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裁者> 第十三章 殿堂
季小凡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他活動一下筋骨，感覺自己快要累垮了。
從高一的班級開始一連「專訪」了十幾個學生，每個學生進來季小凡都
要重覆一次所有問題並詳細紀錄對方的回答。這些問題包括了：「班上最優
秀的人是誰？」、「班上最不優秀的人是誰？」、「班上受到排擠的人是誰
？被排擠的方式是怎麼樣的？」、「班上有沒有發生過神秘事件？」、「班
上帶頭作亂的人是誰？」、「最近班上發生過讓你印象最深刻的事？」……
等等數十個問題，季小凡依據這些問題的答案歸納總整後，最終判斷出這個
班級擁有未開發「異能者」的機率，一連十幾個班級下來，機率都小於5%，
不值得更深入追查，季小凡畢竟才剛因為失血過多而住院休息過，不斷重覆
詢問之下，已經有點昏昏欲睡起來。
這時已經輪到了高二的第五個班級，原本精神不振的季小凡看到從門外
走入的一位女學生，卻是眼睛一亮，稍微比較有了精神。
女學生身材高脁健美，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頭髮俐落地綁成馬尾，五
官勻稱秀雅，眼睛很靈活，看起來給人一種「這女孩相當聰明堅強」的感覺。
女學生很有禮貌地對季小凡點頭問好，季小凡微笑請她坐下，看了看名
單說道：
「高雅安，擔任班長職務？」
「是。」
「我想班上最優秀的人應該就是妳了吧？」
「那要看您指的是哪一方面。」
「課業成績最好的？」
「第一名是我。」
「那最不優秀的呢？」
「一樣指課業？」
「沒錯。」
「有的人功課不好，但品格優良，這樣要怎麼判斷他優秀不優秀呢？」
季小凡向後靠著椅子，開始喜歡起眼前這個思緒清楚，聰慧過人的女孩。
「好吧……那這題跳過。班上有誰受到排擠嗎？」
「嗯……」高雅安這次想了一會兒說道：
「有吧……不過……」
「妳盡量跟我說沒關係，我不會特別針對誰做不好的報導。」
「好，有一個女孩受到排擠。」
「怎麼樣的狀況？」
「我們是高二選類組才分到同班的，現在才開學沒多久，但她已經被班
上大多數的女生討厭，不過倒是蠻受男生歡迎，聽說很多別班的男生寫情書
給她。」
「喔……」季小凡在筆記本上寫下「易招惹桃花而被同性排擠的標準類
型」，跟著又再問道：
「那這樣被排擠的程度應該也還好吧？她本人是怎麼樣的人？」
「她不太跟男生說話，收到情書也都不會回，所以雖然常有男生寫情書
給她，但都沒有後續發展，而且也很少有男生直接來找她。」
「嗯……那其他女生排擠她的方式是如何的？」
「大多都是在背後冷嘲熱諷吧……但是有幾個女生會真的欺負她，像是
打掃的時候可能會故意推她，我看到了都會制止。」
「所以妳是幫著她的囉？」
「也不算……」高雅安秀麗的臉上出現了一點茫然：
「我覺得……她有點怪。」
「怎麼樣的怪法？」
「我是很同情她沒錯，而且身為班長，我也不該眼看班上同學被欺負，
但我有試著跟她講過話，才講不到幾句，我就感覺很煩躁，似乎她很容易
讓人討厭她……」
「喔？妳不像是會隨便討厭別人的女生。」季小凡坐起身子，聽出了
一些不尋常之處：
「至少不會跟別人講過幾句話就討厭她吧？」
「對，我從來沒有這樣過。」高雅安點頭，似乎覺得有些羞愧：
「所以我後來也變得有點逃避，不敢去跟她說話了。」
「所以即使是那些喜歡她的男生也一樣，跟她講過話後就覺得討厭她
？」季小凡推了推眼鏡問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但確實有看過一些男生跟她講話後表情也變得怪
怪的。」
「妳跟她對話的內容呢？她是不是會講一些奇怪的話，例如說曾經看
到過什麼？」
季小凡有些期待地問道。異能者最常見的隱性現象就是「天眼」，也
就是會看到一些平常人看不見的「下位妖魔」，如果這女孩確實是有「天
眼」，那她是「異能者」的機率就大幅提升，當然，也可能只是個「關聯
者」而已。
「沒有啊……都是很普通的對話，我總共跟她講過兩、三次話吧！幾
乎都只有講課業上的事情。」
「是嗎？」季小凡一陣失望，看來那女孩只是個普通人，可能是因為
不擅於交際，與人交談時的態度容易惹人厭而已。
並不是一般常見的「隱性現象」啊……看來又要換下一班從頭再來了……
季小凡在描述這個女生的紀錄旁邊寫下「1%」，但跟著一個意念猛地升起。
如果不是一般的隱性現象，那是「異能者」的機率就大幅降低，但相
對的如果真的是「異能者」，那可能就是從未曾見過的極特殊能力……
如果這1%的機率真的中了，或許會找到不得了的異能者，強度難說，
但能力一定會相當特別……
季小凡沉吟良久，最終開口說道：
「可以請妳幫我個忙嗎？告訴我那女生的名字，我想要專訪她。」
「啊……」高雅安有些猶豫。
「相信我，我不會傷害她，我寫的這篇報導或許可以幫助很多像她
一樣的人。」季小凡的眼神中展現了誠懇，事實上他也並不完全在說謊
，人類能多一個高級異能者，絕對不會是一件壞事。
高雅安看著眼前這個戴著黑色眼鏡，很自然便能給人好感的斯文男子
，點點頭說道：
