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笑﹍十八
連夜來，神秘嬰兒的啼哭聲，已經嚴重影響到德太妃的精神狀況。
不只因為找不出嬰兒到底在哪裡，也因為只有德太妃一個人聽得見。
過了第四天，德太妃那經由宮婢、女官們的巧手細心保養的肌膚，已經出
現衰敗的現象，臉色蠟黃。
－－這並不是所謂妖魔的影響，而是由於精神過度耗弱的緣故。普通情況
下，若是連續熬夜也會造成這種現象。
但是那名不知在何處的嬰兒，仍然每夜嚎啕大哭，絲毫沒有要放過德太妃
的意思。
陽阿宮低層奴才間已經傳出了德太妃精神崩潰的傳言，他們似乎認為德太
妃所說的嬰兒啼哭聲，僅是德太妃腦中的幻覺。
雖然開始懷疑那名嬰兒並非善類，德太妃基於某種無法說明白的原因，並
不打算找來國師幫忙處理這樁怪事。
＊＊＊
第七天晚上。
德太妃帶著不安的表情準備就寢。
左右侍女請過安後，分別輕輕點好薰香、放下紗帳，完成一切手續後，即
依據前六天的慣例－－招來年輕宮婢代替她們侍寢，緊接著兩人自發地硬撐起
一身酸痛不已的老骨頭、打起精神認命地到處巡邏，找尋那一名每夜吵擾德太
妃睡眠的、也許根本不曾存在過的……嬰兒。
當左右侍女離開後，兩名年輕宮婢也不敢怠慢，拿來綢扇悠悠搧風，希望
德太妃能夠好睡一點。
就在德太妃迷迷糊糊進入夢鄉之際……
「哇啊～～」
那一聲哭叫，像是一個新生兒來到這世上第一次呼喊，清亮地劃開寢房裡
薰恬華靡的空氣。
德太妃迅速睜開闔上的眼睛。
當德太妃帶著恐懼游目四顧時，兩名宮婢還以為做錯了事，嚇得扔開綢扇
、跪地叩首。
「娘娘恕罪！」
「奴婢罪該萬死！」
「慢。」德太妃冷冷擺手，恢復面無表情。
兩名奴婢立刻維持叩首到一半的可笑姿勢，半弓著背脊不敢動。
「起來吧。」德太妃緩緩吁出口氣。
德太妃支起上身，靠在床柱上，豎起耳朵聽。
不知是否幻覺，那道啼哭聲，似乎變近了。
還記得第一次聽到時，大約是在外面花園的那種距離。今天再聽到……就
像在隔壁房間一樣。
德太妃隱隱打了個冷顫。
這幾天不時想起「嬰兒」兩個字……著實令她感到煩躁，更糟的是，不小
心想起了一件……
絕對、絕對早就應該忘記了的事情。
不，什麼那件事？大概是她錯記了做過的惡夢吧－－
她死去的可憐孩兒，是被貞妃那賤人害死的……
沒錯……真可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