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讀網誌版見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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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要拚工作？還是顧家庭？又或者，讓政府幫你顧孩子呢？這是文善《輝夜姬計畫
》的出發點，小說描述一工作狂瑪麗安，其創辦的公關公司前景大好，即將在美國西岸設
立分部，可無論是她的創業合夥人、資深幹部、看好的下屬，一個個以家庭孩子為重，不
願錯失陪伴孩子長大的珍貴時光。找不到指揮分部大任的人選，瑪麗安在心煩意亂之下差
點意圖衝撞馬路上的嬰兒車，緊急恢復理智，卻在閃避下發生車禍，因而穿越到了有「國
養法」的平行世界。
什麼是國養法？那是個由國家專業的養育設施代替父母照顧孩子長大，以釋放父母的
勞動力，讓父母在完全沒有照顧下一代的包袱下，得以全力打拚事業，促進社會發展與增
加稅收的法律。從實務面來說，這法律用心良苦，唯有健康男女才能得到「准生證」，可
以自然受孕，女子懷孕後，則有國養部的專門設施照顧到生產，兒童也會在國家教育下，
泯除了因家境差異而影響未來發展的階級複製。
這一切一切看似完美不過，卻有著致命缺點──適齡女性不願懷孕。畢竟，無論怎樣
保障原有的工作及生活，懷胎十月依舊造成了難以免除的生活干擾，加上對身體的負荷，
年輕夫妻欠缺誘因生孕（畢竟生下來也是交給國家增加未來勞動力）。也因此，極其諷刺
的是，在這平行世界內，瑪麗安所屬的公關公司，正在參與政府的一項專案：輝夜姬計畫
，想透過拍攝年輕夫妻與孩子的相處過程，透過溫馨的育兒真人秀，營造情感誘因，刺激
年輕人的生育率。
對我而言，《輝夜姬計畫》最有趣的一點，在於「不明確選邊站」吧。國養法看似漂
亮的解決方案，小說卻透過真人秀的孩童綁架案，揭露當生活環境欠缺孩童後，眾人對此
事的漠不關心與冰冷心態，沒有了養育經驗，我們所熟悉的守望相助護孩童情感牽絆不復
存在，孩童不再是一提及便會引起惻隱寬容情懷，而是扎扎實實可替代、可替補的存在。
但那類的冰冷情懷，目的卻不在於直接指出「所以國養法是錯的」，而更若設想──假如
走到這一步，會產生什麼的變化？什麼是我們已經深入日常，成為既有認知的觀念？
那樣的冰冷心態，或許會造成某種抗拒，我們不喜歡世界變成那樣子，可回來原先的
世界，問題依舊沒有解決，新世代父母依舊卡在一個「愛他，就要（捨棄工作晉升）陪他
」的兩難困境內。小說家的職責不在於指出何者為正確道路，更毋寧提出，完美方案並非
完美無缺，無論何種體制都會產生始料未及的弊病，面對觀念變化，所有人都在掙扎，都
在磨合，如同藍佩嘉在《拚教養》一書提出的──所謂「個人選擇」，更多時候是種「沒
得選擇」。是從有限中尋找（對自己最好的）答案。
劃線（小說後記）：
「在我的學生時代，常聽到一個詞：『玻璃天花板』（glass ceiling），意指女性
在職場上看似可以爬到很高的位置，但卻仍是有一道障礙，就像一塊玻璃造的天花板，妳
看到天空的景色，但妳碰不著到不了。我當時身邊不少女同學，都有著一副要衝破玻璃的
氣勢。
然而現今最常聽到的，是『工作生活平衡』（work-life balance）和彈性工作（
flexible work），不少企業也以此為賣點去留住人才。而很多時候，這張牌都用在和小
孩有關的事上。所以常常見到女職員五點要匆匆下班趕去接孩子放學，十二月忙翻天的時
候有孩子的同事都要在平日請假，因為要出席孩子學校在平日辦公時間舉行的聖誕表演。
為什麼表演不能在晚上或是週末？天！教師們要陪家人耶，你這樣問還有人性的嗎？
要求有小孩的職員加班，即使這在有小孩前已經是工作的一部分，有小孩後這樣的相
同要求就變成不合理的剝削。當然，再平衡再彈性，一份本質需要每週工作五十小時的工
作，是不會因為妳有小孩而改變的。身邊有不少女性同事和朋友，生了孩子後，常常抱怨
工作阻礙她們的親子時間，很對不起孩子云云。最後有為了照顧孩子，放棄高薪但工時長
的工作，甚至成為家庭主婦。為了愛孩子，陪他們成長，一秒也不能少，而大家彷彿也覺
得是理所當然。偶爾還有繼續拚搏而放手多點讓其他人幫忙照顧的，卻換來人們在背後冷
言：『不想帶幹嘛生？』」
路那
不只零到六歲國家養，而是國家全部幫你養：輝夜姬計畫│文善
PS：我也同意路那的觀點，《輝夜姬計畫》說好聽是短小精悍，說難聽點是：明明可以寫
更長卻不寫，讀起來不夠盡興啊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