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youtu.be/CXGeOHdiHrE
（影片：李斯特超技練習曲馬采巴）
https://i.imgur.com/mhCP4ZN.jpg
（圖：烏克蘭紙鈔上馬澤帕頭像）
https://i.imgur.com/vYi0Ibc.jpg
（圖：波爾塔瓦馬澤帕紀念碑）
二十多年前，俄羅斯車臣戰爭，俄軍中有不少哥薩克部隊表現亮眼， 俄羅斯整個打服了
車臣。現在烏克蘭戰爭也會看到俄軍中也有很多哥薩克部隊，甚至車臣部隊都加入進來，
和烏克蘭的哥薩克後裔們作戰。
沙皇俄國對哥薩克人的收攏和招降，在羅曼諾夫王朝開始時就已經有了。但正式對整個哥
薩克國進行收攏，並控制烏克蘭哥薩克的領土，開始於佩列亞斯拉夫協議（Pereiaslav A
greement），協議經由後來談判妥協成為形式條約，加上其他合約強化補充，沙俄漸漸控
制了哥薩克國的主體，也就是聶伯河東岸，以及基輔地區。
到了沙皇彼得一世（Peter the Great）和索菲亞（Sophia Alekseyevna of Russia）姐
弟共治時代，俄羅斯對哥薩克的控制，除了引入俄羅斯土地農奴制度，派兵駐扎哥薩克國
內外，甚至哥薩克國的統領大位，也可以隨沙皇的意志和欽差大臣的好惡來任意更換。親
俄的東岸統領薩莫伊洛維奇（Ivan Samoylovych）就是如此，他試圖統一東西岸哥薩克勢
力，但卻和莫斯科當局要安定遠東、穩固波蘭同盟以認真對抗土耳其和瑞典的政策格格不
人。（插播，這時遠東的雅各薩城正被清軍圍攻，插播結束）在一場對克里米亞戰爭失敗
後，薩莫伊洛維奇遭到俄國將領和自己政敵的拘捕並罷免。而政敵中就包含了伊凡.馬澤
帕（Ivan Mazepa）。
這又是一位被烏克蘭人奉為英雄的哥薩克統領，也是一位極具浪漫色彩的統領。鋼琴裡有
一個超難的獨奏曲：李斯特四號練習曲馬采巴（Mazeppa），就是取自伊凡.馬澤帕的傳奇
故事。馬澤帕原來是一位西烏克蘭羅斯哥薩克小貴族，他非常出色的為波蘭效力，而傳說
他多情愛上了貴族夫人，被貴族報復將他赤裸綁在一匹野馬上，並放逐在烏克蘭的草原上
。實際上，馬澤帕回到烏克蘭家鄉繼承父親遺產，並入仕成為上回主角多羅申科（Petro
Doroshenko）的外交官，而被親俄的哥薩克部落扣壓，而上次提到的另一位哥薩克英雄希
爾科（Ivan Sirko）救下了他，並推薦給薩莫伊洛維奇。
薩莫伊洛維奇被罷免後，馬澤帕選上了統領的職位，他將親莫斯科的立場予以絕對的貫徹
，馬澤帕簽定了更能令俄羅斯控制哥薩克國的條約，但相應的俄國彼得一世給予他很大自
治。馬澤帕也投桃報李，在彼得一世和他姊索菲亞內鬥時，毫不猶豫的站在這位未來俄羅
斯雄主這邊。馬澤帕的穩定治理在哥薩克長達20年，他並且修復了許多烏克蘭和基輔的建
築，並引入了歐洲巴洛克的風格。
沙皇彼得一世對馬澤帕也相當信任，十七世紀最後的十年，馬澤帕出力出人為沙皇奪取土
耳其控制的亞速海出海口，使馬澤帕在當時反土耳其的歐洲神聖同盟中，聲名鵲起，並得
到俄羅斯、波蘭、奧地利君主的勳章。馬澤帕有西歐學習的經歷，這讓嚮往西式改革的彼
得一世很時常與馬澤帕溝通討論國政大事，而當時沙皇彼得的西化改革，無論是對莫斯科
教會和學術制度的學習，馬澤帕治下的基輔學院和人才輸出功不可沒。
公元1702年，烏克蘭西岸親波蘭聯邦哥薩克再次動亂，因為彼得一世的信任，馬澤帕在統
一兩岸哥薩克領土上，幾乎沒有受到阻礙。在此同時，大北方戰爭（Great Northern War
）已經開打了，俄國在納爾瓦戰役（Battle of Narva）受挫於瑞典，瑞典於是侵犯俄羅
斯的盟國波蘭。俄羅斯為救波蘭，對哥薩克國徵調了大量哥薩克烏克蘭人到波羅的海沿岸
、白俄羅斯作戰。加上在此之前，彼得一世為修建聖彼得堡，也讓很多哥薩克民工犧牲在
建設中，這讓馬澤帕認為彼得一世在哥薩克和莫斯科之間，違反了過去的佩列亞斯拉夫協
議強調國與國的共識，也對沙皇表面上的忠誠產生了裂痕。
但對彼得一世而言，哥薩克國就如他哥哥姊姊、父親時代一樣，佩列亞斯拉夫協議就代表
哥薩克國是俄羅斯沙皇下的一個封國，馬澤帕僅是一個封臣，他該做的是對沙皇個人效忠
