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 魔途振劍錄 249

作者: D7Inglet (contextualist)   2016-08-28 11:03:10
第三十七章 傳話 3 絕計狂謀
  ——倘若殷遲聞知此事,他聽過韓濁宜與馮宿雪的密室對答,即知韓濁宜
一早有意尋找一個勢大力雄的江湖門派,好制衡甚或取替天留門!
  莫說北霆門立威百年,較之隱秘不出的天留門更有江湖威勢,加之位在西
蜀,消滅川北的天留門、接管其產業,亦有地利之便。殷遲更已探知,韓濁宜
當年曾被殷衡找上,其意圖隱約未詳,但總言之,似是一樁絕大的買賣。
  那一樁買賣,一方是中土第一奇技門派,另一方是中土第一刺客團夥,本
應是極精采的合作,卻不知詳情為何,又因何故不曾談攏?
  事隔十多年,天留門仗著技藝逐漸精熟,秉性高傲的門主馮宿雪亦年長懂
事,日漸囂張,不受韓濁宜管制,韓濁宜又急於尋找黑杉令,終於被冷雲痴開
出的條件打動。此節,馮宿雪是蒙在鼓裡,殷遲自然也不知了。豈料,冷雲痴
有意藉青派之手暗殺蜀王的驚天密謀,卻教康浩陵無意中撞破。
  司倚真察覺康浩陵分了心,問他:「你在想冷雲痴的圖謀?」
  康浩陵道:「是。常居疑老先生曾說過,韓濁宜在晉王手下多麼風光。縱
使冷雲痴貪慕富貴,見風轉舵跑去勾搭河東軍,仍是個江湖人,憑甚麼說得動
韓濁宜?」
  司倚真道:「我身上有冷雲痴給韓濁宜的親筆函一封,可惜不能拆來瞧。
我在想,除非……」忽然滿臉不自在,原來她說及此事,神智清明,登時覺察
自己和康浩陵拉著手挨得極近,剛剛還被他印了一吻,於是抽出手來,退後一
步,才道:「…除非冷雲痴握有韓濁宜亟欲得到的好處。那好處肯定不是錢財
、虛名,這些韓濁宜早已多到不能多了。是不是與天留門、與常老先生有關呢
?……啊!」
  康浩陵忙問:「妳想到甚麼?」
  司倚真閉口不言,心下大是悚然:「那好處…難道正是當年被他師弟奪去
的物事,難道是常居疑刻下絕大秘密的那鋼片?那,是黑杉令啊。」
  常居疑在地道中對自己吐露的秘辛,字字繚繞上心:「…當年那江就還,
還盜走了我一件寶貝。我首次…煉出勝過前代鑌鐵的精鋼之時,心想煉兵刃固
然要緊,更要緊的莫過於過了十年百年、散播千人萬人,仍能煉出,才能用於
器物甚至營造,切合民需。
  因此我以酸液侵蝕其中一枚鋼片,將冶煉要訣、與統帶匠人的籌畫,以我
母國文字,簡要刻在其上……若能實現,乃是破天荒之事…韓、江兩人,甚至
天留門,一批壞蛋,究竟誰得了這件東西去?……」
  韓濁宜尚未得手,而冷雲痴卻知道下落!
  「冷雲痴怎會知道的?師父要我盯著他,查黑杉令下落,果然沒錯!」望
向座騎鞍旁的革囊,當中正是冷雲痴的書信,拿過來一拆,當場即能水落石出
。卻也知此信一旦洩機,冷雲痴萬萬放她不過。
  真相僅僅在數步之外、舉手之間,偏偏不能觸碰。
  當前還活著的人,除了應雙緹與殷遲母子,無人知曉令牌已封在西北荒原
地底的一隻骨灰罈中。封令之前,冷雲痴卻是中原最後一個親眼見過黑杉令的
,中原各處從官署到江湖,亦惟有他一人,可以確切指證:「令牌已為殷衡帶
往漢羌及吐蕃的邊境。」
  失令風波後,十數年來,北霆門與青派相安無事,共存共榮,青派自然沒
再查過冷雲痴的「奧衍堂」居所,是否仍安安妥妥地藏著令牌。
  馮宿雪打算跟蹤中了毒的殷遲,前往無寧門劫令,原僅出於猜測。冷雲痴
卻對韓濁宜說得明明白白:十餘年前,冷某見到黑杉令,還在你韓先生之後—
—殷衡跟你談判破裂,便轉來尋找冷某;這人很詐,他盤算著觀察冷某一年,
才將令牌交來給我,豈料此人一去,再也無消無息!
  而韓濁宜這廂,又曾由馮宿雪口中得知殷衡如何死於西行道上,於是兩下
湊合,再無可疑:只要躡上了殷遲,隨他回到老家,常居疑的至寶便能落入手
中!
  更有一樁好處,是韓濁宜無法抗拒的:他並無實質兵權,即令李存勗可以
授權與他,讓他統帶親信牙兵,仍是越不過岐國、蜀國轄境,遑論到漢地邊界
搜索殺人。然而北霆門近在西蜀,一眾武林人士畢竟是平民百姓,要出入邊關
,突出奇兵攻入無寧門,那可容易多了。
  康浩陵根本不知世間有黑杉令這一枚至寶,是以難以想像冷雲痴怎能打動
韓濁宜。司倚真卻想:「冷雲痴究竟是否藏有令牌?他說動韓濁宜,除了憑他
知道令牌下落,多半另有別情。嗯,又有甚麼物事,是他有而韓濁宜沒有的?
想來正是這『一介武夫』的江湖身份,辦事方便。」
  她小心翼翼地問:「康大哥,你可曾聽說過,西旌從前的號令總憑信是甚
麼?」
