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2年春季的美國西部戰場
南北戰爭前期,由於有限的新銳武裝優先配給東部戰場,大部分的西部戰場官兵都只能裝
備二線軍備,組織與紀律也不如東部戰場的同袍。然而這並不代表西部戰場的部隊全都戰
力低微,而是戰場環境影響了部隊的表現。
經過大半年的小規模交戰,南北雙方在1862年春季的西部戰場都已經展開較大規模的組織
與行動。此一時期的雙方部隊在經過逐步的整訓和歷次接戰後,都有比較顯著的改善,但
是雙方也都還在起步階段,仍有不少新兵在入伍不久後就投入戰鬥。
茁壯中的西部官兵
南北戰爭中的步兵單位,在整訓期間可以每天操課高達六堂,等於從早到晚都在編隊訓練
。各部隊應依序操練排、連、營和旅級的陣勢變化,包含散兵、方陣、衝鋒、轉換方向、
橫隊與縱隊變換等等。若新兵能在優秀軍官的指導下密集訓練,幾個月後將成為熟稔各式
操法的勁旅。
雖然雙方都採用著戰前的幾本操典,但是訓練並沒有嚴格的統一規定。戰爭前期,雙方的
官兵都很少打靶或練習刺刀術,散兵戰術也屬於次要,多數軍官都著重於基本的各類隊型
操法。
如前所述,西部戰場的官兵直到1862年夏季為止,大部分都仍裝備著滑膛槍;少數持有先
進裝備的單位,則面臨彈藥短缺的窘境。在幾場重要的戰鬥中,因為戰鬥經常是在崎嶇且
多樹的地形中進行,雙方直到近距離才有辦法目視敵人,線膛槍的射程優勢也無從發揮;
柯爾特連發槍的射速優勢倒是給少部分北軍士兵較大的火力。
在豆嶺和夏羅兩場戰役中,戰場地形實在太過破碎,以至於訓練不全的步兵經常無法維持
組織,不同單位的官兵混雜到一起,攻防演變成混亂的駁火,只有不斷的重整或督戰才能
讓部隊回復一定的行動能力。
西部戰場或許容易給人騎兵馳騁的想法,不過在1862年,雙方的西部騎兵都規模很小,編
制上較為零散,戰術定位也更近似於斥候。雖然可以縱馬衝鋒,不過在雙方步兵都已列陣
對壘時,則通常是下馬步行充當側翼的散兵。
或許最大的亮點在於火炮。雖然整體而言西部戰場上的炮兵裝備不如東部新銳,但也有了
一定的改善。豆嶺會戰中,雙方都不過萬餘人,卻分別有五、六十門火炮,就比例而言是
第一次牛奔河的三倍之高;規模更宏大的夏羅戰役中,雙方首日參戰各約四萬人、百餘門
火炮,也因而形成幾場大規模的炮戰。
西部戰場在戰爭前期仍將炮兵連分配於各師、旅部,比較欠缺炮兵預備隊的編制,但南北
雙方都已經很自然的組織了多次大炮兵連。所謂大炮兵連,為多個炮兵連集中運用,是拿
破崙戰爭的重要特徵之一。第一次牛奔河之戰時,南北軍就已經都有比較小規模的使用;
到了1862年春,北軍於豆嶺會戰也有成功發揮,於會戰次日用強烈火力迫使南軍退出戰場
,奪得戰略勝利。
不過北美戰史上前所未有的炮轟,當屬夏羅會戰首日,南軍突破北軍防線時組織的五十五
門火炮密集轟炸。雖然炮擊沒能把死守林間的北軍直接消滅或擊潰,猛烈的轟擊仍迫使北
軍炮兵後撤、步兵臥倒掩蔽,掩護南軍在兩翼的成功包抄。同一天傍晚,北軍也在最後的
防線上組織五十餘門火炮,進行頑強抵抗。
江蘇戰場的西式部隊
