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笑﹍之十七
那天晚上，陽阿宮無端出現嬰兒啼哭的聲音。
彼時德太妃正準備就寢。服侍她的是兩個老資格的女官，從德太妃當年被
拔擢為德妃之後，就已經跟在她身邊。
聲音不大，卻非常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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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太妃蹙眉。「誰家的嬰孩？哪個奴婢膽敢把孩子帶入宮？」
兩個上了年紀的女官面面相覷。
左侍女小心翼翼地問：
「娘娘可是聽見了什麼異響？」
德太妃不悅。「不是有嬰孩啼哭之聲麼？妳們聽、仔細聽啊！」
可是兩個女官什麼也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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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太妃困倦，於是不想追究地擺手。「罷、罷，哀家欲眠。」
「請太妃娘娘安歇。」兩名女官連忙斂袖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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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各妃嬪所居的後宮，其實並不是一個宮，而是整個建築群，以皇后及
五貴妃分別居住的六宮為首，其後則是餘下位階較低的嬪御所住的地方。
除了最尊貴的皇后和德、容、言、貞、順五貴妃之外的後宮佳麗，並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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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有自己的寢宮，而是必須與其他人共住。
奴婢的編制上也有差別。六宮各配置有兩名高等女官，稱為左右侍女，是
有官位俸祿的。這兩名女官的遴選，也限定必須出自於具備禮儀素養的世家，
才能夠統領其他宮婢。
陽阿宮的這兩個侍女都是上了年紀的，處事手腕自然更上一層樓。
當德太妃歇下以後，她們兩人不敢怠慢，招呼兩個年輕宮婢隨時注意太妃
需要之後，立刻徹查整個陽阿宮，是否有人私帶嬰孩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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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沒有。
其實就連宮女私帶嬰孩這個可能性也低得可以。
最可能偷偷攜帶自己的孩子入宮的是乳母，一般女子在生產完後一年內，
乳房才會分泌母乳來哺餵嬰孩，但若乳母進宮來餵奶，她自己的孩子如果還太
小吃不了其他食物、就要挨餓。
不過現在宮中並沒有需要乳母的新生兒。
一般宮女不會有小孩，除非在宮中與人私通。否則宮婢任期一到，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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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餉銀出宮、回家正正當當嫁人的，很少人會做這種斷自己後路的事。
雖然覺得陽阿宮裡面不可能會有小嬰兒，左右侍女兩人還是一點也不敢放鬆
，點起所有燈火，在不驚擾到德太妃的情況下，徹底查過了陽阿宮裡頭，上上下
下，沒有遺漏了任何人。
然而，累得半死的她們，什麼也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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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徹查了整個陽阿宮，德太妃還是天天聽見嬰兒啼哭的聲音。
而且除了她之外其他人都沒有聽見。
這種情形持續了五六天。
德太妃已經必須借助安眠的藥湯才能夠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