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遭難逢故人 童言空許諾 (一)
上官鴻江見白純兒神色緊張,滿臉懇求,只能先答應下來道:「純兒,你先別心急
,我不會向旁人提起這事的。只是你身子不舒服就該去找大夫,就算是什麼難以啟齒的
毛病,也該給大夫診治一番,也好過你自己在這兒咬牙硬忍著。」
白純兒害羞的低頭道:「上官哥……上官君是個男子,怎會懂得姑娘家的心事?」
上官鴻江疑道:「我不懂得姑娘家的心事?純兒不說,我怎會明白你有什麼心事?
就像這次你我重逢,你就只肯叫我『上官君』,若非今日你心急了,我也難得聽到你叫
我『上官哥哥』,不過過了五年,我們當真變得如此生分嗎?為何你不肯像小時候一樣
叫我『上官哥哥』了?」
白純兒嘆道:「上官……君,我們都不是孩子了,怎能像過去一般叫得如此親暱呢
?我又不是上官君的什麼人……」
上官鴻江微慍道:「一定要有什麼關係才能變得親暱嗎?那你說,我們怎麼樣才能
像小時候一樣親暱?」
白純兒低頭不語,好一會兒才道:「今日別說這個好嗎?我身子不舒服,腦子也糊
塗了,上官君……也不必為了我發脾氣,我不值得上官君為我發脾氣……」說著一滴滴
淚水落在膝上。
上官鴻江見白純兒哭了起來,自己也慌了手腳,連忙走到白純兒面前,雙手捧起白
純兒的臉龐道:「純兒別哭,我不是要責怪你,我只是希望我們能像小時候一樣,一起
毫無顧忌的談天說地、比武打鬧,全無隔閡的不是很好嗎?」
白純兒道:「我也很想這樣,但我……就是不知道該怎麼做……」
上官鴻江問道:「怎麼做?就像從前一樣呀!我們又不是今日才認識。」
白純兒道:「我怕你嫌棄我……我是個傻姑娘,笨手笨腳的,又沒爹沒娘的。」
上官鴻江失笑道:「純兒怎麼會是傻姑娘呢?沒爹沒娘又不是純兒的錯,就是這樣
我才更應該照顧你呀!」
白純兒問道:「上官君不嫌我是個累贅、是個包袱嗎?」
上官鴻江道:「怎麼會?前陣子你不是幫我統整了那些探子搜集回來的情報嗎?奪
回鳳州分舵那天,你也一直跟在我身邊,幫我奮勇殺敵,怎會是個累贅、是個包袱呢?」
白純兒道:「你不是因為可憐我才這麼說的吧?因為我是個沒爹……」
上官鴻江硬生生打斷白純兒的自怨自艾道:「我是可憐你才這麼說的,可憐你成天
想著這些沒來由的擔心,就是不肯好好親近旁人,純兒,你沒有自己想的那麼沒用、那
麼礙事,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給旁人帶來一些麻煩和困擾,但那又怎麼樣?我助你一次
、你幫我一把,人與人之間的羈絆才能一次次加深,若不這樣,純兒要怎麼成為我重要
的人?」
白純兒激動道:「上官哥哥……上官哥哥……你為何要對我這麼好?」說著撲到上
官鴻江的懷中,哭得就像個小孩子一般。
上官鴻江順勢輕輕摟住白純兒的頭肩,拍拍她的背,像在哄小孩般安慰她道:「好
啦、好啦,別哭啦,你就是要我把這些令人肉麻的話說出來,才肯叫我『上官哥哥』嗎
?真是個不坦白的孩子。別哭啦,旁人看見了,還道我一個大男人欺負你小姑娘哩!」
白純兒抽抽噎噎道:「上官哥哥剛才兇霸霸的跟我說話,難道不是欺負人家嗎?」
上官鴻江道:「好呀,這可不是得寸進尺嗎?我剛才哪裡兇了?」
白純兒破涕而笑道:「就是欺負人家,也不顧人家身子不舒服,就要逼人家掏心掏
肺說這些心事,壞透了!」
上官鴻江聽白純兒恣意撒嬌,心裡十分寬慰,雙手抱起白純兒,輕輕巧巧將白純兒
放到床上,撫過白純兒的額頭道:「那你好好休息,過幾日你身子無恙了,我再陪你去
找那獨眼客。」說罷準備要走,白純兒伸手拉住上官鴻江的衣襬道:「上官哥哥……你
可以再陪我一會兒嗎?我想睡一會兒,你等我睡著了再走好嗎?還是上官哥哥有事要去
忙了?」
上官鴻江笑道:「沒事要忙,我坐在這裡陪你,你睡吧。」說著拉了一張椅子來,
坐在白純兒的床邊,白純兒握住上官鴻江的手,不久便沉沉睡去,眼角雖然還殘留著一
抹淚光,但嘴角卻掛著笑。
上官鴻江輕聲道:「好好休息,做個好夢。」緩緩把手抽回,幫她把被子蓋好,躡
手躡腳走出房間,關好房門才離去。
上官鴻江離開白純兒的房間後,本想去找鞠海與馮久霖兩位長老商議攻打三叉寨的
方法,但仍是擔心白純兒的身子,心想:「我雖然答應了純兒,不向旁人提起她身子不
舒服的事,但總不能就這樣由著純兒隱忍,萬一真要是大病該怎麼辦?為了純兒好,說
不得,只能去找大夫問個明白了。」於是便快步來到議事大廳旁的廂房,只見敵我雙方
幾個身受重傷的人仍成排躺在床上,上官鴻江心裡十分過意不去,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禱
,希望這些人能夠早日復元。
上官鴻江來回掃視,找到坐在小桌前打盹的大夫,上官鴻江輕輕將大夫搖醒,那大
夫慵懶的睜眼,一看是上官鴻江親至,嚇了一跳,眼睛瞪得老大,慌忙起身道:「分舵
主,我適才替病患們換過藥,剛坐下來……」
上官鴻江抬手打斷那大夫的辯解道:「沒事,大夫你日以繼夜的照顧傷患,又沒人
能替你,抽空打個盹,也是人之常情,我不會因為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便怪罪大夫的。」
那大夫鬆了一口氣的樣子道:「分舵主年紀輕輕,難得心胸如此寬大。」
上官鴻江笑著接受那大夫的讚美,心裡想著的卻是白純兒的身子,脫口便問:「大
夫我想問你一件事,我的一個朋友最近身子不太舒服,我見她臉色慘白、冷汗直冒,手
按著下腹部,似乎很疼的樣子,不知道她是得了怎麼樣的病症呢?」
那大夫失笑道:「分舵主,我們行醫之人,講求的是實事求是,這會兒我沒有瞧見
病患,單憑分舵主這幾句,就要我診斷出個病症來,不是太過強人所難了嗎?不知道分
舵主口中這位朋友是男是女、是老是小?」
上官鴻江微微發窘道:「是……是個年輕姑娘,莫約十七、八歲。」
那大夫道:「年輕姑娘下腹疼痛呀,這也不好說,她還有說些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