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照馬家輝胡洪俠:港臺陸三個60後男人的人生

作者: Natsumilin (Leader 誕生日おめでとう)   2012-02-18 15:4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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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網-資訊中心 china.com.cn/info  時間: 2012-02-17  責任編輯: 海洋
  《對照記@1963》:半個世紀兩岸三地的滄桑變化 簡介
很偶然的,台北的楊照、香港的馬家輝、深圳的胡洪俠相互認識了,很湊巧,他們都生於
1963年。三個老男人於是開始謀劃:既然三個人來自三地,成長環境、教育背景大為不同
,如果選擇一些共同的日常詞彙或話題,三個人各寫一篇文章,一定很有意思。單獨看某
一個人的文章可能覺不出什麼,如果三篇對照來看,可能意義就不一樣了。該書精選華人
社會五十年來三十個日常生活詞彙以各自差異的歷史和文化背景寫出共同話題下三人的切
身故事,于互相對照中道出半個世紀兩岸三地的滄桑變化。
連載
胡洪俠:“可以想像一下,分別出生在大陸、台灣、香港的三位同齡人,聯袂完成一個通
過回憶相互對照的寫作和出版計劃,這在三十年前是可能的嗎?二十年前呢?所以,先不
論其他,僅憑創意竟然能夠實現,且起始於深圳報紙專欄、繼之以三地同時出版新書,就
用得上鐵道部前發言人的一句“名言”:這真是一個奇跡。八後、九 後對此感觸不深,
而對六 後而言,這是我們小時候做夢都夢不到的事情。”
 
訪楊照、馬家輝、胡洪俠:港臺陸三個60後男人的3種人生 一、 胡洪俠:我當時覺得誰
都可以死,毛主席不可能
網易讀書:三位老師能否分別談一談1963年出生的在大陸、在香港、在台灣,這一代人是
不是有特殊的經歷,有一個特殊的歷史背景,或者他們有什麼特點?
 楊照:我們這一代是大概在台灣最後一代受到最強烈,而且是最豐富的中國文化教育的
一代,但同時我們也是最迷惘的一代。因為比我們年紀大一點的一代,他們當時是真的相
信説有一天台灣要回到大陸來,他們還有那個希望,所以當他們在學跟中國相關的東西的
時候,跟他們的生命覺得是有關係的;到我們這一代,我們已經完全不相信了,我們是接
受了兩岸是會永久隔絕的一代,但我們同時又一天到晚的在學中國的地理、學中國的歷史
。所以那中間有一個很奇特的斷層。另外我們這一代到了我們青春過了之後,剛剛好又是
台灣轉折、轉型最厲害的一段時間,所以我們很多的,大概這一代的朋友都參與,然後見
證了台灣民主化的過程。所以我們這一代,應該怎麼説呢?我們這一代在整個經歷上面會
比較戲劇性一點,然後也看到、經歷了比較多時代變化在第一線上面的那种經驗,這個大
概是我們這一代的特色。
馬家輝:香港的1963這一代,特別相對於台灣跟大陸,我覺得蠻幸運的。第一個是不必經
歷二戰,甚至不必經歷1949,還有50年代大陸難民逃來香港,因為還沒出生。可是剛好出
生在香港成長過程裏面,看到香港各方面的制度,包括房屋、醫療、教育慢慢建立起來,
隨著整個香港經濟起飛,然後這樣成長起來,慢慢享受到一個我們期待中的文明的社會所
應該有的最起碼的一些。
然後到了80年代初期,已經是20歲出頭左右,剛好碰到香港有一波移民潮,因為那時候中
英談判香港前途,很多中産階級沒信心,一批人走了,多了很多缺口出來。所以那時候很
