢?」我不耐煩地催促道。
  
沒人回應。
  
我和志豪對望一眼,知道事情有些不對勁了。
志豪趕忙跳下佛腳,繞到後面去瞧瞧怎麼回事兒。
誰知道他剛過去,就大聲叫道:「壞啦!人沒啦!」
  
我頓時大驚,跟過去一看,卻發現除了地上的一泡尿,別的什麼也沒有。
殷騫就在這一兩平米的狹窄縫隙中,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大佛腳所在的這個坑,只有一個出口,就是我身後的一溜石梯,
殷騫並沒有爬上去,這是非常明顯的,因為我倆都看到他往佛像背後去了。
  
我和志豪頓時嚇出一身冷汗,連滾帶爬地回家去找舅爺。
沒想到老爺子聽了事情經過後,不緊不慢地指揮我們拿上拖把掃帚,
又提了兩桶清水,來到佛像下,把佛爺的腳和蓮花底座前前後後打掃一遍,
特別是那灘小便,用清水沖了個乾淨,這才撤出來。
  
做完這些事情,舅爺也不急,點了根煙,給我倆講起大佛的故事。
  
原來,這個所謂「鎮河大將軍」,鎮的是古河道,現在早已沒了舊河蹤影,
古時候可是穿城而過的。
因為舅爺跟著梅道人守了它將近半個世紀,所以大佛什麼脾氣老爺子最清楚。
  
古時候沒有具體記載,單近幾十年,大佛可是像這樣收過不少人,都是莫名其妙消失的。
算起來有軍匪、有日本鬼子兵、有造反派,還有那些想偷盜周圍小佛像的。
  
有的後來放出來了,但大多數基本上是消失後就再也沒能出來過。
  
近年可查唯一一次放出來的,就是最亂那十年,一幫造反的學生批鬥過舅爺後,
還不過癮,想來砸佛像,扛著鐵鍬鎯頭就跳了下去,打算從腳跟砸起。
  
據當時還在上面的人講,他們當時看到跳下去的人正準備掄錘子砸腳趾頭,
卻突然都停了手,列隊站好後,不吭一聲,就朝大佛背後依次走了過去。
  
外邊的人還以為他們要從後面砸起,結果等了半晌,也沒聽見動靜,
大膽的人下去一看,哪還有半個人影子啊!
佛像背後總共就是個能藏一倆人的石頭縫,除此之外,啥都沒有。
  
畢竟他們都是十里八鄉的學生,關於這大佛的傳說聽得多了,
此時見如此詭異,頓時作鳥獸散。從此往後那幾年,沒人敢再提來砸大佛這茬兒。
PS:嘿嘿,你們有興趣的可以研究,我不管,我也不會怪誰,
反正我不承認就行啦~不過老奶真的很靈,有這方面興趣的可以去燒香許願,
但一定記得一旦實現了,第二年要還原哦~
  
下面,據前期看過草稿的人說是第一卷裡面最恐怖的一個段子來了。。。
我也不知道恐怖不恐怖,你們自己看吧。。。
  
南山怪女倌
  
畢竟他們都是十里八鄉的學生,關於這大佛的傳說聽得多了,
此時見如此詭異,頓時作鳥獸散。從此往後那幾年,沒人敢再提來砸大佛這茬兒。
  
倒是剛開始消失的那幾個人,三天後從上方佛頭旁的閣樓裡走了出來。
問他們怎麼回事兒,卻一概不知,以為還只是一愣神的功夫。
  
他們這一愣,愣是愣了三天。
  
舅爺講得倒是挺有意思,可是殷騫還沒找著人呢,我和志豪哪有心思去聽?
  
老爺子卻不慌不忙道:「放心~該打掃的也都打掃乾淨了。
佛爺總得來說還是很好說話的,撒泡尿算什麼?慢慢等吧,天黑前準能放出來!」
  
這麼邪乎的事兒,我倆怎麼想也覺得不靠譜,可是又沒別的辦法。
不過這邊太陽剛下山,就聽見殷騫在最上面的閣樓上咋呼。
  
把他接下來,問怎麼回事兒,這傢伙的一番說辭更是讓我們驚奇不已。
  
原來,當時他撒完了尿,正想回去打牌。
可一轉身,發現最裡面的角落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一道石門。
  
這傢伙本來心就粗,過來小便的時候也沒仔細觀察,以為一直就有,
於是就靠近去想看看是什麼。
  
進了石門,裡面空間狹小異常,只有一個旋轉的石階,一直向上。
於是他就跟著往上爬。
爬上來以後,又走出一道石門,定睛一看,才發現原來是大佛頭頂的門樓。
然後他從窗戶向下張望,就瞅到了坐著聊天的我們。
聽完這傢伙敘述,我愣了半天才道:「你爬個幾層樓,都爬了兩個多小時?」
  
