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Niwrad (面向左)
2012-12-11 12:54:452.
如果有光能照進巷內，從兩側屋頂任何一邊往下俯瞰的話，會看見左敏傑蓋著一條藍色被
子睡在通道中。
拉近距離再看，會發覺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意識回復後，左敏傑覺得呼吸困難，將雨衣蓋住口鼻部分掀開，折到胸口前，鼻腔飢渴地
，從外頭吸收新鮮空氣進肺裡，因為咬著嘴唇，面部表情緊繃，呈現著痛苦模樣。
感覺到濕潤，用手在額頭抹了一下，指節上沾到鮮血，血量比預期來得少，當頭碰到硬物
時，他一度以為會頭破血流，看來運動細胞在關鍵時刻派上用場，千鈞一髮時，本能地將
頭朝向前方頂的動作，抵銷不少對方攻擊的力道。
心想，這和足球頭頂的原理很像，無預警被高速飛來的球砸到，可能會引起腦震盪，反過
來利用卻能無傷接住球，甚至利用這股力量進球得分。但球是圓的，攻擊自己的是有稜有
角的不明物體，兩者沒辦法一概而論，受傷在所難免。
五隻貓跑了四隻，剩下那隻最愛黏人的黑貓，用粗糙有倒鉤狀凸起的舌頭，津津有味舔著
自己沾滿血的指頭，左敏傑看了有點哭笑不得。奮力用手將身體從地上撐起，沒空去理睬
髒掉的學生制服，拉著書包虛弱地走向漫畫店求援。
「我剛還在想，平常你叫我幫你顧腳踏車，最多二十分就會回來牽走，今天怎麼一去那麼
久，都是因為客人太多，不然我早跑出來找你。」
每天晚班顧店的店員，是位就讀於銘傳大學的女工讀生，因為左敏傑總是在固定時間來看
書，久而久之兩個人建立起一點交情，甚至答應他在店裡儲物櫃放上一包貓糧，方便隨時
取用。
「發生什麼事？被人打，還是搶劫？我真是笨，先坐下再說。」
女工讀生將左敏傑帶到店內座椅上坐定，從櫃台拿來一盒面紙替他擦拭血漬。
「這樣不行，要帶他去看醫生。」
「如果腦震盪不能隨便移動，叫救護車。」
「你家電話號碼幾號？我幫你打電話，叫你爸媽來接你？」
店裡客人七嘴八舌圍繞在左敏傑身邊出意見。
「幫我打電話給她。」
左敏傑從皮夾裡抽出，李允晴親手交給他的小字條，上面寫著她私人聯絡方式。
「我很有誠意想跟你做個朋友，考慮一下，等你的電話。」
學校的風雲人物，一個人從高二校舍到高一班上，眾目睽睽下，找左敏傑到走廊說話，毫
不在乎可能會被拒絕，遭人嘲笑的下場，大方向心儀的男生告白，一個十六歲的女孩能擁
有這般勇氣，必然有著常人難及的美貌與內在來支撐這份自信。
從她高一在大型舞蹈比賽奪得個人冠軍，進入國內首屈一指的舞團擔任練習生以來，諮詢
她進演藝圈意願的星探，始終絡繹不絕，因為她的夢想比這更遠大，所以一一被她回絕。
無庸置疑，她是學校最漂亮的女孩，即便將臺北市各個高中校花集結在一塊比賽，她絕對
能毫不費力入選前十名。
鼻樑高聳，巴掌大，尖而不銳利的臉蛋，舞者特有的修長，充滿肌肉線條的身形，胸前、
腰身有著與超齡的大人韻味，非但學生為她瘋狂，傳聞有一位學校男老師，因為私下展開
猛烈追求，做了不適當的騷擾，遭到校方解雇。
從各方面來看，是一個純粹放在身邊炫耀，也值得交往的女孩。
不需要猶豫，當天就該立即撥打的電話號碼，左敏傑靜靜留在皮夾裡，等到落難時才使用
。
3.
