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歡看DISCOVERY。
尤其是動物奇觀。
裡面會介紹各種動物的習性和特徵。
特別是獵食方面。
那充滿力量和速度的展現,一同的表現在追逐與被追逐者身上。
滿足了我身體中的暴力因子。
但是現在它卻蕩然無存。
就在我親眼目睹這場『食況轉播』。
「唔......。」我連滾帶爬的退到牆角,一手捂住口鼻盡量試著讓自己不要吐出來。
老闆娘正在大快朵頤吃著,她的漂亮女兒正在回歸她的肚子裡。
小妹的手無助的伸向天空,噴出來的血灑滿她半邊臉,偌大的雙眼了無生氣。
她死了。
我只能慶幸她不用受接下來的苦。
老闆娘的注意力已經完全從我身上移去,我穩定情緒,慢慢的站起身來。
我必須告訴建豪。
這裡不能再待了!
我衝向走道底的房間,卻看到更令人膽寒的一幕。
一名軍人騎在另一名軍人身上,滿身鮮血。
倒在地上的那一名雙手橫躺在旁,動也不動,看來也是死透了。
我下意識的舉起步槍,指向還活著的那一位!
他猛然的抬起頭,也是滿臉鮮血,眼神迷惘又疑惑。
而我也是愣了一下。
「建豪,是你嗎?!」
「不然還會有誰?把你的槍移開!」
建豪向是氣力放盡的往旁邊一倒,人呈大字型的躺在地上。
「這傢伙竟然躲在門後暗算我!」建豪指著旁邊的阿兵哥屍體。
我回身反鎖上房門,從屍體旁邊繞了過去。
不自覺的多看了兩眼。
屍體的脖子上插了一把刺刀,刺刀環上還繫著刺刀扣,但是另一頭早就扭曲變形。
看來建豪是情急之下硬拔下來的。
他的大腿上有些疑似咬傷的塊狀血漬,跟我的想法不謀而合。
我看了看他的臉,不禁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怎麼?認識的?」建豪看見了我的反應,坐起身來。
「嗯......。」我點點頭。
「回本島受訓的時候,睡我旁邊的同梯。」
我吸了吸鼻子,眼睛有些發酸。
「小妹呢?老闆娘呢?」建豪看了看房門,疑惑的問我。
「死了。」我沉痛的說。
「什麼?誰死了?」建豪一聽,幾乎是用跳的站了起來。
「兩個都死了。ㄧ個活了。」
我這麼說,建豪還在一臉不能理解的樣子。
「老闆娘發作了。我們不能繼續待在這裡。」
建豪先是瞪大了眼睛看看了我,又看看了房門和窗口。
「好吧,所以我們現在又要回到大街上了?」
「嗯。」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窗邊,先把槍往外探了一探,最後才把頭伸出去。
窗外是條防火巷,不寬不窄,大概是一個人半的肩寬。
加上地面有一些有的沒的雜物,說什麼也沒辦法兩個人並肩走。
我看了下前後。
沒有那些會出人意料的玩意兒。
「走吧。」我二話不說,率先跨了出去。
隨後,建豪也緊跟著跳了出來。
兩個人就這麼神經緊繃的,一前一後的走出巷口。
巷口接出來的是寬敞的馬路,大濃烈大霧之下,右邊遠處還依稀可以看到公車站。
我轉身就往左邊走去。
「阿邦,等等。」
建豪一把拉住我。
「我們現在要到哪去?」
「我知道有個好地方。」我看著建豪。
建豪也沒多說什麼,就這麼跟著我走。
運氣很好的,在這種天氣狀況下,反而成為我們很好的移動掩護。
我們路上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人事物。
我領著建豪穿過了幾座小菜田,來到一個雜草叢生的ㄇ形建築物,外圍還圍著一座圍牆。
入口的鐵網門,紋風不動的屹立著。
「這是哪?」建豪問。
「打水站。有時候我洽公不想回連上都會躲來這裡,學弟都會在這裡藏雜誌偷懶。」
「啊,是要怎麼進去?」
「爬進去。才2米高的牆你不會跟我說爬不過去吧?」
建豪哼了一聲,即使身上背著裝備,還是迅速的手腳並用攀了上去。
等建豪爬上了牆頭,我將身上的裝備傳給他,才跟著翻了過去。
打水站呈現類似像三合院的建築模式。
我直接走向右手邊第二道門。
「進來吧。」
我隨手將根本沒扣上的鎖頭拉掉,走進了房間。
裡面空間不大,就這麼一張桌子和幾張椅子,桌上雜誌七零八亂,都是看完不放好的傑作
,我隨便拉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建豪坐到了我的對面,不時的向外張望。
