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倚劍西山》三十一、甘州

作者: guansnote (筆記)   2017-12-30 23:42:50
三十一、甘州
  華燈初上,甘州比起肅州更是繁華,四下商賈爭道,樓唱異調,別具
一番風味。白川遠推窗而出,只見一家名為「甘泉樓」的酒樓裡人聲鼎沸
,熱鬧為最,心想前日經過甘州是為逃避追兵,無暇四處走走,今晚方得
空略事休息,倒是遊覽時刻。既做如是想,便下了樓,往那甘泉樓走去。
  還未入門,聽得一滄桑男子吟唱道:「〈八聲甘州〉…唱得你淚濕滿
襟…」伴隨羌笛聲,那聲音唱道:
    「沐淒淒漠海渺斜陽,不日已甘州。
     會驚天驟雨,風塵洗盡,萬縷難收。
     街唱箜篌異曲,默默旅人愁。
     此去西山遠,一別千秋。」
  前調唱完,街上頓時多了一些人馬圍來,馬上眾人皆是心事重重的模
樣,看其裝束,原來皆是漢人商客。白川遠心想:『這詞唱的本是征人的
心聲,但沙漠裡多的是強盜野獸,危機四處…便是常人走上一遭,只怕還
真是一別千秋…也難怪大家聽此曲調,神色這般哀淒了…』復又想起方死
的也立也龐,只覺在這遼闊邊疆,人命也渺小了許多。
  正想時,廳內男子已又唱道:
    「故土山河冷落,是歸僧返客,堪忍回頭。
     運經藏美酒,歲月換公侯。
     更誰堪、憑欄遙望,愧當時、細語謂君留。
     重逢也、陌生如我,老淚盈眸。」
  這幾句唱得嗚咽悲切,唱完時,身旁已有人偷偷拭淚。
  只見一人在馬上垂淚自語道:「唱的不錯,唱的真是不錯…試問現下
誰人敢回望東隅?豈不只有那從西方歸來的僧客嗎?只是平安歸來又如何
?恐怕面目已非、白髮滿頭,想起過往相諾諸語,也只能老淚盈眸了罷…
」眾人聞言,又自感嘆。
  一人喊道:「他奶奶的,唱甚麼鳥,老子聽了都想哭。」原是個粗人
。此話一出,眾人皆破涕而笑,廳裡乃響起輕快樂聲。白川遠湊近一瞧,
廳裡一班樂師圍著中間幾名女舞者,笑容開朗,邊奏樂器邊擺頭扭腰。女
舞者個個身著低胸窄袖的胡服,手披垂地彩帶,腳穿尖頭紅繡鞋,頭盤高
髻,髮飾鳴釵,正翩翩起舞。
  酒樓外擠了約莫百餘人,聽到這等輕快樂曲,一時間全湧入樓館。
  只聽得羯鼓聲催,一節快過一節,廳中胡姬個個秀足蹬踏,加快舞步
。胡姬前後排開,忽然舉手朝天,轉眼之間已是飛繞不休,登時彩帶旋起
,浮在空中。嬌纖舞姬,容比牡丹,身輕若飛,直如白居易所吟:「胡旋
女,胡旋女。心應弦,手應鼓。弦鼓一聲雙袖舉,回雪飄颻轉蓬舞。左旋
右轉不知疲,千匝萬周無已時。人間物類無可比,奔車輪緩旋風遲。」
  白川遠在中原曾見名為胡旋的舞蹈,卻總不若今日所見,心裡暗自驚
嘆。忽聞得一陣香氣傳來,原來胡姬身上塗抹胭脂胡粉,經此快舞,香汗
溶解飄蕩,全給胡旋舞步旋了開來。一時香飄滿廳,眾人皆醉。
  白川遠看過幾套舞後,但見廳中仍是座無虛席,索性朝一旁臺階坐下
,掏出一小罈酒來,想襯著樂音對街獨酌。正準備喝第一口,忽聽街上一
陣混亂,馬蹄疾響,兩騎馬狂馳而來。