，而非國與國的同盟。（其實我們現在看車臣對俄總統普丁的效忠，也有點這種味道）
其實很多人都有打小報告告訴彼得一世，說馬澤帕對沙皇的效忠很有疑慮，但沙皇還是選
擇相信馬澤帕，並把告密者處決，但這些事件也讓馬澤帕和沙皇心生芥蒂，馬澤帕無法信
任沙皇是否還信任他，而沙皇因為大北方戰爭所行使的改革政策，都在增強自己極權
削弱地方的力量，也使馬澤帕感到威脅。
而整個讓馬澤帕對沙皇翻臉的事情，是瑞典在打下波蘭後，不但推倒親俄的波蘭國王和扶
植了新國王萊什琴斯基（Stanis aw I Leszczy ski，此人以後又會引起波蘭王位繼承
戰爭），還入侵了烏克蘭哥薩克東岸領土。諷刺的是，彼得一世過去使用哥薩克人為俄羅
斯征戰，卻在這關鍵時刻不援救馬澤帕，甚至對這入侵採取了俄羅斯歷史上一貫的戰術：
焦土策略，這讓哥薩克國又受到經濟上得打擊。公元1708年，瑞典國王卡爾十二世（Char
les XII of Sweden）帶領瑞典軍向南到烏克蘭修整，馬澤帕帶領了少數哥薩克人投靠了
瑞典，自此背棄了彼得一世。
而知道馬澤帕叛逃後，彼得一世派遣了自己的好兄弟緬什科夫（Alexander Menshikov）
襲擊了哥薩克首都巴圖林（Baturyn），這兵禍造成一萬多人死亡的慘劇，其中包含了哥
薩克守軍和平民。沒有投靠瑞典的哥薩克人隨後重新選舉了新的統領斯科羅帕德斯基（Iv
an Skoropadsky），沙俄與瑞典、斯科羅帕德斯基與馬澤帕，雙方在這之後一年裡不斷發
動文宣攻勢，互相指責對方叛徒和屠夫，就有如現在烏克蘭戰爭網路上的大內宣大外宣一
樣。沙皇甚至還發動了東正教都主教，對馬澤帕和所有叛逃哥薩克人進行了「永久的詛咒
」儀式。
雖然馬澤帕的叛逃使沙皇彼得一世失望，但實際上除了扎波羅熱部落的統領追隨了他，多
數哥薩克部落和軍隊都還是在俄羅斯這一方。馬澤帕的人馬對瑞典國王卡爾十二世而言，
幫助也非常有限，1709年的寒冬特別冷冽，這讓瑞典軍隊減員嚴重和補給困難，隨後的的
波爾塔瓦戰役（Battle of Poltava），彼得一世擊敗了瑞典軍，瑞典此後退出歐洲爭霸
舞台，俄羅斯帝國正式崛起。
馬澤帕和卡爾十二世在戰敗後分別逃往到了摩爾多瓦和土耳其。馬澤帕不久後病故，卡爾
十二世在土耳其數年後才輾轉回到瑞典。扎波羅熱部落也因為背叛沙皇受到摧毀性打擊，
那段草原上原始最自由的札波羅熱哥薩克文化也因此結束。雖然馬澤帕在十八、十九世紀
歐洲啟蒙運動、浪漫主義上受到文人墨客藝術家的歡迎，但對於馬澤帕的宗教「永久詛咒
」，直到二十一世紀後才被解除。
追隨馬澤帕的哥薩克人，他們在摩拉維亞、瑞典、法國繼續流亡，和國內的俄羅斯帝國繼
續對立。雖已經成不了氣候了，但在烏克蘭民族歷史上，他們制定了第一部民族國家憲法
，後世稱之為奧里克憲法（Constitution of Pylyp Orlyk）。
而斯科羅帕德斯基雖沒跟隨馬澤帕，也一定程度親俄，但他也適度和流亡的哥薩克人保持
友好，並且維護哥薩克國所剩不多的自治權力。斯科羅帕德斯基將女兒嫁給了俄羅斯貴族
托爾斯泰家族，你沒看錯，他們的子孫在一個世紀後專出俄國文豪，其中包含大家熟知的
列夫.托爾斯泰（Leo Tolstoy）。斯科羅帕德斯基的姪孫輩還有一個人會在一次世界大戰
時站上歷史舞台，以後再說。
波爾塔瓦戰役後，彼得一世雖然在後續對土耳其戰爭失利（第四次俄土戰爭），但擊敗瑞
典拿到了波羅的海出海口也足以笑傲歐洲江湖了，他成為了羅曼諾夫王朝第一位大帝，也
締造了近代俄羅斯帝國，而帝國對烏克蘭的歷史又會如何推進呢？
（未完）
題外，馬澤帕也是烏克蘭俄羅斯兩個兄弟民族拌嘴的歷史話題點，讀烏克蘭史要習慣一堆
爭議事件和人物，曾有民調指出，烏克蘭人對馬澤帕的態度受歡迎和不受歡迎各參半，不
過這也比史達林、斯捷潘.班德拉強很多（他們兩個都是極度負面的烏克蘭歷史人物）。
馬澤帕的事蹟正好也發生在歐洲啟蒙運動時代，所有他的戲劇化生平被伏爾泰記了下來，
隨後普希金、拜倫等一眾歐洲文豪都為此寫下有關他的作品。
波爾塔瓦馬澤帕紀念碑座標
https://goo.gl/maps/JQfs4GUxLqf2zsdQ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