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夜 蟑螂
屋裡十分悶熱，電風扇嘎吱嘎吱轉。床上的少女翻了個身：「好熱喔……」窗外的天空陰
霾重重，好像即將下起一場暴雨；那女孩不停流汗，她終於躺不下去，爬下床，走到冰箱
摸出一罐啤酒。
她走近陽台，波一聲打開啤酒灌一大口；總算涼快多了，她望著遠方的烏雲：「應該快下
雨了吧──」烏雲開始擴散、逼近，變得越來越大塊。她走回客廳打開電視。電影臺、難
看，兒童臺、幼稚，新聞臺、無聊，總之沒有一臺可以看的，但是一條跑馬燈新聞快報吸
引了她的目光：核電廠輻射外洩，臨近地區遭受大量放射線污染──
雨開始下了，她又瞄一眼跑馬燈：請台北縣市地區民眾至地下室──這陣雨又急又大，她
拉開窗簾──雨是黑色的。「什麼呀。」雖然地球污染得很嚴重沒錯，但也不至於下黑雨
吧。她望向天空，這才發現原來她一直聽到的，不是遠方隆隆的雷聲，而是昆蟲飛行的嗡
嗡聲：滿天都是蟑螂、跟轟炸機一樣大的蟑螂。
牠們一邊飛一邊下蛋，所以下起了黑雨，她吃驚地往街上一看，蟑螂卵已經堆到大概二樓
的高度，卵堆裡還可以看見不少行人載沉載浮，喊著什麼──她家在十樓，所以聽不太清
楚，應該是在喊救命之類的吧。不過他們的嘴很快就被細小的卵鞘塞破，所以也實在不知
道他們到底想講什麼。
少女掩上窗簾，屋裡還是一樣熱：「好無聊──」電視已經變成一片雪花畫面，她躺回床
上，準備繼續補眠。「雨什麼時候才會停呀。」她小小聲地叨念──似乎是為了跟她唱反
調般，窗外的雨勢變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