  前頭馬上是名年紀不過八九歲的小女孩,身穿黑衣,邊騎邊笑道:「
別追啦!你已經追了五天啦,追不上就是追不上!」後頭那人的面目,給
一張白布包得緊緊的,看不清樣貌,卻是聲音先到:「臭娃娃,妳今日惹
到大爺我,準沒好日子過!」女孩不甘示弱,叫道:「醜八怪,你今日惹
到大姑娘我,只有壞日子過!」說罷咯咯笑出聲來。
  白川遠暗自偷笑,心想:『小妹妹年紀輕輕,說話便這般凌厲。卻不
知是那個可憐的傢伙,惹上這麼一個鬼靈精?』
  甘州城裡東西往來人口眾多,鬧事的本來也多,是以街上眾人只管閃
避馬匹,本來也不覺得奇怪,但見這駕馬的原來是名小女孩,又停下腳步
多看幾眼。
  只見女孩馬術純熟,韁繩猛地拉扯,座騎登時人立而起,復隨一聲長
嘶,似與身後那人示威。馬蹄落地,女孩又即出鞭駕跑。身後那人見此,
嘴裡不斷叫罵,只是追到前來,又已相差一大截。
  兩匹馬一前一後朝東追去,轉眼消失在街上。
  白川遠在甘泉樓前坐了一會,但見酒食用完,回到房裡休息。
  睡到半夜,窗外似有破瓦聲,白川遠雙眼睜開,按兵不動,只怕聽錯
。過不久,果然又聽見屋瓦上頭有腳步踩過,心頭一驚,怕是武苑埋伏,
連忙翻身下床,伏在窗後,心想:『我早卸除眼上裝扮…來的若是對頭,
難免認出我來…』
  街上商家仍舊燈火通明,映得窗外人影搖晃。窗子「咿呀」一聲被輕
輕推開,白川遠打個出其不意,率先出手去點那人穴道。聽得一輕軟聲音
呼道:「唉啊!」那人已跌在地上。
  白川遠一驚,連忙點亮油燈。
  地上那人體型清瘦,竟是先前那名馬術過人的女孩。
  白川遠愣了愣,正問:「妳…」女孩已皺眉道:「唉哟喂啊我的媽,
點得人家痛死啦!」白川遠替她解開穴道,問道:「妳是誰?半夜到我房
裡做甚麼?」
  那女孩看清白川遠面目,奇道:「你這大鬍子又是誰?管我是誰?」
雙目一轉,又道:「我問你,你有沒看見一個沒毛的怪人?」白川遠愣了
愣,道:「誰?」女孩道:「給我燒掉鬍鬚眉毛那人。」白川遠聽了,不
由得笑出,道:「我不知你說的那人,可妳怎麼把人家的鬍鬚眉毛給燒了
?」
  女孩嘴角揚起,笑道:「他欺負我,我便將他鬍鬚眉毛給燒了,還把
他的馬騎了來,讓他追不上。」白川遠恍然大悟,道:「妳說的,便是先
前在街上追妳的人?」女孩道:「沒錯沒錯,你見沒見過?」白川遠微笑
搖頭。
  女孩道:「哎啊,找不著他,再沒人追著我玩啦…」說著眼睛一亮,
笑道:「你看沒看到他給我氣得跳腳的模樣?好不好玩?」
  白川遠暗想:『原來這小姑娘貪玩,那人放棄不追了,她還不放過人
家…』只覺她太過嬌縱,無奈笑道:「妳尋著那人,又待如何?」女孩道
:「自然還要他來追我啊!」白川遠搖搖頭,道:「妳馬騎得這麼好,恐
怕他一輩子也追不上啦!」女孩雙目一瞟,道:「追不上才好!就是要氣
得他哇哇叫,一洩我…我…」白川遠道:「心頭之恨?」女孩道:「不錯
!一洩我心頭之恨!」白川遠微微一笑。
  只聽女孩道:「你功夫不弱,是哪門哪派的?」白川遠見她說得渾不
客氣,順勢拱手,恭敬說道:「小弟沒門沒派,功夫低微,承蒙女俠問起
。」女孩見他說得恭謹,知道自己方才無禮,不由得雙頰一紅。但因年紀