多人就很快在香港不同的領域已經拿到以前沒有辦法拿到的權力跟工作的發揮的機會。之
後就整個80年代中後期、90年代初期,香港經濟起飛,他們就享受到經濟上面的好處。
剛好90年代碰到中國大陸的整個興起,有偉大的祖國作為後盾,OK,然後台灣也是開放起
來了。兩岸三地那時候台灣還沒開放到可以直飛大陸,然後香港作為中間站,所以就多了
很多機會。所以説香港60年代這一代,我個人覺得非常幸運的,很幸運。
  胡洪俠:大陸60一代,我覺得還是比較複雜的,我只能從我的成長感受談這一代。我
覺得我很羨慕的是上一代,上一代是有夢的一代,但是他們的夢碎了,他們有正常的小學
教育、中學教育、大學教育,但是到了1966年,一切改變了。他們有上山下鄉,他們去參
加運動,他們去串聯,他們有夢,但是碎了。
  但是60,像我1963年這種,我覺得我們是無夢的一代,我們一齣生就文革了,我們的
小學教育、初中教育基本上完全不正常。等到1977年高考制度改革以後,他們又要倉促上
陣,又要參加高考。但是這一代比較幸運的是趕上了,應該説是偉大的八十年代,那個時
候我們都已經知道四小龍。那麼我們趕上了這個年代,這個年代是個追趕的年代,每個人
都很著急,因為我們沒有讀過多少書,我們所以要追。
  我講過我們一會兒追薩特、追尼采、追弗洛伊德、追美學、追哲學,追未來學,八十
年代那個時候讀書的熱點一年一變,大家的積極性也很高。所以我説一提 60年代,從某
種意義上講,從我的角度講是八十年代大學畢業的,我把整個八十年代看做一個大學,我
們是這個“八十年代大學”畢業的。
   我現在還難以準確地説50那一代第一課學的是什麼,反正我知道我的第一課是“毛
主席萬歲”,第二課“中國共産黨萬歲”,第三課“中華人民共和國萬歲”,我們的起點
是“萬歲”,然後我們一直就萬歲,喊這個萬歲,喊那個萬歲,喊到了萬歲死了,我們才
相信,難道萬歲是可以死的。所以當時毛主席逝世的時候我非常驚訝,我覺得怎麼萬歲怎
麼還會?
  我當時覺得,誰都可以死,但是毛主席不可能,不可能。因為1976年的時候,那時候
我們才十三歲,好多事情都不太懂,我覺得我們這一代既不幸,就是我們是無夢的一代,
從無夢開始,但是也很有幸,我們有了追趕的機會。最大的幸運就是我們這一代人實際上
經歷的這種時代的變遷,這種變遷還不是泛泛地説,簡直太大了。我們基本上趕上上從農
業文明到工業文明,從計劃經濟到市場經濟,從鉛與火到光與電,我們經過了整個社會的
變遷,這個層面非常的豐富,我想以後也不會有哪一代人還會經歷這麼劇烈的、動蕩的、
幾千年沒有的,整個社會形態,連政治文明到物質,到精神,到社會整個各個方面的形態
全方位的大變化。我們是從斷裂中出生的,我們又趕上這麼大一個變化,所以60這一代真
的非常獨特,他們感受很深,但是他們的基礎很差,他們需要趕,所以成長起來差異也很
大。有的人趕上一趟快車,就可以迅速地佔領一定的上升空間;趕不上的就永遠趕不上了
,大概就這個樣子。
二、 馬家輝:70年代對台灣的印像是“土”,大陸是“更土”
網易讀書:比如説三十年前,你們可能都是二十歲,那個時候每位老師對其他兩個地方的
印象和認識是怎樣的?
    胡洪俠:就是説像台灣、香港這樣的地方,在我們整個成長經歷中,屬於夢想之
外的事,就是你做夢都夢不到的東西。甭説香港和台灣,連上海我們都夢不到,我們就知
道北京,而且天安門還會放光,我們覺得特別奇怪,説天安門是個城樓,怎麼會放光呢?
好多這種事情。在那個時候,我們對台灣,對香港的了解非常少,一句話,他不在我們的
生活關注範圍之內。
我十六歲到衡水去上學,開始接觸台灣、香港,八十年代初開始。是怎麼開始接觸的呢?