「她叫王于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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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去哪裡？」亞法洛跟著老大搭上公車，好奇地問道。
「『殿堂』。」老大愛理不理地說道。
「跟我們去吃薯條的地方一樣嗎？」亞法洛對於昨晚吃的宵夜一直念
念不忘，十分期待地說道。
「不是，算是你老爸的渡假別墅。」
「什麼？？」亞法洛愣了好久，才有點不是很確定的問道：
「你說的我老爸，是說至高之父嗎？」
「不然天使的老爸是誰？天皇老子？還是你們是從蛋孵出來的？」
亞法洛目瞪口呆，眼前這個人類不只對自己態度極差，對至高之父更
是大不敬，他停頓了好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問道：
「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還好啊！為什麼這麼問？」老大一邊無聊地挖起鼻孔，一邊說道：
「別太緊張啦！我對每個人都這個態度，而且你又不能跟我買保險，
我當然不用對你客氣。不過你下來的時候為什麼不選女性形體呢？！上
次下來的那個女性天使真是超正的。」
「我……不知道……」亞法洛竟然感到有點慚愧起來，事實上天使
降臨至人界後的外表和性別是無法由天使自己決定的，通常外表會有變
化，因為如果讓人類看見天使原本的真實相貌，人類的眼睛會瞬間瞎掉
，至於性別，在天上的天使沒有明顯的性別區分，下來人界後則會自動
轉為男性或女性軀體。
「算啦！這應該也不能怪你，你如果有機會回去再下來，記得跟你
老爸說讓你變女的。」
老大說一說有點興奮起來：
「那我就會帶妳去逛街看電影，不會像現在這樣直接帶你去『殿堂』。」
亞法洛有些畏懼地看了看老大，如果他再擁有更多一點人類詞彙的
話，相信腦袋中會浮現「變態」兩個字。
又坐了兩站後，老大帶著亞法洛下車，跟著又走了一段路後，來到
一條巷子裡。亞法洛在巷內的一間屋子外面，看到了他熟悉的事物。
「神聖十字……」亞法洛眼中露出了崇敬的神色。
「我們這裡叫做『十字架』！」有著十字架招牌的建築物是一間社
區型的小教會，老大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似乎有一點點猶豫，但最後還
是帶著亞法洛走了進去。
才剛進去，一個穿著白色牧師袍的高大男子便迎了上來，看來便是
這間教會的牧師，他的長相俊朗，年紀看起來不到四十歲，但他一看到
老大，臉上馬上出現了極為驚訝，又相當複雜的神情。
「我已經退出組織很久了，你還來做什麼？」牧師看著老大說道。
「怕什麼啦？！」老大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有事要你幫個忙而已。」
「如果你對自己犯下的罪孽感到羞慚，我可以替你按手禱告。」
「你還是沒有忘記當年的事。」老大眼神中閃過一絲銳利，但也有
一絲傷感：
「雖然你當了牧師，但似乎沒有學會原諒。」
「你原諒你自己了嗎？」牧師淡淡地說道。
「這些年來……我沒有一天不會想起那件事。」老大一字一句地說
道，身形似乎又更佝僂了些：
「但是如果能重新再選擇一次，我還是會那樣做。」
牧師凝視著老大的雙眼良久，最後緩緩說道：
「既然這樣，我跟你已經無話可說。」
「那就別說啊！」老大做了個怪表情，跟著攤攤手道：
「這個『天使』需要『庇護』，台北的『殿堂』就只有你這裡最適合。」
「什麼天使？」牧師聽到「天使」，好奇地看了一眼亞法洛。
「『能天使』。」
「什麼？！」牧師嚇一大跳：
「沒有破壞平衡？！」
「已經破壞了，『仲裁者』出現，撕掉了他的翅膀。」
「『仲裁者』！」牧師俊朗的臉上瞬時蒙上一層陰霾，拳頭不由自主
地緊握了起來。
「現在的『仲裁者』已經不是那個老頭了。」老大緩緩說道：
「是他的孫子。」
「我不想知道『仲裁者』的事。」牧師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
跟著重新張開眼睛說道：
「我會庇護這個天使，直到你要帶他離開的時候。」
「嗯……」老大點頭道：
「拜恩已經盯上了他，雖然妖魔無法進入『殿堂』，但還是要小心。」
「拜恩……」牧師一連聽到了幾個十幾年沒有聽到的名字，再也掩飾
不了心裡的情感，他的話聲中甚至透露了一絲極深的恨意，但並沒有顯現
在表情上。
「能天使，你跟著這個人，不要亂跑。」老大對亞法洛交待道，亞法
洛點了點頭，事實上他根本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能做什麼，能到那裡，只能
聽從這些人類的安排。
「我走了，信，有什麼事的話打手機給我。」老大掏出一張名片遞給
牧師，跟著深深地看了牧師一眼，轉頭走出了教會。
被稱為「信」的牧師看著老大離去，有一剎那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最
終還是沒有說出任何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