尚小,也不知怎麼說才好,索性「喔」了一聲。
  白川遠道:「女俠武功高強,不知是甚麼門派的高徒?」女孩嘟起嘴
唇,道:「說了你只怕沒聽過,跟那人一樣說話來笑我,說我星…我那派
沒甚名氣。還不如不說。」忽然眉頭一皺,道:「要不…我說了,你就是
沒聽過,也不許笑我!」
  白川遠笑道:「這個自然。就是沒聽過,也說聽過,還說貴派的功夫
了得,天下第一!」女孩咯咯笑起,道:「沒聽過就說沒聽過,幹嘛騙人
?」白川遠道:「是!女俠說得是!」
  女孩道:「我叫北宮壁宿,是星宿派北宮的弟子。」
  白川遠大吃一驚,奇道:「妳真是星宿派的弟子?」
  北宮壁宿見他驚奇神色不似有假,喜道:「是啊!你瞧我這身黑衣,
便是北宮弟子穿的。東宮弟子穿青衣、北宮弟子穿黑衣、南宮弟子穿紅衣
、西宮弟子穿白衣。這是我們星宿派的規矩。」星宿派以天上星宮為例,
劃分出一大中宮掌門與四宮長老。四宮又因「東宮起蒼龍、南宮飛朱雀、
西宮躍白虎、北宮臥玄武」,各自身著青紅白黑四色衣物。
  白川遠回憶當日在肅州酒鋪裡所見,那自稱星宿派南宮的弟子,也的
確身穿赭紅色衣服,但想這小姑娘鬼靈精怪,難免說這話來騙人,便道:
「星宿派是何等了不起的門派,女俠縱然武功了得,小弟我也不信妳真是
星宿派的弟子。」
  北宮壁宿先聽他說甚麼「了不起的門派」、「武功了得」云云,心裡
很是得意,不想又聽他說到後面一句,不由得臉一沉,道:「那你怎樣才
信我?」
  白川遠道:「這樣罷…妳說說,星宿派為何從星宿海這麼遠的地方跑
到甘州來?妳若真是星宿派的弟子,一定說得出原由。」北宮壁宿雙眼靈
動,似乎正盤算如何答話,片刻才道:「我的宮主師父…奉了中宮掌門的
命,到肅州找一個甚麼厲害的女人。就知道這麼多了。」
  白川遠聽她所言,確與當日在肅州所見相符,知她真是星宿派的弟子
。只怕她起疑,也不願再追問,遂點頭道:「好罷,妳真是鼎鼎大名星宿
派的弟子,我信過就是。」北宮壁宿笑顏展開,樂道:「星宿派真是鼎鼎
大名?」白川遠搖頭晃腦道:「是啊,遠近馳名,名不虛傳哩。」
  北宮壁宿道:「本來就是,我的宮主師父也是這樣說的。」
  白川遠道:「妳一人半夜在外頭玩,師父不擔心嗎?」
  北宮壁宿搖頭笑道:「我常常捉弄師父,我偷溜出來,師父反而開心
,不會擔心。」說罷,好似想起甚麼有趣的事情,兀自竊笑起來。
  白川遠不由得出神半晌,原來女孩那雙晶瑩剔透的靈動眼眸和笑顏逐
開的純真模樣,竟像極了十妹巨思思。想十妹剛到卞門時,不過八九歲,
與北宮壁宿年紀相仿,那時自己已是二十歲的少年,對這妹子很是疼愛,
師門裡也屬兩人感情最好,沒想到在寒極山時,十妹卻把他當成殺人兇手
,一時間笑靨不再,哭成個淚人兒,每每想起,總叫他心疼。現在看到北
宮壁宿這貌似十妹的笑容,不知做何感想,胸口微微一酸,笑意全失。
  北宮壁宿見他神色有異,止住笑意,問道:「你發甚麼獃?想甚麼呢
?是不是想…我師父一定是個武功高強的大魔頭?你怕他了不是?」
  白川遠淡淡一笑,道:「不是。我見你的模樣,有幾分像我妹子,這
會在想她,便出神了…」
  北宮壁宿奇道:「你有個跟我長得很像的妹妹?」白川遠點了點頭。