香港就是港産片、警匪片,主要是武俠,《射雕英雄傳》,那麼説飛就飛,一幫白頭髮的
老頭打來打去,然後盜版的金庸的武俠小説。然後是通過淩晨以後台灣電臺聽的鄧麗君,
“親愛的共軍兄弟們,現在由鄧麗君唱一首什麼《甜蜜蜜》”,我們對港臺的認識就是通
過影視歌書開始的,人是去不了的。
  馬家輝:假如講60年代年紀太小,沒有什麼印象,70年代青少年起,基本上對台灣的
感覺吧,只有一個字形容,就是土,OK;大陸呢?那兩個字形容,就是更土,OK,土跟更
土。香港為什麼這樣説呢?70年代香港的流行文化出來了,什麼許冠傑呀,甚至張國榮慢
慢後來都出來了。因為從小聽過太多關於台灣的一些傳説了,比方説政府很兇,當時我們
香港的年輕男孩都穿著喇叭褲留長髮,台灣是不可以的;去台灣的男生要小心,小心在路
上被警察抓住,把你關進去,剪開褲腳,減去頭髮;甚至女學生都是西瓜皮,什麼土土的

   大陸呢,其實是封閉的,對香港那時老百姓來説,某種意義上代表了貧窮、恐怖,
每天還是蠻多難民來香港的。在文化上面也是土土的嘛。然後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我一個舅
舅,好象在香港犯了事,不曉得殺了人還是怎麼樣,逃亡回去大陸躲起來,寫信給我外婆
,每次我外婆收到信,也給我們看,我們的感覺是什麼?不是流眼淚,不是感動,是覺得
非常肉麻。
後來才知道有人説了這叫“毛文體”,都是這樣子:“我最敬愛的、親愛的、偉大的母親
啊,我每天對你的思念如流水”什麼的,到最後當然就跟我外婆要錢啦。
楊照:這其實是有過程,有變化的啦。例如説對香港,那時候因為我們不了解,所以都是
一個夢想。就是感覺上在台灣被壓抑、被禁忌不能幹的事情,你若要能夠解脫能夠做,最
近的就是香港。小時候看但漢章介紹西方的這些色情片,精采得不得了,然後心裏就有一
個想法説,如果到了香港應該就可以看得到這些電影了,那是香港對我們最大的誘惑。
原來認為説香港電影很好看,但僅止于很好看,可是到了再大一點點,台灣影評人焦雄平
的影評非常有影響力,他最喜歡講洪金寶,而且講洪金寶不是講他的電影多好看、多有娛
樂價值,而是講他的電影裏面的小市民意識,哇,突然之間不只是好看的電影,他是有意
義的,了不起的電影,香港電影對台灣來講當時是一個很大的刺激,所以這個大概就是香
港。
  大陸就很曖昧,我們國中、高中的地理課本前面有一個範例,就是説這個地理課本怎
麼編的,裏面一定會告訴你説,這個地理基本上以1949年之前的中國為準。然後1949年之
後所發生的事情他就不記錄了,這個很怪。我們的鐵路都是1949年以前蓋(修)完的,才
會出現在我們的地理課本上面。然後讀了很多懷舊的書,告訴你説大陸哪名勝古跡怎麼樣
,可是慢慢你會知道説,這是一個斷裂,因為你真的不知道你所以為的那個中國的知識,
到底跟現實有多大的差距。
三、楊照:當時的國民黨是一個非常逃避現實的政黨
網易讀書:在寫作的過程當中,因為專欄是一直日常這樣出的,就不知道各位老師,比如
説是其他兩個人寫的哪一篇會讓你特別意外,有沒有這樣的篇幅,是你之前沒有想到的,
他會是這樣的經歷,或者是這樣的感覺?
  胡洪俠:這種事情應該是經常的出現,我們三個老男人以這種方式寫,像交換日記似
的,就先定好十幾個詞,然後每週每週寫,寫之前我們第一不會猜對方寫什麼,因為你根
本無從猜起,完全不一樣;第二呢,我們在發表之前互相也看不見對方寫的,這樣等到發
出來看另外兩人寫的,就會覺得確確實實很新奇,尤其對我而言他們兩個人的生活都讓我
覺得很新奇。比如説像家輝寫他媽媽打麻將,我覺得第一他媽媽打麻將很多,第二他以這
種筆調竟然能寫出來,略微覺得有點不尊敬長輩的意思,但是他就是這個筆調就能這麼寫
;像楊照的當兵的經歷,這個對我來講很新奇,我沒有當過兵嘛,他們一定要服役一年十
個月對吧?
