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在老人家的相勸下,鏡蕾肯乖乖養傷了。期間來了不少被宗主遣來尋妻的鶼
鰈,都讓鏡蕾吼去尋魂了。
饕餮雖然傷不重,但為了留住徐喜樂的一魂兩魄、同樣耗盡了靈力,現在也與鏡蕾待
在森林裡休養生息。
「妳給我把傷療養好,不然等我回來我再揍妳一次。」紅紅齜牙裂嘴的對鏡蕾說,方
才使用的傳送術十分耗費靈力,此刻他雖然還能行動、但卻是腳步虛浮。
可他卻在鏡蕾抹乾了淚,說要去醫院找黎霑時,自告奮勇接下這個任務。
原因無他,饕餮一聽鏡蕾又要再回去找死、連忙跟紅紅傳心音,示現了方才黎霑意圖
對鏡蕾不利的畫面,紅紅急忙打斷鏡蕾的話,說他去就好。
臨行前,紅紅和祖爺、以及一些輩分較高的老人家聚在一塊兒討論些什麼,另一方則
是鏡蕾和饕餮運氣休息。鏡蕾看著沉睡不醒的拉拉,心裡暗自發誓、就算要上天搶人下地
奪魂,她都要把徐喜樂完完整整還給她老公。
想到陳玨予,鏡蕾突然聯想到有個方法或許可行,連忙喚來紅紅,將收在胸口的衛生
紙交給他:「紅紅,你去找到司徒棋掉了的比翼鳥血脈,我猜有極大的可能在黎霑身上。
」
鏡蕾難得神情嚴肅,甚至現出幾分狠戾:「如果她不給,就是殺了司徒棋也要讓黎霑
交出來。」當鏡蕾自稱是司徒棋女友時,她當然沒錯過黎霑那暗下的神情。
她沒辦法保護所有人,那麼就只好縮小範圍、保護身邊親近之人,所以鏡蕾非常、非
常的護短。就算是必須犧牲那些一面之緣的人,只要能保全身邊眾生,鏡蕾也會去做。
見鏡蕾如此認真,紅紅便乖順的點點頭,收起染血的衛生紙。
與爺們討論幾許後,紅紅帶上了一些法物,畢竟鏡蕾雖不知黎霑要殺她,可紅紅在饕
餮的示現裡看得清晰,若此番前去遇上的是應龍、不用幾下紅紅就會被收拾掉了。
但若是凡人黎霑,事情會好辦得多,只是需要司徒棋流點血,事半功倍。
紅紅對祖爺點頭致意,祖爺便用拐杖在地上畫了圓,杖子一發光,圓央也跟著發光,
紅紅毫不猶豫躍了進去。
*
黎霑方才只是一個閃神,就發現自己上一秒還在司徒棋的病房、下一秒卻站在醫院大
門口,傻呼呼的吹著冷風。
哈啾一聲,黎霑才回過神,雙手交抱著跑進深夜的醫院裡,櫃台護士還疑惑的看了她
幾眼。
夜已經深了,黎霑搭電梯上了司徒棋所在的那一層,叮一聲後門開,為了省電而只點
了一盞燈的走廊昏暗嚇人。
理智鐵齒如黎霑,她沒有多想些什麼,反而更在意自己突來的記憶空白。看看手錶,
她記得方才十點多,但如今時針已快到十二了。
接近兩個小時的空白,黎霑還是第一次出現這種不規律的情況。最近一直很虛弱容易
受寒的身體,卻似乎養足了精神吃足了補品,一向冰冷的雙手竟是溫暖。
腦袋的思路也清晰許多,黎霑感覺自己神清氣爽,除了仍在擔憂著司徒棋的情況外,
黎霑整體看起來有生氣許多,連思考也連帶著正面起來。
『明天…明天司徒棋就會醒了。』在心裡暗自祈禱著,黎霑拍拍自己的臉頰,面帶微
笑打開病房門。
笑容霎時凝結。
病房裡被滿滿的藤蔓佔據,視線所及之處皆是綠色爬藤,甚至連司徒棋也被藤蔓捲起
綁縛在半空中,一個少年額際紮著一束煙花似的髮,滿頭紅豔在暗綠的空間裡顯得刺眼。
