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承一邊喝著拿鐵,一邊侃侃而談他在網路上看見的有趣文章。
他親暱地摟著我的肩,唇上沾著奶油泡泡低頭作勢要吻我。
我直覺想到昨天吻他的那個女孩,便下意識地躲開他的動作。
「怎麼了?」聞承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別過頭去,「抱歉,我不是她。」
聞承搔搔頭,「哪個她?」
我咬著唇,倔強地低頭,瞥見自己手腕上的紗布。
我將長袖襯衫的袖子拉下,好覆蓋整個患處。
聞承見我不語,沒再追問下去,只是轉頭張望櫃臺。
「咦,好奇怪,怎麼拉麵還沒來?」
「算了,反正我也沒胃口,不想吃。」我喃喃地說。
「那妳想去哪?」他問。
「回家。」
他也不囉唆,順手就提起我的包包。「好啊,我送妳。」
我們走出咖啡店,經過店門口的落地窗。
我不經意地抬頭,看到店內盆栽旁的座椅上坐了一個人。
一個,蓄長髮、穿著白色洋裝的女人。
她支著下巴,長髮瀑洩而下,幾乎遮蓋了她的臉龐,只露出一個眼睛。
像狐狸一樣,細長又勾魂的眼睛。
我感到不對勁。
那女人坐著的,是我昨天偷看聞承的位置。
明明是不認識的,我卻對那女人的身影不感到陌生。
怎麼會這樣?
我再抬眼,便直直碰觸到她的目光。
濃濃的嫉妒與不滿情緒,像把匕首,對我直刺而來。
害怕之下,我拉了聞承快步跑開。
因為我想起,她,就是聞承昨天勾著的女孩。
「怎麼突然跑起來啊?米亞。」
聞承跟著我跑了一段路,氣喘吁吁又饒有興味地問。
我也喘著氣,但沒打算開口。
我該用什麼情緒問?
要說:「我看到一個恐怖的人。」
還是,「我看見妳的新女友!她也在店裡,並且瞪我!」
我的心緒紊亂,最後,我只說了一句話:「你的部落格怎麼關了?」
他比我還訝然,「關了嗎?我很久沒去了說。」
「是嗎?」所以他不知道留言版那些熱鬧又囂張的留言囉?
不可能不知道吧?結婚這麼大的事,可以開玩笑的嗎?
我輕描淡寫地說。「聽說你要結婚了。」
他仰頭大笑,「什麼啊?妳哪聽來的?」
「朋友說的。」我回。
「朋友?哪個傢伙?」
「巳涼。」
「巳涼不是在國外嗎?妳聽他胡說!」
看來聞承不知道她回國的事。
算了,如果巳涼沒有通知聞承,那我還是不要多嘴的好。
我們走到他停機車的地方,他打開置物箱,拿出寫我安全帽和口罩。「喏。」
我接過,仔細端看。
我寫在安全帽上的「米亞」還在,口罩也沒有特地洗過或別人的氣味。
一切就好像我們只分別一天,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我用食指偷偷按了左手腕上的傷,還有痛覺,很真實的刺痛。
傷口不會騙人的,這不可能是夢。
我安全帽和口罩戴上,坐上他的後座,感到些許彆扭。
聞承將我的手輕輕擱在他的腰上,就像他以前載我出去玩一樣。
再自然不過的動作,如果不是他演技高超,就是我誤會了他。
或許是熱戀的人比較沒有時間概念,
我把分別一天當作半年,連同巳涼都成了我想像舞台中的演員。
我賦予巳涼演出的機會,幻想了許多台詞。
包括她給我的忠告,還有網頁上那刺目的文字。
我把自己逼瘋,割下了手腕,以為死亡是解脫的捷徑。
我出院後依然想著聞承,所以妄見他和女人約會的身影。
可是那些都是我的幻覺。現在我抱著的聞承,才是真實的。
聞承沒變過,從來沒有,變得是愛他愛得,瀕臨瘋狂的我。
我想著,更摟緊了他的腰。
我不想,也不要再一次失去他,
我要把他抱得緊緊的,成為他胸前的一根肋骨。
我緊緊抱著他。從後照鏡裡,我見到聞承嘴角勾起的微笑。
天,突然下起驟雨。剛好前方是隧道,我們加速騎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