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引述《nonpolar (Nonpolar)》之銘言:
: 當然不能代表啊
: 但身份好的人代步車都有一定的級數
: 就算不追求豪華至少也重視安全吧
: 大老闆會開神A代步?!
: 不要拿極端來類比常態
: 怎麼會有人幻想有錢人出門都很邋遢
: 騎摩托車這種事啊
: 那是因為他不夠有錢好嗎
: 之前台積電張忠謀被拍到搭電車
: 那也是他隨性 而且電車也安全
: 他會騎摩托車這種低安全的工具?!
其實,我覺得這個命題真實的含意是很值得深入討論的
車是物品,物品是一種表面
從年鑑史學派大師Fernand Braudel的觀點,或是對文化、物質、或社會史的觀點來看,基
本上就是說,我們看一個人吃甚麼、怎麼吃,或是用甚麼東西,就可以知道他是甚麼人
因為你不會吃你不認同的東西,你也沒辦法做你做不到的事情
延伸這種觀點,在這個命題下,我們當然可以透過每個人所開的車,去一定程度的推想這
個人的資產、社會地位,甚至是個人品味、文化水平等等問題;因為從社會地位及身分的
建構來看,上面幾者時常會是環環相連的
文化水平與個人品味這種東西,是需要透過資產、知識及生活經驗來培養的
你展現出的文化水平與個人品味越高,通常代表你在現實中的身份地位越高,這很難有例
外,因為這種東西是裝不出來的;就像你沒有花大把時間、鈔票去欣賞過歌劇,體會或品
味過細節,你很難理解每個在台上啊啊啊的歌劇家有甚麼差別。而能花上這些時間與金錢
去了解的是甚麼人呢?總不可能是我這種窮鬼吧?
因此,在資本主義時代要培養文化水平與個人品味,基礎是你至少要有一點資產
套用回來,車其實也是一樣的
對於社會而言,最簡單的決定一個人是否有足夠資產的關鍵,往往就是這些表面容易看出
來的物品。車其實就是很容易被看到,並用來判斷的事物,因為它很大,很容易被注意,
而且非常容易在生活中見到。錶則相反,錶很小,而且差異非常細微,一般人根本講不出
幾個錶品牌,更不要說那種根本在日常生活中沒看過有人戴的
因此人家說窮玩車,富玩錶的道理就在這邊,你要有閒錢買一輛150萬的車,它好歹可以上
山下海很有用,要拿來載豬肉去菜市場批發也可以;但你有閒錢買150萬的錶,錶還是錶,
只能看時間,用途很少。在這個前提下,能玩高級錶的人就意味著你行有餘力,甚至是你
越能懂這些細微的差異,例如葡萄牙七日鍊了不起的地方在哪裡,或是每一家機械錶陀飛
輪的精緻度有所不同,這些能力讓你提升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差異。因為當你不懂,或是不
覺得有差,所以不必要花這些錢玩錶時,它就注定了你爬不到這個階層
回到車的問題上,講白一點就是如果你能夠開好車,甚至是很貴的車,人們會傾向於相信
你有錢,進一步甚至可能會相信你有一定程度的身份地位;反之,如果你開的車很一般,
甚至是很糟糕,人們會傾向於對你沒什麼期待,甚至是負面想像
誠然,如果細部要分的話,資產地位與社會、階級,甚至文化地位是分開的,有錢不代表
你後面的這些東西必然高,這沒有必然的正向關係,你有可能只是沒有文化的暴發戶或土
財主,靠著祖產在都更時賣土地給建商突然發了大財,除了錢以外都一無所有,但至少開
台S500,你會知道這人可能有錢,後面的東西就再說了
舉個最簡單的想像,今天有家公司的老闆來申請貸款,你看到他開了一台Maybach 62來辦
事,你多少會相信他可能行有餘力,不然哪來的錢買這些東西;如果他開一台20年前的破
March來跟你貸款,你可能會擔心如果他跑了,你連有價值的資產或抵押物都收不到,畢竟
破March是值幾個錢?
這是最簡單的社會想像,也是我們賴以判斷的基礎之一
當然,你說上面那種判斷基準是絕對正確的嗎?
我得說,現在當然未必是
因為有很多辦法可以讓一個人裝模作樣,就像寄生上流一樣,沒錢可以裝成有錢、有錢可
以盡量假裝自己有品味,這並不難做到,只是日子久了很容易露出馬腳;例如我在板上板
聚的時候不要開自己的Galant,我改成租台大黃蜂去,說這是我們家公司的租賃車,我個
人投資輕鬆賺,我保證我一定是全場目光焦點,大家都圍著大黃蜂拍照,在現場講話的份
量都瞬間重了三倍
你說我是真有錢嗎?當然不,窮得要命,我比旁邊開新Vios來參加板聚的還窮
但你能在短時間內看得出來嗎?我想不可能
可是講久了你一定知道我對投資理財一竅不通,說自己靠投資賺大錢肯定是唬爛的
但我有沒有可能藉由這個過程,在還沒被揭穿之前謀取一些個人利益,甚至是博取大家的
關注與目光,回家自爽?
當然有
甚至很多詐騙、吸金都是這樣開始的,只是很多人看不出來
所以你說,車是表面,這沒有錯,但表面帶來的影響不就是很實際的存在嗎?
反過來說,也確實有人會認為自己有錢,但未必需要提升那些表面或是抽象的事物,或是
把錢用在別的地方,因此才會出現很多人說的甚麼我家隔壁工廠老闆年收1億,結果只不過
開Camry之類的
與其說這些人可能是不重視安全、不在意享受之類的,我覺得還有更深一層的詮釋是,這
些人對於物品所代表的文化、社會及抽象意義可能是不懂、不在意,或是不覺得需要刻意
去追求的;但這不代表物質的社會意義並不存在,有些人認為不需要,那是個人想法,但
對社會而言,這就是一個真實存在的判斷基準,只是這個判斷基準可能比較概略、沒那麼
精準,因為不可能規範每個人該怎麼做或怎麼想,你也不能避免有人知道這個基準後會故
意去混淆,像打腫臉充胖子就是一種
也類似於我之前舉過的例子,15世紀時,只有很有錢、甚至是皇家貴族的歐洲人才能用得
起稀少的中國瓷器;如果你是很有錢的威尼斯商人,你當然可以說我不屑用這種一摔就破
的拉基,咱就用木盤鐵盤吃飯,鐵飯碗打不破才好
這是OK,但不能否認社會就是認為用得起瓷盤吃飯的才是有錢人;你個人選擇不展示,或
是你不願意展示,那是一回事,但社會是據此判斷很多事物的,這沒有問題
順帶一提,如果板上很多人對於車可以代表身份或地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那我就很難理
解之前板上有段時間都覺得開外匯C300的都是黑道8+9,或是認為開三菱、開喜美的就是飆
仔,愛飆不意外
如果鄉民真的認為開的車不能代表身份地位,那上面這段話當時不是應該被噓爆嗎?
結論是,我覺得這個命題並不匪夷所思,甚至是我們每個人日常生活中都時常用的基準,
只是大部份人沒有自覺自己正在使用這些基準,也不懂原理;但就社會、文化、歷史的角
度來看,這完全合理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