北宮壁宿道:「那是她美,還是我美?」說著一個笑容蕩開,滿面嫣紅。
白川遠愕然,一會才道:「她年紀比你大得多,如何能比?」北宮壁宿道
:「我不管,就要你說。」白川遠啞然失笑,心想這小姑娘不止容貌像極
巨思思,便是這執拗的脾氣也是如出一轍,簡直是十妹第二。
  白川遠搖頭道:「兩人都美,我不會比。」話才說完,聽得街上一陣
騷動。北宮壁宿扶在窗檻上,朝下方望去。只見驛道上十餘騎駱駝追逐而
來,前頭跑的是名矮小老人。
  駱駝奔跑本來不快,但受人驅趕,依舊可比馬速,老人竟絲毫無懼,
不閃不避,跑在駝隊正前方,轉進巷來。
  駕駱駝的人連聲吆喝,說著奇怪的話,人人頭綁巾帶,眉目深遂,腰
配匕首,腳踩獵靴。北宮壁宿偷偷一笑,啐道:「波斯人,臭駱駝。」
  白川遠問道:「妳可認得那老先生?」
  北宮壁宿道:「當然認得!他就是我師父,堂堂北宮宮主,北宮名裂
。」
  白川遠聽說那人是北宮宮主,不由得吃驚,沒想這貌不驚人、身材短
小的老人,竟然便是星宿派北宮宮主。傳言星宿五宮,中宮掌門武藝最高
,另外四宮宮主,各領七路弟子上百人,自然也是修為極高,這老人若是
北宮宮主,功夫自然非比一般。
  回頭去看北宮名裂,他已點足飛身上樓,對著下方駝隊道:「甘州到
了。」
  駝隊登時停下,當先一隻金鞍駱駝跪坐下來,一名英挺男子從駝背跨
下。但見他五官深遂,身軀凜凜,額縛珍珠座紅羅巾,身穿三色紋鋪棉窄
袖對襟短襖,頸繫金蔥十重百獸斑斕雙面披風,腳上穿的是鹿革蠟洗綁腿
獵靴,胸前纏的是犀皮風乾環胸弓帶,一對眉毛如墨染,兩邊鬢髮似刀裁
,雙目威風是天生,直是富貴人中人,氣度非凡,不在話下。
  男子神容恭謹,上前走了幾步,卻是蹣跚跛腳,一高一低緩慢前行。
  白川遠自小習易容之術,看出男子明明是佯裝跛足,暗想:『易容術
裡,除了模傚容貌外,更難便是模傚行姿,這人分明是假扮,卻不知為何
?』
  聽得男子對北宮名裂道:「多謝前輩領路。」口音特別。
  北宮名裂回道:「王子不必客氣,此去人跡漸多,不致迷路了。」那
名男子道:「在下有一張錦物相贈,聊表謝意。」說罷向後頭說了幾句波
斯話,一名隨從自駱駝身上搬下一只木櫃,打開來,取出一件物品來。男
子取過那物,雙臂一振,將那席錦布晃了開。錦物霎那間隨風飄蕩,映上
商家火光,晶光耀眼,七彩動人。
  北宮壁宿呼道:「波斯錦?」
  波斯錦原本產自古波斯國,波斯亡後,後人仍以波斯人自稱,分散各
地,組有數國。有些地方保留了擅織波斯錦的工匠,以舊時工法織錦,雖
產地殊異,人人依舊習慣以波斯錦來稱呼這些織物。
  當時胡錦在中原十分搶手,一匹胡錦要價不斐,常是白銀十來兩,或
可以兩匹好馬、六頭公牛交換。這只是尋常胡錦的價格,若論起金絲織就
的波斯錦,自然更是名貴。白川遠自為俠盜,自然偷得過幾張胡錦。那些
胡錦雖也是織工精巧,卻萬萬比不上男子手裡這張金光奪目。白川遠心裡
已知錦物底細,聽北宮壁宿這麼一呼,亦是點頭。
  聽得那王子說道:「我等此行,本為到中原朝貢,不料卻歷經兩次劫
難,只剩下這麼一張珍貴錦物了。以此錦饋與前輩,謝前輩救命之恩。」