  對我們來講,他們的生活,我一開始就想,他們寫出來以後一定是跟我們不一樣的,
因為我們要的就是不一樣,那麼果然寫出來了,果然不一樣,那就説明這個寫作計劃本身
是有價值的,所以不會有太多的驚訝,但是我會驚喜,我會覺得很好玩,我會覺得很有意
思。
  馬家輝:我先説楊照的好了,覺得他更像一個人嘛,基本上看他很多文章,以前不覺
得他是一個人,為什麼?在我心中楊照是一個符號,我在序裏面講,他很不喜歡聽的,我
説我是“讀楊照文章長大的”。因為他出道早、成名早,我在台灣讀大學,我們讀大學已
經聽説楊照名字,看他文章。所以我讀到他寫一些題目,不管是初戀也好,女同學也好,
甚至包括香港,一些風月片,我覺得哎,會像個人,原來是那個很細膩的感情,一些很有
意思的,幾乎每個人都必須經歷過的一些成長的感覺,甚至他跟他媽媽,他提到他母親對
他讀文科的一些感情,還有轉變。所以好多篇文章都讓我比較能夠三百六十度,不要説三
百六十度了,三百四十度,有二十度他一定有保留沒有寫出來,三百四十度的加深了解這
個朋友。
洪俠的情況其實也大概差不多,然後在我心中,他是一個北方漢子,平常聽他講話都是可
能語言比較不通,他不太聽得懂我的普通話,我也沒太聽得懂他的普通話。一提起胡洪俠
,我印象最深刻的,腦海裏馬上想到的經常就是説“幹啥?幹啥?”這是北方人不是嘛“
這是做啥,這是啥?”然後講話都很乾脆利落,一句詞、兩句詞的,然後經常在我們有交
往的場合也是一樣,讀書的文化活動,之後吃個飯喝個酒,他也幾乎一定喝醉,我印象中
的洪俠沒有不喝醉的。所以能夠看他不同的文章,特別我感動是説,他提到他跟他那一位
很沉默的父親,好象互相欠的一些故事等等。
 然後他跟他母親的感覺,母親節的那一篇,其實我都很有感受,那我就會有時候替自己
慶倖,在香港,可能更早有不同的生命經驗可以體會,有時候又會覺得替自己悲哀,原來
人家也經歷過不同的,比方説楊照的當兵的經歷,讀書、交朋友的一些生活狀態,大俠在
北方,在南方,相對我香港的那些所謂的很多元、豐富的生活,其實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
,也是蠻淺薄的,就是城市裏面的一些吃喝玩樂的經驗,所以就這樣啦,因為這是一個長
期的合作計劃,幾乎每一篇之後我讀了都有一些感覺,而不是像讀其他的文章,匆匆而讀
,都有感覺。
  楊照:讀馬家輝的文章其實是常常會嚇一跳的,因為真的我們認識很久了,大概也知
道他在香港的一些事情,可是他在這批文字裏面寫到的有很多,尤其是他小時候的經驗,
讓我一直就覺得説,啊,跟馬家輝相比我們過得非常的平淡,而且他好多那個非常戲劇性
的東西,我就對他那個舅舅越來越有興趣,怎麼會有這樣的舅舅,然後每天進進出出,就
是可以跟這種人在一起過活這樣。然後你看光是我們第一本,馬家輝就死了幾個人了?我
們兩個都沒有耶。
   大俠也是,比如説這一點對大俠我是比較不好意思,因為我剛認識他的時候,其實
我沒有讀過他的東西,完全都沒有。可是我開始認識他他就送我一本書,所以我對他的認
識跟印象,就開始有一些,怎麼説,搭不上來的地方。有一個就是我一直記得,就是説對
我來講他最順理成章的是他做新聞,做媒體,做總編輯的這種角色,他那時候還不是總編
輯,可是他後來做總編輯我覺得理所當然,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新聞界的人。那可是,我
在讀他的文章的時候,我最驚訝的就是説,對,用馬家輝的話來説,我不敢相信大俠的出
生跟成長是這麼土,包括那個不知道台灣在哪。
  其實我想想很不可思議,我以為説怎麼可能有人不知道台灣在哪?一天到晚講到台灣
,但不知道台灣在哪,然後你看他寫的那個村子裏面的那種樣子,我想説,這樣的生活怎
麼會長出這樣的人來?