「喔。」少年轉過頭,對黎霑揚起嘴角:「用問的太麻煩了,不管妳是應龍還是黎霑
,東西交出來可以免他死。」嘴角揚起的弧度帶點惡劣,少年手心上平躺一張衛生紙,一
抽一抽的彷彿自己會動。
黎霑呆在門口,立刻想起司徒棋鮮血化作的朱鳥,張口正要說些什麼卻猛地止住話頭
。
冷靜、要冷靜。黎霑深呼吸幾口氣,靜下心來冷冷的說:「憑什麼我要相信東西交給
你之後,我們不會出事?」一貫冷漠的語調,黎霑壓抑著害怕與惶恐,與對方討價還價起
來。
紅紅一挑眉,這種情況下虧黎霑還能做出這樣的反應,挺讓人出乎意料的。
只是,要比惡劣程度、紅紅要勝鏡蕾幾分。
他勾起的笑容更冷:「…就算妳不交,我也有辦法找到。妳是要拿司徒棋的命來賭我
找到的機率呢?還是乾脆相信我不會這麼喜歡殺人?」碧綠色的瞳孔妖豔閃爍,宛如幽夜
中的燐火明明滅滅。
黎霑咬緊下唇,對方甚至不把她的反擊看在眼裡……黎霑狠狠瞪著紅紅,瞪了好一陣
子才放棄似的,走到病床邊、彎身拿出鞋盒。
「放下他。」黎霑咬牙低吼,很是擔心司徒棋的情況。
紅紅聳肩,依言將司徒棋放回病床上,隨後便接到黎霑摔過來的盒子,紅紅不屑的笑
了一笑、回應黎霑憤恨瞪視的眼神。
紅紅正覺得奇怪,既然東西只在病床下,為何衛生紙毫無反應──他這麼想著,想打
開盒子卻彷彿手觸高溫似的劇痛,紅紅連忙縮回手。
黎霑正對少年的動作感到可疑,隨後就看見少年那讓人不爽的笑大大咧出,身旁藤蔓
猛地竄來、將黎霑捆了個紮實。
「──你…」話未完,綠藤便封緊黎霑的嘴,徒留她憤怒瞪視的眼,不斷扭動著想脫
逃。
「不好意思哈,誰讓妳下了禁制,不帶著妳過去我可不放心。」紅紅收回滿病房的藤
蔓,從口袋拿出枯枝折斷丟出,雙手結印說著。
枯枝一如早些時候結成一個圈,紅紅帶著蠶繭似的黎霑跨了進去,黎霑驚嚇的發現,
僅僅是過了那個圈,竟然就到了森林中。
她慌張的左右掃視,看見了許多身子散著螢光的老人家,一旁沉睡著一個女孩、還有
下午見到的鏡蕾與素未謀面的男人。
「祖爺。」少年走向那群老人家裡,身形最為清晰明亮的老者,畢恭畢敬的將盒子交
給對方。
祖爺抬起頭,瞥了一眼黎霑:「紅兒、怎麼把人家帶來了?」僅僅是一眼,黎霑就感
覺到對方雖然對自己沒有敵意,卻是有著很濃重的責怪,心裏一方面害怕著、另一方面卻
湧上異常的憤怒。
「盒子上頭有禁制,我想是應龍設下的。不帶她過來、我擔心她會成了下個文鰩。」
紅紅蹙眉低聲說,不讓一旁的鏡蕾聽見。
正在運氣周身的鏡蕾聽見細微交談聲便睜開眼,發現紅紅竟然把黎霑捆成繭,連忙喊
:「紅紅、把黎霑放了,不要亂來。」
紅紅在鏡蕾看不見的角度翻著白眼。拜託這位小姐、這女人的亂來可以幹掉好幾個妳
啊!竟然還要我放了……心裡這樣碎念著,可紅紅還是依言解開黎霑身上的藤蔓。
黎霑跌坐在地上,對於讓自己脫離繭狀態的鏡蕾她卻一點感激也無,相反的、心底竟
是湧上殺意。
對於自己一瞬竟然想殺了鏡蕾,黎霑害怕的緊緊壓抑住那樣的意識,彷彿身體裡有另
一個人恨著鏡蕾一樣──可那不關黎霑的事,黎霑甚至找不到恨對方的理由…雖然很討厭
對方是司徒棋的女友,但不可能因為這樣就殺了對方啊……
