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傾城毒蜈蚣 校尉陷囹圄 (六)
元斌道:「單大夫早先來瞧過,說是傾城蜈蚣寄宿時釋放出來的毒素,也不知道啥
時才能排盡,只能先給茜丫頭喝些清熱解毒的湯藥,再瞧瞧是否有功效。」
數日之後,獨孤茜身上的傷勢雖大有好轉,但全身發癢的症狀仍未減緩,只能暫住
在飄風武館中,接受單保的醫治,白純兒一行人只能跟著獨孤茜繼續暫住在飄風武館中。
由於雲戴十分感念白日麒過往的救命之恩,待白純兒一行人如上賓,白純兒等人也
甚知分寸,住了數日,主客之間倒也相安無事。
這天,單保又到飄風武館替獨孤茜看診,單保問道:「丫頭,這幾日你還覺得全身
發癢嗎?」
獨孤茜道:「老實說,癢了這麼些日,我也習慣了,這幾日不去想它,倒也不怎麼
難受,就是別在我面前提起這『癢』字,你這麼一問我,我又覺得癢了。」
單保不理會獨孤茜東抓西扒的樣子,抓住她的手腕把脈,雖然脈象平穩,但隱約還
有絲絲毒氣蟄伏在臟腑之中的樣子,恐怕就是獨孤茜這會兒仍然全身發癢的原因。
單保抱頭苦思,仍想不到辦法驅除這隱伏在獨孤茜體內的毒氣。正巧曹馨也來探望
獨孤茜,見單保愁眉不展,便問道:「單大夫在為獨孤妹妹全身發癢的事在煩惱嗎?」
單保抬頭望向曹馨,心想:「這娘兒們雖非醫者,但對毒物似乎頗有見解,何不問
問她?」遂清了清喉嚨道:「不過是小小的發癢症狀,有什麼好煩惱的?」
曹馨道:「全身發癢,意味著餘毒未清,雖然未必會致死,但肯定是後患無窮、纏
綿難癒,單大夫這次出手,只救了人命,卻沒救透徹,這起死回生的外號,可真是名不
符實了。」
單保被曹馨這麼一激,心頭火起,微慍道:「我好歹把這丫頭從鬼門關前救了回來
,就算留下那麼點兒小病小症,那也是無可厚非的事……若換作是你,也未必救得了她
。」
曹馨道:「救不救得了是一回事,救不救得全又是另一回事。這傾城蜈蚣本是生長
在蔭屍之中,如今寄宿於活人身上,勢必得改變習性,這全身搔癢的症狀,或許是由此
而起也不一定……」
單保道:「推測病因又有何用,若是說不出治療良方,也是枉然。」
曹馨道:「活人非屍首,血氣流轉不息,勢必將傾城蜈蚣身上隱而未發的毒質帶入
全身,若是隨著五液排出體外,毒質肯定會顯現出來,若是不能將這類毒質完全化解,
獨孤姑娘身上發癢的症狀恐怕得持續好一陣子!」
單保心想:「這我倒是沒想到,這娘兒們果然有點門道!」但嘴上卻道:「你隨口
說說,我隨意聽聽,也未必做得準。」曹馨見單保不信,也不動怒,與旁人閒聊幾句,
便逕自離去。
單保仔細嗅聞獨孤茜的津液、小便,果然發現毒質,便針對此種毒質調配解毒湯藥
,不到三日,獨孤茜全身搔癢的症狀漸趨緩解。
這麼一耽擱,白純兒一行人已在太原府停留了十餘日,獨孤茜傷勢稍微癒可,便吵
著要繼續趕往雲州救援獨孤敬,連元斌都攔不住,一行人只好跟雲戴辭行。
雲戴道:「眼看就要過年了,白三姑娘何不留在太原過年,過完年再走也不遲。」
白純兒道:「不是我們不想留在太原過年,而是真有要事,為了俞汴壬,已在太原
耽擱了十餘日,不能再等了,回程若有機會,再來拜會雲大俠。」
雲戴眼見留不住白純兒一行人,只得為他們準備馬匹、乾糧,送他們往雲州去。
不一日便來到雲州,宇文星海直往雲州府打探消息,沒一會兒便匆忙回來道:「我
們來遲了!獨孤校尉已在十餘日前被押解回長安兵部聽候審判,眼下應還在道上,我們
快追!」
一行人也沒來得及休息,立刻反出雲州,快馬追趕囚車,所幸官道平直,囚車行緩
,未及五日,一行人便追上了囚車,只見獨孤敬被囚禁在囚車之上,衣衫單薄,受風受
雪。
獨孤茜只想上去跟哥哥說話,卻被宇文星海擋了下來,獨孤茜急道:「我哥哥又沒
做什麼錯事,為什麼要這樣折辱他?」
宇文星海拉住獨孤茜道:「你別去,按照大唐律法,私自與押解途中的囚犯交談,
會被判鞭刑的,我們得先去交通押解囚犯的官差,你是囚犯的家人,多少能夠通融。眼
下他們正在茶棚中休息,我們先進去瞧瞧情況再說。」獨孤茜無奈,只能先照著宇文星
海的說法去做。
白純兒帶頭走進茶棚,只見裡頭數個官差正在喝酒吃肉,十分歡快;旁邊一桌一個
滿臉鬍鬚的邋遢漢子大口喝酒吃肉,連聲讚好,另外一個青年正在跟官差說話,不是上
官鴻江又是誰?白純兒乍見上官鴻江心中又驚又喜,本想直接去跟他打招呼,卻被宇文
星海一把拉住,白純兒回頭一臉不解地望向宇文星海,宇文星海低聲道:「按道理,官
差在押解囚犯途中是不准飲酒的,這會兒竟有大批官差在押解囚犯途中飲酒作樂,必有
蹊蹺,上官兄又在跟官差交談,說不定正是上官兄在攏絡這群官差,你看!」
白純兒順著宇文星海的目光看去,上官鴻江似乎想要起身招呼白純兒,卻被一旁的
邋遢漢子攔住,宇文星海續道:「說不定上官兄也是為了獨孤校尉而來,咱們先觀望一
會兒,之後再做打算。」說著便領頭走向另一桌,假裝不認識上官鴻江。
上官鴻江邊聽那劉姓官差說話,邊觀察白純兒一行四人,只見白純兒身後跟著一個
青年公子,卻是宇文星海,接著是一個年輕姑娘,最後是一個鬚髮斑白的虯髯大漢。宇
文星海靠在白純兒耳邊,不知在說什麼悄悄話,沒多久,一行人便走到一旁的小桌去坐
,竟裝作不認識上官鴻江的樣子。
上官鴻江有些吃味,心想:「純兒怎麼會跟宇文兄一起來到這裡?他們不是要去救
哪個小姑娘嗎?怎麼這會兒出現在此地?」但眼下也不能去問,臉上擺出很嚴肅的神情
。那劉姓官差見上官鴻江神情為之一變,還以為是自己說的太寫實,嚇到了年輕人,便
笑道:「這煩人的差事,說它這麼多作啥?難得上官公子請我們喝酒吃肉,暢快的吃喝
,才是正經!」
上官鴻江回過神來,陪笑道:「要上京師去?這路程可不短,冒著這風雪,又在年
關之前,這差事可真不好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