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首接英雄帖 劍鬥雲頂山 (八)
原來當初柳言生及楊銳兩派人在長安近郊交手後，捉到一個神似裴玄的人，刑部官員
為息事寧人，便將錯就錯將其當作裴玄監禁在刑部大牢，只有柳言生不相信那人是裴玄，
但當時柳言生官階太低，只能妥協，如今柳言生已升任刑部主事，見到裴玄還能不抓嗎？
聽到柳言生的話，數人自河東柳氏、湘南派的草棚中跑出來，帶頭的正是楚非劍。
楊銳一行人見狀，紛紛拔出兵刃嚴陣以待，眼看又是另一場群毆，慧真朗聲道：「阿
彌陀佛！少林十三武僧結金剛大陣！」少林寺的草棚中跑出四、五十名武僧，或持戒刀、
或持禪杖，簇擁著七、八名老僧散布全場，肅然而立，甄氏門人亦配合部陣，顯然是事先
有演練過。
慧真道：「今日雲頂山聚會，主要是來調解瞿陽幫與江岷幫的爭端，靈州楊氏與陰風
門之間的恩怨、追捕裴玄之事，暫且不談。楊銳！你若肯講道理，老衲便讓你留下來參與
聚會；你若要殺人鬧事，老衲第一個跟你動手！」楊銳不屑笑道：「哼哼，那便這樣吧。
」接著便招呼門人找個人少的草棚坐定，原先在那草棚的人避之唯恐不及，但卻有些心術
不正的人趨之若鶩，趁人不注意時悄悄靠過去。
靈州楊氏一去，趙騁失卻一大奧援，轉頭看向那肥壯漢子，那肥壯漢子開口道：「在
下岷山派掌門王泉，江岷幫確實不是屠滅玉門關白氏本家的真兇，只不過是被人愚弄罷了
，瞿陽幫利用這件事作為藉口來蠶食鯨吞江岷幫的地盤，實在可恥至極！岷山派……」
忽然其中一個草棚中有人朗聲說道：「姓王的，你也有資格說人可恥不可恥嗎？天下
最可恥的人不就是你！」慧真一皺眉，生怕剛剛壓制住的場面再度失控，便問道：「哪位
施主口出狂言？不妨現身說話。」南邊的草棚中走出三人，上官鴻江仔細一看，為首一人
是個不修邊幅的落拓漢子，正是逍遙子，後面跟著兩人便是董芸和關葦。
與會眾人議論紛紛，要知道岷山派在劍南、隴右兩道大有名氣，逍遙子一個落拓漢子
帶著兩個年輕弟子，竟敢當面指謫聲勢壯大的岷山派「無恥」，更要命的是逍遙子長年隱
居山野，大半的武林中人都不認識逍遙子，眾人心想：「這落拓漢子究竟是什麼來歷，竟
敢當面指謫岷山派？」
王泉被逍遙子一陣指謫，只覺心虛，便裝傻問道：「敢問尊駕貴姓大名？我王某人什
麼時候得罪過你，讓你如此厭惡本派？」
逍遙子道：「吾乃靈川派逍遙子，二十年前，靈川派上下一百三十七口人，全被你岷
山派帶人殺光了，不就是為了一個『長安以西第一大派』的虛名？王泉啊王泉，當時你雖
然蒙著臉、刻意變化劍法，但你我兩人這麼熟悉，我會認不出你嗎？你刻意放我一馬，我
會不知道嗎？」逍遙子愈講，台下的武林同道便愈鼓譟。
想當年靈川派被一夕屠滅，江湖中的名門正派人人自危，雖有證據指向是上官盛陽及
瞿陽幫犯下此案，但苦無證據，只得作罷，誰也沒想到逍遙子竟倖存到這當下，還指稱與
靈川派交好的岷山派是兇手。
丁瑞悄聲對上官鴻江道：「我就想當年屠滅靈川派的定是個來頭不小的幫派，沒想到
竟是岷山派！想當年靈川派與岷山派交好，當時的岷山派掌門還是王泉的師父周漪，周漪
跟靈川派掌門無痕子是過命的交情，誰知道岷山派竟會暗中派人殺光了靈川派，想來周漪