說罷將錦物疊在雙手之間,躬身朝前一送。
  卻見北宮名裂跳下屋簷,走近王子,渾不客氣在波斯錦上摸索一陣,
眉頭一皺,低聲說道:「這波斯錦該是要進獻給當今皇上的,怎可撥出一
張來送我這區區草民?還請王子將此錦收回,轉呈皇上。」這幾句話說得
極為小聲,本來只應說話二人聽見,但白川遠既懂讀唇,自鍾不合傳功後
,聽功更是精進,這會聽得一清二楚。
  那王子道:「今日若非前輩出手相救,我們都要死在那群盜匪手裡。
這張錦物送與前輩,本是應該。」北宮名裂搖頭道:「老某出手相助,豈
是為這點報酬?王子且聽老某相勸一句。」王子恭謹道:「願聞教誨。」
  北宮名裂道:「自古進獻朝貢最為忌諱的,便是貢品不潔了。所獻之
物未到朝廷裡,是決計不可冒然取出的。今日王子隨隨便便將那貢品金櫃
掀了開,還將貢品分送給我這帶路之人,要是傳到皇上耳裡,王子此番東
行美意,卻成了不敬之罪了。」
  那王子聽到最後幾句,神色駭然,道:「我薩曼國是來與大宋交好,
絕無不敬之意。不瞞前輩,此行貢品裡原有一件進獻給大宋皇帝的稀世珍
寶,本來的確是封裝妥當,不料半路上遇著竊盜,將那稀世珍寶給盜了去
,這才只剩這張錦物。」
  但見北宮名裂神情驚訝,道:「這波斯錦已極是珍貴,丟失的貢品想
必非同小可。」
  王子默然,點了點頭,道:「只盼我那幾名隨從,能將東西取回,將
它獻給大宋皇帝,達成我父王的心願。前日,我已派出武功厲害的粟特武
師去了,是以方才遭難,我等無人守護,幸得前輩出手相救,才能逃過一
劫。」
  白川遠聽那王子說有東西失竊,又提到粟特人云云,心想:『難道也
立兄弟搶得,正是這位王子的東西?』
  北宮名裂道:「容老某一問,那東西若是找不回來,王子又有何打算
?」王子愣了愣,輕輕嘆了口氣。
  北宮名裂不等他回話,說道:「依老夫看,王子這張波斯錦,還得好
好封藏才是,萬一那稀世珍寶找不回來,王子還可獻上這些波斯錦,先安
安皇上的心。便說這錦物是薩曼國巧匠以金絲織就,皇上身分尊貴,穿上
此錦做成的衣物,最是合襯,皇上若是滿意了,王子大可不必提起貢物遭
竊的事情,皇上若是嫌這些個錦緞太過寒酸,屆時王子再告知事發經過,
皇上也不致怪罪太多。」
  王子眉間略舒,道:「前輩所言甚是。」
  北宮名裂道:「這箱波斯錦還得封存妥當才是。此去水氣漸重,衣蠹
漸多,莫叫蟲子吃了這些珍貴錦物。」王子展眉一笑,道:「承蒙前輩指
教,晚輩一定依照前輩所言,安置妥當。」
  北宮名裂道:「我來助你一臂之力。」說罷起手打落其中一名隨從的
頭巾,手抓一端,頭巾隨風蕩開。「碰」地一聲,手勁生處,抖落無數沙
塵。北宮名裂走近那只木櫃,將布條纏繞其上,隨即捏出兩指,低喝出聲
。只見兩指應聲沒入櫃身,直有一吋,待他收回手來,那布條已給牢牢釘
在木板裡。
  北宮名裂一指那頭巾道:「權當封條。」王子道:「原來如此。」心
裡兀自對北宮名裂這手鐵指功夫暗暗驚駭。

Links booklink

Contact Us: admin [ a t ] ucpt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