「開什麼玩笑!這個高度對我也就是半分鐘……」
殷騫話剛出口,就發現時間不對,因為很明顯,天已經開始黑了。
  
如果按照他的時間,這會兒應該是下午五點不到,剛放學,離天黑至少還有兩個小時。
  
看到我和志豪驚異的表情,他才想起來問是怎麼一回事兒。
  
把外面的情況如實告訴他後,
殷騫根本不信:「扯淡吧!大佛把我吃了啊?怎麼不吃你們?」
  
「因為我們沒撒尿。」我朝他聳了聳肩膀。
  
「放屁!」殷騫從小在城里長大,自然不信這種神啊怪的,
扯著我道:「走走走!我帶你們再去爬一遍!」
  
本來我和志豪都不敢再下去了,不過舅爺跟著,膽子也大。
四個人走下去,繞到佛像背後一看,殷騫頓時傻眼。
因為除了石頭還是石頭,根本沒有什麼石門。
  
他不信邪,這敲敲那打打,過了半天才不得不承認——都是實心的。
  
這傢伙不甘心,畢竟活了十幾年的世界觀不能就這麼崩塌,
又帶著我們跑到樓頂去找那出口。
  
結果不說大家也知道,他能找得到才怪!
  
最後還是舅爺一句話,他算是徹底傻了眼:「不用找了,這大佛整個都是實心兒的!
根本沒有什麼樓梯密道,我守了半輩子能不知道?你小子以後可別隨地大小便了!」
  
從此以後,殷騫再也不敢靠近大佛十米以內。
至於他這次經歷,還有中間那兩個多小時,到底都幹了什麼?沒人知道,包括他自己。
  
照舅爺的話說,佛爺是把他收進去,讓這傢伙反省去了。
  
東山不敢去,那就上南山玩好了。
  
別看南山就是個小土坡,上面的東西還真不少,有朱元璋御封的都城隍,
有千佛洞裡面的睡爺爺,有後山頭頂上的八卦樓。
當然,規模最大的還是山頂碧霞宮裡面供奉的三仙老奶。
  
雖然這三個仙姑是誰早已無從考證,但人們一般都認為是《封神榜》裡的雲霄娘娘、
瓊霄娘娘、碧霄娘娘三姐妹。
  
每當廟會或是黃道吉日,那些擺攤相面算卦的,能從山門一直擺到碧霞宮門口。
甚至我親眼所見,有些虔誠的香客,三步一叩首,和西藏朝聖的人一樣,
從縣城十字大街開始,一路磕到雲霄娘娘的大殿前。
  
每當到這時候,我們仨就蹲在山頂,看著染紅滿山的炮紙,
偶爾拾些沒點著的自己放,或是看那碧霞宮對面的戲台上唱大戲。
  
一般人們來拜的多是大仙老奶和二仙老奶,三仙老奶則自己蹲在一個小院裡,
很少有人問津。
  
之所以沒人拜,因為都說這三仙老奶有點邪,沒他兩個姐姐那麼平易近人。
特別是身前的那個女倌,從你進了院,她就一直瞪著你,
無論站在哪個角度,只要看向她,她就一定是看著你的。
  
其實老奶本身倒沒什麼,邪就邪在這個女倌身上。
  
一般的神明佛爺,身旁都是一對童子侍奉著。
因為古時候中國人無論幹什麼都喜好個雙數,沒有單的。
唯獨這個三仙老奶,身旁只有一個,還不是童子,一瞧就是年齡明顯偏大的女倌。
  
要說不得不佩服當年工匠的手藝,這個女倌做得比她老奶奶還好,
線條優美,惟妙惟肖,就連那五官,顯然都是費了一番功夫的。
  
那年頭,除了來拜佛的,幾乎沒有遊客,
自然也就不用扯什麼「遊客止步」的界線,進了屋想往哪鑽往哪鑽。
  
來了沒幾次,殷騫就發現這個女倌怪異的眼神了,
笑著問我們,該不會是看上他了吧?
  
我也跟他開玩笑道,人家看上你,你就帶人家走唄!
~省得在這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事後我們回憶起來,一致都認為,壞就壞在殷騫接下來的舉動:
  
這傢伙聽我說後,非但不生氣,反而走到那個女倌旁,
現在它臉蛋上摸了一把,然後又扯著它的手道:「走,小妞兒~跟哥回家成親去!」
  
也就那麼一晃神兒的功夫,我模模糊糊覺得,當時女倌的眼神祇看向殷騫一個人。
  
其實殷騫本身並沒有什麼想法,無非是開個玩笑,逗志豪我倆一樂,誰也不會當真。
  
但是,這個女倌可就當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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