之所以要請幫主去當打手，也是要讓武林中人懷疑是瞿陽幫動的手，當然幫主也不是沒想
過這點，自然沒留下證據，否則可是後患無窮。」上官鴻江點點頭。
王泉道：「你別血口噴人，諸位武林同道，靈川派覆滅至今已過了二十多個年頭，時
至今日才有人跳出來說是靈川派的倖存者，不是很奇怪嗎？此人是否真是靈川派的傳人，
只怕大有問題。再者說當年靈川派覆滅後，先師周漪曾邀玉門關白日麒、肅武派萬菁、洛
陽甄甯等人一同調查，若此案真是先師所為，為何要大費周章探尋兇手？這不是自找麻煩
嗎？眼下白氏、萬氏皆已去世，僅存甄老英雄在世，甄老英雄若非懷疑上官盛陽滅了靈川
派，今日何必撇開十餘年的清閒，要來插手管江岷幫與瞿陽幫的爭執？」王泉這一番話說
來合情合理，大多數與會英雄紛紛點頭稱是。
逍遙子道：「周漪與先師伯無痕子是過命的交情，此事江湖上誰人不知？靈川派被滅
，周漪若沒有著手調查真兇，這才真會引人疑竇。請了白日麒、萬菁、甄甯這些人來調查
，不過是要掩蓋事實罷了，上官盛陽確實參與了那一場屠殺，先師伯無痕子也確實是命喪
上官盛陽之手，但這不能改變岷山派屠滅靈川派的事實。甄大俠，請您主持公道，要這無
恥的岷山派血債血償！」
甄甯聽了王泉與逍遙子兩造的對話後，心想：「當年周漪雖然邀請我去調查靈川派的
滅門案，但情況確實不是很對勁，說詞反覆不說，調查過程中千方百計要我們認定是上官
盛陽與瞿陽幫所為，當時瞿陽幫才剛剛併吞韓門，將山南西道全境納入勢力範圍，似乎還
未有這麼強的實力殺光靈川派的人，但無痕子身上的致命傷，卻又是上官氏的颺鳳劍法所
為，兇手除了上官盛陽外，不作第二人想，那時我與白日麒、萬菁討論後，決定修書去問
上官盛陽，果不其然上官盛陽一口否認。爾後又發現，丁瑞、左添等瞿陽幫好手當時都在
涪州、渝州一帶，根本不可能犯案，這才不了了之。眼下聽了逍遙子的說詞，竟無不合榫
，莫非此子所說的才是靈川派滅門案的真相？」
甄甯武功雖高，但見事不快，玉門關白氏滅門案、靈州楊氏正統之爭、靈川派滅門案
接踵而來，令甄甯應接不暇，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評斷是非。
柳言生道：「甄前輩，請容晚輩說句話。」
甄甯道：「柳小弟但說無妨。」
柳言生道：「逍遙子前輩，你是否真為靈川派傳人，口說無憑，在下是不信的，但你
若不能讓台下的江湖同道心服口服，大家只會把你當作招搖撞騙的江湖混混罷了。即便你
真是靈川派傳人，單憑你的一面之詞，也無法成為指控岷山派的證據，請前輩提出更具體
的證據。」
逍遙子道：「瞿陽幫上官盛陽親口對我說他是被人找去助拳的，他定是知道真兇的人
。」
柳言生道：「瞿陽幫上官幫主今日並未到場，前輩之事今日是無法解決了，請前輩下
回……」
逍遙子急道：「就算今日不能解決靈川派的血案，至少能夠證明我靈川派傳人的身分
，王泉！我今日就要你喪命在靈川派劍法之下，你覺悟吧！」
慧真道：「逍遙子，靈川派滅門案的真兇尚未查出，老衲不准你殺傷王掌門。你要與
王掌門比武自證身分，老衲卻管不著，端看王掌門是否願意接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