李允晴綁著馬尾，韻律服外只罩著一件輕薄黑色外套，不顧爸媽反對在夜晚單獨出門，焦
急地搭乘計程車來到漫畫書店。
在書店眾人驚豔目光下，李允晴攙扶著左敏傑，到附近醫院急診室就診。
醫院駐衛警看見左敏傑的傷並不尋常，盡責到病床邊詢問受傷原因。
「這是被人用棍子打的吧？」
李允晴幾乎要脫口說出張士德的名字，左敏傑搶在前頭阻止，編撰出藉口搪塞：「騎腳踏
車不小心滑倒撞到頭。」
「是嗎？」
駐衛警並不相信，但既然當事人不想追究，他也樂得省事，叮嚀左敏傑多注意自身安全後
，重回到崗位上。
經過醫生檢查，左敏傑頭皮有道長一公分的撕裂傷。縫合、止血、上藥，安排X光片，做
了嘴巴咀嚼，眼球移動等測試，初步認定沒有腦震盪的現象，本來要留左敏傑在急診室觀
察三小時，但他執意要返家。
醫生交代一有頭痛、噁心症狀得立刻回診後，便開藥讓他離開。
李允晴堅持陪左敏傑回家，他們坐車到德行東路巷子裡，一排屋齡接近三十年的老舊公寓
，左敏傑住在其中一棟的頂樓加蓋，公寓紅色鐵門油漆脫落，佈滿了鏽跡，包覆樓梯的把
手橡膠融化、龜裂，像是得了皮膚病的流浪狗。信箱外、樓梯間，貼滿搬家公司和地下錢
莊的廣告，空氣中飄著一股難聞油污味。
頂樓鐵皮屋隔了兩間套房，左敏傑剛打開房門，住在隔壁的鄰居聽到聲音急忙奔跑出來。
「誰打你了？要不要找人幫你報仇？」
一個年紀約二十七、八歲，一頭黑人栗米髮辮，穿著公牛隊喬丹二十三號球衣，藍球褲，
手臂紋上一柄長劍圖案的刺青，脖子有條粗大閃亮鍍金項鍊，嘻哈打扮的男子說。
「小事，我在洛杉磯時，還被黑人用槍指過呢。」
左敏傑酷酷地說。
「找我幹嘛？」
又問。
「我一個朋友也是DJ，看見你幫我綁的頭髮愛死了，我跟他說，你是在美國向正宗黑人拜
師學的，他一聽非要我問你，能不能幫他設計個屌一點的造型，價錢隨便你開，我朋友家
裡有的是錢，不管在本省掛、外省幫都他媽的罩，不用客氣狠狠地撈個一筆，順便要他出
馬替你擺平仇家。」
嘻哈男口沫橫飛地說。
「叫他來再說，我要看頭髮長短、還有編的難度才有辦法決定價錢。」
左敏傑說完，看向李允晴。
「這是我學姐允晴，他是我鄰居恰北。」
幫他們介紹彼此。
「上一個是超氣質嫩妹，這個是美艷大正妹，小朋友你不簡單，我是恰北，歡迎常來，不
打擾你們約會了。」
恰北半開玩笑掀了左敏傑的私生活，雙手比了個勝利手勢後，關門進到自己屋子裡。
「上一個？你到底帶過幾個女生來家裡？」
李允晴吃味說。
「我妹之外，妳是第二個。」
左敏傑摸黑打開電燈開關，取來拖鞋，放在門口供李允晴更換，屋子裡悶熱好似蒸籠，拖
鞋像是在沙灘曝曬了一整天般地燙腳，卻一點也不影響她興奮的情緒。
六坪大小的空間一覽無遺，一張單人床，電視，小冰箱，電腦螢幕、主機及用來連接網路
的電話，全擠在一張長書桌上。
炙熱的八月天，木頭地板上一架老舊電風扇規律左右擺動，發揮不了太大散熱功能，用來
固定膠框的螺絲，因為老舊鬆動，發出吱吱的噪音，和式小木桌上陳列著吹風機、梳子、
電棒各式各樣的編髮器材，和一小疊綠色格子的兩百字標準稿紙。
李允晴拿起最頂端的一張，唸著上面所寫的字句。
我不想成為太陽，因為它遮蔽了月亮和星星。
我不想成為月亮，因為它讓星星黯然失色。
我想成為星星，和妳一同在夜空閃耀。
獨一無二的存在太過寂寥
那麼地害怕孤單卻又想要發光的心情
我想妳一定明瞭，是妳的話一定會懂。
「想不到你還是個文藝青年。」
除了外貌好看、運動、音樂外，在李允晴心中，左敏傑又多了一個優點。
「無聊亂寫的，太久沒寫正體字，字變得好醜，所以買稿紙回來練字。」
左敏傑將床整理好讓給李允晴坐，自己拿了枕頭，墊在背上靠牆躺著。
「你有妹妹？」
李允晴相當在意和左敏傑有關的異性。
「曾經有。」
左敏傑給了一個叫人玩味的答案。
「什麼意思？」
「一言難盡，我考上明倫時，搬到這裡後，她來過一次。」
「乾妹妹？」
李允晴企圖刺探這個神秘女孩的身份。
「算吧！我爸收養了她兩年，後來我爸媽過世，社會局的人向法院申請終止收養關係，我