「其他房間是幹什麼的?」建豪問。
「沒什麼,除了雜物就是管線和機器幫浦。」
我平靜的回答,隨手翻翻桌上的雜誌。過了一會兒,我才注意到建豪還在盯著我瞧。
「阿邦,你還好吧。」
「......為什麼這麼問?」我的視線從雜誌上,移到建豪臉上。
「我感覺...你怪怪的。」
「不然什麼叫正常?」
『是阿。不然什麼叫正常?』
『我應該要驚慌失措,鬼吼鬼叫。』
『應該要痛哭流涕,懺悔我之前的人生沒好好享受?』
『我可沒這麼脆弱!我沒有脆弱到看到有人死在我眼前就崩潰失魂!!』
等我回神過來,發現我雙手撐在桌上,對建豪大吼大叫的說出心裡話。
建豪的表情驚訝又複雜。
我頹然坐下,連對不起都不知道怎麼說出口。
「............我國中時砍過人。」
沉默許久,建豪突然迸出這句話。
我抬頭看向他。
「那天晚上,我和我的同學一起出發,為了砍一個搶他馬子的混蛋。」建豪默默的開始敘
述。
「那傢伙剛從錢櫃走出來,懷中還摟著一個我們都沒看過的女生。於是我們兄弟一擁而上
。不用一下子,他就倒在血泊之中,那女的下的倒坐在一旁失禁。」
「我當下感覺到,原來這就是砍人,好像也沒什麼。」
建豪停頓了一下,又繼續開口。
「然後我才開始後悔。」
「我回到家之後,總覺得有股血腥味一直環繞我,洗都洗不去。就好像直接存在在我的鼻
子裡和腦中。」
「然後我就去看了醫生,這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事了。在這之間,我和我那位朋友,以及一
起砍人的兄弟都沒有聯絡。因為我開始發現我根本不能跟他們一起混下去。」
建豪說到這,表情越來越沉重。
「隔天,我收到了警察的電話。」
「我依照電話,來到了有點距離的河口處。河床那邊聚集了一群警方和民眾,我竟然不自
覺的開始發抖。」
「警方是這樣跟我說的『我們在河口發現了幾具遭到分屍的屍體,可以請您來確認一下嗎
?』」
「在場的除了我,還有班導。我永遠忘不了他看著我恐懼又鄙視的眼神。」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追問說。
「我同學和那群朋友,在那天晚上唱歌出來,被人拖上了箱型車。我才知道,那天被砍的
人沒死,然後他找人來復仇。」
「被拖上廂型車的人,有些其實根本沒參予那天砍人,平白無故的送了命。我想到我這條
命根本是撿回來的時候,我幾乎當場腿軟。」
建豪說著看著我。
「阿邦,我沒有比你堅強到哪去。我可以理解看到『屍體』,和看到活生生、認識的人的
死去或是屍體,有多麼恐懼。但是你不能假裝自己不在乎這一切,假裝冷靜,試圖把精神
和肉體剝離。不然,失去害怕後,只會做出更莽撞的行動害死自己。」
聽著建豪說完,我低下頭靜靜的思索。
從旅館出來到這裡的路上,我的確是太孤注一擲了。
毫無計畫的就跑到外面,只憑藉著記憶、體力和身上的武器就往外闖。
一點都沒考量到遇上如同機場那邊數量的敵人怎麼辦。
更何況離機場也不過500多公尺的距離,怎麼樣碰上了都不奇怪。
而且我還多拖了一個人下水。
「對不起......。」我慚愧的說。
「麻,我沒有在怪你啦,倒是你現在有沒有什麼計劃?」建豪伸了個懶腰,絲毫不把剛剛
的事放心上。
我站起身來,來回踱步,沉吟了一會兒。
「我現在想到兩件事,一、我們找個地點,固守在那,等待救援,現在霧這麼大,不要說
飛機,連船或小艇都不敢開。唯有守到霧散去,才有可能有人來救我們。」
「我上次回去延航一個禮拜,你確定我們能等到那時候嗎?」建豪疑惑的看著我。
「不一定要本島,只要霧有散去的機會,總會有人從另一座島過來。」
「還有別的嗎?」
我點點頭,繼續說下去。
「二、我們想辦法找到百川、名蔚、仁傑他們,然後照一的方法跑,只要人手一多,我們
更有機會活下來。」
「哈,想了半天,其實只有一種辦法。」建豪笑了一下。
「那你要怎麼找到他們?」
我聳聳肩。
「先回連上看看?」
我話才剛說完,不知道哪邊傳來一陣少女時代的音樂。
讓我倆的視線落建豪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