四、胡洪俠:那個年代連“愛情”兩個字都不好意思説
網易讀書:我印象很深刻的是,胡老師的那篇《初戀》。就是覺得那個年代的情感很荒誕
。就為了找一個吃商品糧的對象,臨時寫一封求愛信。
  胡洪俠:對,他們到現在都懷疑這個故事的真實性,認為我隱瞞了很多東西。但是呢
,真的,我跟你講,我們那時候叫談戀愛、搞對象,真的連手都沒有拉過,然後就散步大
概兩、三次,到衡水的一個小樹林裏面,到那個一個溝邊上坐一下,談話基本上就是從你
們家有幾口人啊,我們家裏都有什麼人啊開始。然後互相鼓勵好好工作呀,但是還是要吃
商品糧,要調到城裏呀,不要為了這個事兒影響工作啊。那時候連愛情倆字都不敢説,都
不好意思説這個事。
 網易讀書:我再問楊老師一個問題,我看到你寫飛機的時候,就説你去哈佛的時候,剛
好是台灣剛解嚴,當時你立下決心説一定要回來,要見證這個轉折,後來怎麼樣,你是回
來了嗎?有沒有趕上那個過程?
  楊照:嗯,我不算是完全趕上了,但是這個中間是有一個更大的變化,換句話説我在
美國待了六年,那六年的台灣的變化比我當時我在文章裏寫我出去的時候的感覺更大、更
快。我出去的時候,我知道台灣的民主運動正在興起當中,我當時就説,我有一個很強烈
的感覺,就是上一代的人他們付出了他們的代價,幫台灣打出這樣的空間,那我要回來接
班,就是説這群人去坐牢了,下一批就該我們去坐牢了。六年之後我回到台灣,台灣完全
變了。
  網易讀書:不用坐牢了。
  楊照:不只是不用坐牢,沒機會坐牢了,就是説你得想像説六年之前你寫這些文章至
少會有人來請你喝咖啡,再寫到什麼樣的程度,就到了那個臨界點上。我在出國之前我其
實在軍中碰過這個事情,因為我出一本書,叫做《軍旅雜記》,裏面就是寫軍中的一些荒
謬的事情,我就被政工部直接找去,然後深夜訪談、疲勞轟炸,搞了一百天,當時有各式
各樣的威脅。所以那時候的感覺就是説,這就是我將來必須要面對的。
  但六年之後回來,你講什麼話,你寫什麼文章,沒人理你,沒有人來找你喝咖啡,沒
有人約談你,更不用説坐牢,所以説老實話,是有一點點失落感的,就是説那個最熱鬧的
那六年,坦白説我還是錯過了。
  網易讀書:馬老師我印象比較深刻的是寫孔子的那一篇,我就覺得那一篇其實三個人
的特點很明顯。比如説楊老師的那個很明顯的,就是台灣的還是蠻文化的,很想為孔子正
名;胡老師那邊還是批林批孔。然後馬家輝老師寫的就感覺很香港的平民化的那種精神,
他是把孔子視為一個可以親近,或者拉下來的,可以調侃的一個對象。
  馬家輝:是啊,也的確是這樣,因為我們沒有特別強調孔子嘛,台灣有“中華文化復
興運動”,大陸有“批林批孔”,那我剛有提到港英政府一個策略就是説,不去壓你,也
不太給你空間去發展,去談。對於孔子的了解就是我們在中文課、歷史課裏面一些老師會
講到春秋戰國、九流十家,就沒了基本上。高中會讀一下《論語》的那個片斷,可是也是
作為一個課文,裏面完全沒有任何感情,所以我唯一跟孔子比較密切的片斷就是孔聖堂,
孔子像等等,好象兄弟像,那時候還有一句廣東話,後來在《晶報》發表被刪了一個粗口
的字,就是描述人家長得很醜,我們叫孔子內褲,就是“孔布”,其實廣東話是説,不能
講,還在視頻,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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