  康浩陵眼前閃過「閒花館」阿七讓自己瞧過的「赤杉小令」,那是各地支
署所用,仿製中樞那枚紅木所造的赤杉令而來,便答:「赤派探消息,青派刺
殺,各有各的令牌,並沒聽過甚麼總憑信,我想多年以來,也就是這麼辦。」
見司倚真神色不定,又道:「不是我瞞妳,我也只知這樣。我不是西旌的人,
許多秘事,我怎能聽聞?」
  司倚真「嗯」了聲,說道:「是這樣。我該去了,我得趕道,你也該辦你
的正事去。」
  康浩陵回過神來,有些捨不得她:「妳要去的地兒多遠路程?咱們怎樣再
行碰頭?」
  司倚真道:「十日後,請你到山外鎮上『恒安驛館』尋我。侍桐和我家一
眾家僕,都在彼處棲身。大車從小鎮南下,然後換水路出川,再上陸路,一路
往南,翻山便是我家裡啦。」
  康浩陵微笑道:「那客棧是老地方了,我在那兒養傷過來的。殷遲那日救
了我,便帶我到那兒投店。」
  司倚真想起殷遲匿名回信之事,奇道:「果然殷遲曾在那客店寄居!」
  康浩陵點頭:「我見到侍桐,才知前因後果。殷遲得知我受囚,她功勞最
大。咱們仨在客店裡敘了好幾日的話。妳不是問我,信不信殷遲是好人麼?我
瞧侍桐…對他是挺上心的。」
  司倚真一呆,張開口想說甚麼,卻只管眨巴著眼。康浩陵笑道:「怎麼啦
,北霆門第一等機靈的『范小師妹』,也傻啦?」
  司倚真瞪了他一眼。可是康浩陵說得並不錯,這一刻,聽見侍桐姐姐有了
心上人,還是那個身手詭怖的劍客,可那劍客又是康大哥的好兄弟,她既覺駭
異、又感驚喜,伶牙俐齒一下子無影無蹤。原來自己的揣測畢竟屬實,侍桐真
有傾心之人了。她眼前浮現侍桐贈給殷遲的胭脂小盒,若非任務在身,當下便
要快馬進鎮,將侍桐拉到身邊細細追問。
  那枚填裝了劇毒「茉莉醉」藥末的胭脂盒,還藏在自己懷中。她正要拿出
來讓康浩陵瞧,跟他說殷遲將這極為可怖的物事贈給自己防身,康浩陵卻把話
岔到別處去了:「我被師父責罰,也是殷遲救我。剛剛黃昏,在樹林中,我還
對他發了好大脾氣,怪他衝撞我師父。」
  司倚真一轉念間已明白了前因後果,漫不在乎地道:「我瞧那殷遲行事很
有點放肆,想來是個視天下規矩如無物之人。他衝撞了尊師,你作為良友,讓
他知道江湖上的利害,也是應該。」
  康浩陵「嘖」的一聲,左右側頭打量司倚真。司倚真佯嗔道:「又怎麼了
?」康浩陵笑了笑:「妳和他也沒有多長的交往,卻看得出他的為人,真不簡
單。無怪得冷雲痴要勾結韓濁宜那麼大的事,誰也不派去傳話,偏指派妳。」
  司倚真正要回口,康浩陵忙舉起手:「好好,不逗妳。我可不覺得我罵錯
了阿遲,他是應該學一學乖。我只是好生懊悔,顧著罵他,竟然沒有向他道謝
。他不守規矩是不守,但在仗義上頭,絕對是沒得說的。」
  到此,司倚真也不好意思再說殷遲壞話:「原來你倆和侍桐早已結下了這
麼好的一番交情。我關在北霆門莊子裡練刀,甚麼也不知。」
  康浩陵道:「妳和冷雲痴結下交情,成了他心腹,那可強多了。」
  司倚真嘻嘻笑了出來:「啊喲,又亂說甚麼?我越不中用,他派給我的差
事越重要。他才不是當真信我呢。」
  她從康浩陵手中接過燈,上馬之前回頭,依依地看了康浩陵一眼,忽然正
色道:「連冷雲痴也沒想到鬼使神差,讓我撞上此事。最不起眼的走卒,心裡
懷著最多鬼主意;最不放在眼內的細節,往往藏著最多關竅。我師父教懂我的
,也就是這麼一件處世的梗概。」
  康浩陵點頭稱是,想這與李繼徽的教導亦有相通之處,可惜自己性子粗疏
,雖接受同樣的教導,自己所得卻遠不如真妹。
  司倚真嘆道:「師父授我武藝,教我讀書,訓誨我做人,在我心中,都不
及教我這件事來得大。他讓我懷著這心思行走江湖,讓我別太信人,我始終不
及你磊落。」頰邊浮起一個深深笑渦,卻是苦笑:「嘿,我這才真叫做福禍難
料呢!」
  待到司倚真人已遠去,康浩陵猶在原地出神。司倚真那明麗面龐,柔霧輕
籠般的膚光,似乎仍在眼前燈下,仍在自己指尖可觸、雙唇可吻的咫尺……
  然而,在那面龐之後,是不可測的身世,步步提防的心計,以及跟定了她
的上代怨仇。可恨此時集二人之力,竟就是無法痛快地揭曉!
  
  

 
作者: biglafu (哥吉拉弗)   2016-08-28 14:38:00
....冷雲痴真得沒想到?
作者: ghed (ghed)   2016-08-29 00:23:00
奇怪,青派的人都不想追殺小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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