們……到底算什麼呢？」
左敏傑露出困惑的表情。
「我不是故意要提起你爸媽的事。」
因為碰觸到不該碰觸的傷口，李允晴陷入巨大驚慌之中。
「沒關係，張士德應該什麼都跟妳說了吧？」
「他的話我才不信呢。」
「何必呢，他說的全是事實，那時候報紙雜誌連續登了不知道多少天！我爸媽吸毒、販毒
、仲介女明星賣淫，我是敗壞演藝圈風氣的罪魁禍首的兒子。」
後續追蹤報導，挖出許多左康一不堪入目的醜事，風向一變，名聲一口氣跌落到谷底。
「那是你爸媽做的。」
李允晴認為大人的過錯，與左敏傑無關，但終究勾起不愉快的回憶，兩人之間的氣氛瞬間
凍結。
「都是張士德的錯，我老早警告過他，喜歡你是我的事，叫他不准插手干涉，開口中傷你
就算了，居然敢找人對付你，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李允晴想起張士德，怪罪他對自己講述，會傷害左敏傑的往事，氣憤地說。
「又不一定是他幹的，我在學校人緣本來就不好。」
左敏傑替張士德打圓場。
「不是他會是誰？以為出國就能擺脫嫌疑，這不是他第一次找外人動手打人。」
張士德前科累累，李允晴咬定是他。
「答應我，在還沒弄清楚真相前，別去找他吵架，萬一惹他生氣就糟了。」
左敏傑不希望將事情弄大，連累到不相干的人。
「放心，他不敢對我怎麼樣。」
李允晴氣憤難消，學校裡人人畏懼的霸王，在她眼裡，像是一隻隨時可以捏死的小螞蟻。
「看不出來，妳的脾氣那麼火爆。」
李允晴沒有回嘴，因為左敏傑將身子往前傾，握住她的左手。
僅僅用木板隔開的兩間房間，任何一邊出現動靜，另一邊都能聽見。
因為左敏傑有訪客，恰北特意把音響聲音關小，李允晴卻能清楚辨別出，恰北播放的嘻哈
饒舌樂歌詞。
在舞蹈老師還沒到練舞室，她們常常會利用空檔偷偷播放流行、節奏感強烈的舞曲，兩個
女生模仿外國MTV裡男女主角，貼身跳著性感舞步。摩擦彼此身體時，總會覺得有種難以
言喻的躁熱與亢奮，然後在這股熱潮繼續升高之前，迅速地分開，用大笑來掩蓋內心激動
。
只是握著手，李允晴卻有著像是貼面跳舞時的感受。
她羞澀掙脫左敏傑的掌握，正在為他輕易放行而惱羞時，左敏傑已經站起來一舉將她壓倒
在床鋪上，用那雙不知磨過幾千、幾萬遍，光亮奪目的眼睛凝視她，等她自行閉上眼睛才
靠近去吻。
李允晴覺得心臟快要從胸口跳出來，但她很快地就知道擔心是多餘的，因為左敏傑的大手
，已經捧住她那柔軟，富有彈性的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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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決定自費出版了，而且不打算找出版社合作，從排版到封面設計、送刷全都一手包辦。
書名叫做『昨夜的星星』是一本和羊來了相同的社會派的推理小說，已完稿，目前正在做
二校和排版中，大約35萬字上下，因為印刷成本的考量，打算拆成上下兩集出版，一本
400元，兩本合購800元，不收運費。
我知道不便宜，除了成本真的很高外，我更相信這次作品有這個價值，我不求賺錢，只求
打平，預計印個五百套。
我會開始將故事貼上，讓大家試讀，
願意支持創作的朋友，請寄信到 facetoleft@gmail.com 表明意願，預約一下，等到了五
百人，我再以信件通知大家匯款到郵局劃撥帳號裡，我會開始送刷，將書送到大家手上。
我應該不會賴帳捲款潛逃才是。
看在因為我存款還不足三萬的份上，有所不便之處，請多多見諒。
每天我會更新目前預約數量，希望很快地能達到目標。
祝我好運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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