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我姓李,名唐岳
「你比較擅長攻,還是守?」
「什麼弓和手?」想了想,既然這位師兄是武癡,往武術方面推論準沒錯。
「我不拿武器。」
「我是要跟你比試術法,拿武器做什麼?攻和守,是攻擊的攻和防守的守。
」
「比試術法?術法怎麼比?」
「一人主攻、一人主守,不就知道了?快吧,選一邊!」
我搖頭。「我沒比過。」
「那不要緊,一回生、二回熟。」濟海師兄師兄一副耐心快用盡的樣子。
他何必特別跑來,難道平常都沒有能夠和他比試的對手嗎?
我繃著臉,沒答話。
我想濟海師兄師兄一定覺得我這小子真麻煩,拖拖拉拉的,跟女人一樣。
「你在考慮什麼?我剛剛不是說過了,我保證不傷你!」
「我怕的不是你傷了我,而是我……我哪……」我低低說道,尾音細微處根
本連自己都快聽不見。
「太小聲了,我聽不見。」濟海師兄皺眉。
我抬起頭,沒察覺自己眼神微露諷意。「昨天師兄沒聽見慧鎮師父在大殿上
說的話嗎?」
濟海師兄微怔。
我沒料到他是這種反應,撇了撇嘴,又道:
「……你不怕我身有殺性?」我眼瞳閃爍。
也許這個師兄是不一樣的--
濟海師兄很強,眾人公認的強,那是不是也就不會害怕我身負的殺性?
濟海師兄看著我時眼神專注,瞳孔一縮,彷彿驀然明白了我在磨蹭什麼。「
殺性?我巴不得你全露出來才好!你現在這個畏縮的樣子,簡直讓人沮喪啊
!」
狂,好狂。
可這樣的氣勢,卻隱隱激起我內心某種異樣,血液莫名奔騰,嘴角掛起了不
同往常的笑容。
「你笑什麼?笑得那麼詭異。」濟海師兄又皺著眉頭。「開心了?開心了就
來跟我打一場!」
「笑?」我赫然發覺自己似乎有些異樣,不禁悚懼,難道、難道我真是天生
嗜血?
濟海師兄見我臉色發白的退了一步,臉色不耐的擺擺手。「不是才開心嗎?
又被什麼嚇了?別想太多,儘管用出所有學到的咒術,你學過的,恐怕還不
到我十分之一吧?」
我安了心。
--是啊,像濟海師兄這樣的強者,怎會輕易被我傷到呢?
***
晌午時分的術法比試,我九成九是輸了,剩下的十分之一成,是因為濟海師
兄收手時扔了一句,「你很有潛力」。
當我追問濟海師兄是怎麼看出來的,濟海師兄竟然說他趕著去吃飯,一把甩
開了我,急驚風似的衝到飯堂去了。
我頓時有種被玩了的感覺,氣得不想去吃飯,回房悶了一陣,看時辰差不多
了,才熟練地翻牆出去,到茶館去聽書。
結果--
「小牛鼻子來了!」
「把他趕走!」
我原本低著頭快快走進茶館,想同往常那樣找個不顯眼的位置坐下、靜靜坐
著聽書,這時一聽眾人叫囂,不由得愕然抬頭。
小牛鼻子這稱呼他習慣了,但……把他趕走?為什麼?
今天一來就碰上一大群不知怎地對我很反感的人們,要給人下馬威一樣的叫
囂,我、我……實在覺得自己很無辜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有人說他只是個孩子,有人說什麼養虎貽患,讓我
聽得是一頭霧水。
躲起來喫茶的說書人,也不知是不想管或沒膽淌這場渾水,竟然逕自在旁納
涼。
「千忍,沒事了,退開吧。」有位小個頭的公子講話了,他穿著淺藍色衫,
嗓音好冷,望著人群的眼神更冷。「怎麼?說書人不過激動說了幾句話,你
們就這樣隨之起舞?那小法師有什麼錯?一樣來這聽書,憑甚麼他要被趕走
?」
人們被她冷冷一喝,都傻眼了;我更傻眼--我都還沒搞清楚這些人為什麼
對我兇、又有一個奇怪的小公子(暫且稱呼他娃兒臉公子好了,誰叫他臉嫩人
又小)出面幫他說話。
「這幾天怎麼回事啊?我的樣子變了麼?以前不是好端端的,到這時候大家
才一起注意到我?」我低聲自言自語。
「千錯萬錯,都在朝廷決策不當,或在兩閣--陰陽閣、乾坤閣制度問題,
與這位小法師無關。」那娃兒臉公子一言,大義凜然。
在場其他眾人一聽,如墮五里霧中。
我想也是啦,這裡的人都是市井小民,平常養家活口之餘,聽聽說書、聊聊
八卦,日子也就這麼過去,哪聽得懂那娃兒臉公子說的這種國家政治層面的
東西?
重點是,連我都聽不懂了,他們當然更不可能懂。
那娃兒臉公子見大家沒反應,又補了一句。「沒聽懂麼?不干他的事,別為
難他。」
有些人回過神,「這公子哥兒邪門啊!娘裡娘氣、讀過書的!」
「她是女孩兒吧!」不少女人們反駁。「穿成這樣,不知檢點!」
「放肆!妳們竟敢--」那娃兒臉公子氣得簌簌發抖。
她是女孩兒?她是嗎?臉是粉粉嫩嫩的沒錯,但人嘛……一點也不嬌弱惹人
憐的樣子……她是女孩兒?
唉,可憐我平常都在男人堆裡頭,好不容易出來,竟然看不到半個可愛的女
孩……難道是我標準太高嗎?我好想念上回看見的那個賣花女啊--賣花女
,妳在哪裡?
那「公子」旁的黑衣人立即一手按到腰側的劍柄上,這氣勢嚇死了百姓們,
我也偷偷往門旁退了兩步。
大家看看那娃兒臉公子和黑衣人,不敢再多話;再看看我,有的人還瞪我幾
眼。
眾人都摸摸一鼻子灰,各自回到位子,準備待會繼續聽書。
那我呢?我怎麼辦啊?坐下來聽書也不是,怪尷尬的;走開也不是,好像我
怕了他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