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水鐘與蝴蝶 ISBN：9789867059409
Le Scaphandre et le Papillon
這是一本難以感同身受的書，以某種層面來說。
國中時，我曾有幸……翻過一次。
都看懂發生了什麼事，但只在理解的階段，不懂文字中的苦中作樂、悲傷遺憾。
那時的我看書只想知道「作者希望讀者變得如何？」因為讀了作品，得到什麼感悟，做出
什麼改變。
但這本書，這次看完之後，我感覺作者在書寫時，並非激進的在告訴讀者該怎麼做，也並
非單純在講作者在病床上腦海中那些光怪陸離、不明所以的故事。
對這次讀完的我而言，這純然是抒情的作品。
每段回憶與幻想的故事，每個日常生活的瑣碎紀錄，都充滿了作者對這個世界的眷戀。
不論喜怒哀樂，都深刻得讓我不禁思考：若我是他，會對接下來的人生，還有這麼多的觀
察、思想與情緒嗎？
書中的每段文字都十分精簡，有些甚至十分片段，前後句幾乎沒有連貫。
究竟是作者口述時的思緒跳躍，還是知道自己無力把所有想說的都寫出來了，於是寫到為
止，看懂的人自然明白？
因此，薄薄的一本書，我硬是讀了兩天，如今闔上書，仍有被掐住喉嚨之感。
雖然作者始終是在回憶、幻想與單純的敘事中交錯抒發自身的感受，但不斷的訴說中，充
滿了對人生的疑問與吶喊，每每如此，我都要提醒自己，作者當下是無論如何用力，仍是
無聲的掙扎與無力的搏鬥，甚至可能連所謂深呼吸平復心情都做不到。
活成如此，還能有什麼價值？有什麼方法能再獲得自由？
但作者苦中作樂時又想著，若不是現在的狀態，哪能讓心靈如蝴蝶飛出了潛水鐘？
讓我想起過去跟朋友討論到為何很多人總是很忙都見不到面。
起初是發現那些想見面的人都在忙，不知不覺中，也開始把生活填滿，但被填滿的生活就
沒有空閒去見那些原本一直想見的人了。
在這種惡性循環中，漸漸不清楚在忙什麼，但又不想真正的閒下來，感覺閒下來的人生就
是一種失敗？還是閒下來就必須面對逃避許久的自我與孤獨？
浮生若夢，如有一日，過往汲汲營營又有何用？可思及若真有這麼一日，如今更不能也不
該放下手邊一切，盡負自己與他人的期盼了。
這本書提醒了我，無論多忙，還是得讓自己不定時的孤單，想想自己與那些我重視的人。
書中有幾個讓我感傷的段落。
作者接到父親的電話，聽著父親在耳邊斷斷續續的聲音，再多的想念仍是無用，因為父親
因年紀大了無法離開公寓，就像作者困在他的身體裡一樣。
對久未謀面的友人作者不斷想著為何自己不去見他的心情。當初友人為了身為記者的理想
而堅持，但他發現自己已接受當時的工作，即便那或許與理想有明顯的落差，因此羞愧逃
避見這個朋友。
看到孩子聚在他的身邊，但他卻連撫摸孩子細軟的頭髮這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了，而過去
他還覺得家庭聚會僅是個形式性的活動。
過去聽到「年輕得為自己而活，中年後得為他人而活」我總不理解加上不以為然，如今看
來卻是有理的，只因那些讓我為之而活的人，比我自身還重要。
終究人生，不過是接受並放下「有人比自己重要」的矜持，學習如何珍惜眼前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