祖爺對這女孩的糾結看得清晰,他深深嘆了一口氣。只道天作弄,竟讓應龍生在一個
篤信科學及理論的人身,長久以來早已演變成雙重人格了。
難救、難救……祖爺心底嘆息,低頭看著手上鞋盒,的確有著龍族的禁制,只是未成
氣候。祖爺用拐杖虛點盒子,低喝一聲:「破!」
盒子應聲自動打開。
鏡蕾勉強站起身,饕餮見狀也站起,攙著鏡蕾走近。她往盒子裡頭一探,那小小的豔
紅毛團縮在鞋子上,竟是泛著微微透明。
鏡蕾伸手想拾起毛團,卻發現毛團竟是微微動了。鮮紅色的羽翼舒展開來,一隻小巧
的、單翅單目的鳥虛弱的睜開眼。
深吸一口氣,鏡蕾將手湊到鰈旁邊,試著傳心音:『上來好嗎?我帶妳去尋妳的夫。
』
比翼鳥滴溜溜的目光在鏡蕾臉上轉了轉,毫不猶豫地跳上鏡蕾的手心,她小心翼翼的
托著比翼鳥,往徐喜樂的方向走去。
鏡蕾還沒來的及更靠近徐喜樂,比翼鳥竟從手心上跌落,饕餮一驚、伸手欲撈卻沒撈
著,艷紅色小鳥居然直接融入徐喜樂的身體。
『…她身上,有被我的夫、深愛的痕跡──』
心音傳來柔柔軟軟的低吟,鏡蕾抒了一口氣,計畫至此算是成功一半了。
雖然比翼鳥的血脈不可能與徐喜樂真正融合,以這樣的情況來講、應該要說徐喜樂是
血脈的宿主,會比較適合。
而鏡蕾的計畫是從最當初被寒雅困住時,那未具名的鰈為何而清醒得來。她說她的夫
因希同而死,在她遇見的瞬間所起的共鳴與丈夫身亡的悲痛,讓她甚至獨立出了意識。
鏡蕾便是想藉著徐喜樂體內的比翼鳥、和陳玨予的血脈互相共鳴,藉此喚回徐喜樂的
魂。
接下來要煩惱的就是,該怎麼把陳玨予弄來台灣。
鏡蕾正苦思著,前方卻突生異變。一個漩渦憑空出現,由手掌大小瞬間擴大,裡頭竟
走出了曾見過的清秀少年。
「…信靈?」紅紅愣住,眼前的少年分明是當初傳信給鏡蕾、實質身分是血脈守護神
的信靈。
信靈的臉色非常不好,甚至可以說是咬牙切齒,鏡蕾在看見他額上貼著的紗布時,差
點笑出來。紅紅也是被紗布戳中笑點,轉過身去肩膀一顫一顫的。
守護神小弟弟狠狠瞪了那兩個人一眼,滿臉不情不願的轉頭朝漩渦裡頭喊:「宗主大
人、這裡十分安全,快給我滾出-…快請出來。」語畢就撇過臉去,假裝沒看到一個憋笑
的一個顏面神經失調的。
漩渦裡踏出一雙長腿,那個曾在視訊裡見過的淨秀男人,蒼白著臉跨越好幾千公里的
距離,來到台灣。
「…鏡姊?」陳玨予看向鏡蕾,對於她短髮的現在有點認不出來,隨後便左右掃視,
一看見徐喜樂就立刻跑過去、連鏡蕾話都到嘴邊了都硬生生吞回去。
說也奇怪,陳玨予一到徐喜樂身邊,她竟然就睜開了眼。
「老婆!寶貝妳還好嗎?」陳玨予心急如焚的東捏捏西摸摸,檢查著徐喜樂有沒有掉
了塊肉,臉上的表情是如釋重負。
徐喜樂茫然的看了陳玨予好一會兒,隨著眼神聚焦,她細微的說:「…………」
陳玨予連忙湊上前:「什麼?老婆妳再說一次!」
徐喜樂吞了吞口水潤喉,隨後深吸一口氣:
「…不要吃我豆腐啦!」
TBC.
難產章節(躺下)
上一篇謝謝大家真的幫我推到黃字了,十分感謝ˊˇˋ
我會繼續亂寫一通的(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