1862年春季在西部戰場的民團並不能稱為精銳部隊,在各方面都清楚地顯露出不足之處,
然而也正是在這樣的情境下逐漸有所成長。在北軍陣營中,格蘭特在持續的作戰中,理解
到如何妥善應付不足的後勤;不同兵團與據點間的軍事電報得到初步建設,旗號通訊也有
所落實;更重要的是,士兵們經過操練與實戰,逐漸能夠執行有效的戰術,部分軍官也發
展出較前衛的戰術。
在遠東,李鴻章與左宗棠等清軍統帥接觸到蘇、浙一帶的英法部隊,以及由西方軍人領導
的華人傭兵部隊。這些大半由租界駐軍、水兵和新募兵勇組成的戰力,明顯也不能說是精
銳,不如兩年前在京津大敗僧格林沁的野戰部隊,然而對於太平軍和江南的清軍而言,已
經是火力特別強大的存在,英法聯軍與常勝軍共三、四千人即能抗衡數萬太平軍。
常勝軍的裝備大多為滑膛槍,少數裝備線膛槍與後膛槍,野戰炮則以榴彈炮為主,此與
1862年的美國西部戰場部隊比較類似,差別是常勝軍完全沒有線膛炮和騎兵,一方面是戰
略資源使然,也是基於常勝軍的戰場環境對於這兩者的需求較低。
整體而言,1862年的西部戰場美軍,素質大概略勝於同一年的常勝軍──此時常勝軍是華
爾和白齊文等人帶隊,戈登還沒上任,紀律和訓練都還有限。
湘軍勇營的火力
常勝軍的野戰火炮是以十二磅榴彈炮為主力,此等款式在美軍屬於1841年系統的主力火炮
之一,南北戰爭前期有比較廣泛的使用。榴彈炮管身較短,因此在同口徑下重量較輕,射
程則較短,可以發射實心彈、榴霰彈、開花彈和散彈;十二磅榴彈炮的炮身大概九百磅重
,有效射程在一千碼左右。
湘軍水師主要使用七百斤到千斤的洋炮,與美軍十二磅榴彈炮屬於同一等級,不過沒有西
式炮彈,只用來射散彈;至於陸師使用的劈山炮則輕的多,才三百斤而已,合理判斷射程
甚短。曾國藩提及陸戰用炮超過三百斤就難以移動,料想湘軍的運輸能力極度仰賴水運,
幾次攻堅戰也會調水師上岸加入炮擊。
在輕武器方面,1862年的湘淮軍與華北清軍都剛開始換裝少量洋槍,主力仍是使用火繩的
小槍和抬槍,遑論還有不少人員使用冷兵器。雖然這一年的美國西部戰場上仍普遍使用美
軍眼中的二、三流武裝,清軍百年如一日的落後軍械仍明顯不及。
湘軍火力的不足,在安慶之戰的赤崗嶺戰役相當明顯,湘軍水陸各軍最初幾日的猛攻都受
挫,最後是用持久包圍殲滅四座堡壘的太平軍。湘軍畢竟在戰場上打磨技術已有數年,修
築工事的習慣與能耐都較美軍民團更得心應手,也確實只能靠這招和太平軍抗衡。
若將1862年的常勝軍與美軍民團相提並論,則太平軍曾幾度挫敗常勝軍,也顯露出此等部
隊不習慣攻勢修築戰術的弊病。不過李鴻章等人誤以為常勝軍即是西方軍隊的常態則屬大
謬──格蘭特在夏羅戰役受到震撼之後,就被迫接受工事的必要性,哈勒克在進軍科林斯
期間的策略也和湘淮軍一樣步步為營。豆嶺戰役中南軍進行大幅迂迴,也是肇因於北軍的
防禦工事。
不過相較於湘軍的戰術防禦思維,在美國的東部戰場上,有一支軍團卻在此時發展出簡直
不顧傷亡的攻擊概念,下一回就來討論1862年的維吉尼亞半島和馬里蘭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