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傳很久以前，貓狗跟人的感情非常好，有一天貓跟狗為了保護人
不被老虎吃掉而得罪了老虎，在生的時候過的低調點，想辦法躲開
老虎的追殺報復也就是了，但死了呢？
牠們害怕死後自己的屍體會被老虎從土裡刨出來吃掉，於是狗就對
人說「老虎不會游泳，所以我死了就將我放到水裡，讓我隨著水流
流入大海，我就可以安息。」
貓聽到了也跟人說「老虎不會爬樹，請把我的遺體用麻繩綁在樹梢
上，讓我永遠不用擔心會被牠吃掉。」
人類感念牠們的救命之恩，就照牠們所說的去安排。
於是『死貓吊樹頭，死狗放水流。』就因此流傳下來了…
※※※※※※※※※※※※ 本文開始 ※※※※※※※※※※※※
「阿公阿公，那是什麼？」
我坐在老野狼１２５的後座，手指對旁邊樹林裡枝頭上掛的一袋黑
色塑膠袋比了比，阿公朝我指的方向看去，隨即把我的手出力撥掉。
「麥湖北比，那係貓仔。」阿公說道
「貓仔？綁在樹上做什麼？」
綠燈了，他沒有應我就發動油門往梅山繼續前進，之後問表哥才知
道，那是死掉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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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後真的很皮…簡直是無法無天了，也大概是鄉下真的什麼都沒
有，才會不管到手的東西是什麼，都會想盡辦法試圖讓它變成可以
消磨光陰的玩物，包括活生生的動物 －
住過滿是稻田的鄉下的朋友應該知道，在微微起霧的清晨的柏油路
上，會有一大堆的蛞蝓跟大蝸牛，整個路面會被牠們爬出一條條銀
白色的痕跡。
有段時間我都會陪著阿嬤趁著涼爽的清晨，拿著手提式的老舊廣播
錄音機跟長桿，和幾個老婆婆到處散步做運動，長桿就是用來將暴
露在危險的小生物撥進草叢裡。
坐在螢幕前的客倌們是不是在想『噢，我真是個善良的孩子啊…』
不不，錯了，那是他們，對於這些小玩具，我自有處置的方式－
我會在出發去散步前，從家裡多帶一個裝國農羊奶瓶用的中型保利
龍箱，只要看到蝸牛就撿起來往裡頭扔但蛞蝓不撿，那抓起來觸感
有夠詭異，不小心還會捏爆或者撿到已經肚破腸流的。
就這麼撿啊撿了一個早上，越來越沉的保利龍箱也表示著我的收穫
，最後像是個抱著滿是魚蝦的竹簍的小孩，蹦蹦跳跳的跑回家，但
不同的是手上的豐收戰利品，不是拿來吃而是讓牠們"闖關"。
我跑到附近車不算多，路不算寬的鄉間小徑上，打開箱蓋，看見裡
邊滿箱子的蝸牛其實挺噁心的，隨後把牠們全都灑在路中間，讓他
們過"天堂路"的第一關，幸運不被車子輾爆而爬到對面的就進入下
一關，拿條繩子讓牠們掛上去後在下面升火，爬到頂端沒有被火燒
死掉下去的就到下一關，撿個髒鍋子裡邊裝水，全丟進去以後擱在
火堆上，成功爬上鍋子裡的長竹片的，今天他們就闖關成功了，帶
回家隔幾天再重複關卡。
而有些既不配合也沒死的"作弊者"呢？
當然就會被懲罰 －
給牠們抱住水鴛鴦，然後點燃…
這種極其變態的遊戲一直持續到某天晚上，在偷翻了老爸他們藏在
暗櫃裡的約有２０多年歷史的花花公子書刊後，我帶著被糟糕圖片
污染的腦袋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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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夢裡
我手拿著卡通造型的手電筒，走在被夜色籠罩的樹林中，林中起了
點霧，霧氣淡淡的，雖不至於影響視線，但還是看的到前方有一團
又一團或清或濃的水氣緩緩飄動著。
我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在這裡，照理說我應該
要感到害怕的，但並沒有，反而繼續往前，走進樹木越發茂密的深
處。
走著走著，發現旁邊較低的樹枝綁了無數條半透明的尼龍線，每個
線頭一端都纏繞在枝頭上，另一端似乎是在更高的位置但我看不見
，線繃的很緊，用手指去撥它還會發出"琮琮"的吉他弦音，我撥了
幾下以後就有些膩了，在東張西望的觀察這裡的時候，發現旁邊的
樹幹下倚著一個紅色的物品，我湊近一看，是把有兩圈大大紅柄的
黑鐵剪刀，刀面已經鏽掉了，但應該還是能用。
咦？繩子、剪刀？
我左手套進剪刀的紅柄，對準一條最粗的尼龍線正要合手剪下去的
時候 ，突然耳邊傳來一段短而急促的女人聲音 －
「不可以！！」
我嚇的趕緊縮手，趕忙轉身去找那個發出聲響的主人，但附近除了
我以外什麼人也沒有。
聽錯了吧？
我再次舉起剪刀，那聲音又出現了 －
「不可以！不可以！！」
這次我聽清楚位置，馬上定睛一看 －
什麼嘛...只是隻鳥。
一隻胖胖圓圓，有點像是斑鳩的鳥，窩在旁邊的枝幹上，朝我的方
向叫著 －
「咘咕依、咘咕依。」
我鬆了口氣，然後朝線剪下去。
剪斷後的線頭似乎被什麼力量瞬間上扯，消失在我的視線，四周的
蟲鳴也再同時間全部消失了，整個森林呈現出一種異常詭譎的寂靜
，不一會兒聽見在我的頭頂有些距離處，有個東西正拍開樹葉破空
墜落，接著不偏不移的砸在那枝纏著線的枝幹上，掛在枝幹的那東
西濺出了些許不明液體，由於站的太近，來不及閃避的側臉也被濺
到了，我舉手抹一把湊到鼻子聞 －
一股噁心的腥臭馬上直衝腦門，我乾嘔了幾下將手上的殘液擦在樹
幹上，接著舉起手電筒往那東西照，一隻已呈現高度腐爛的貓，正
歪頭並齜牙裂嘴的用牠漆黑的眼孔瞪視著我…
可能是驚嚇過度，竟然一動也沒動的跟牠互看了數秒，好險牠再沒
有任何威脅了…
牠是一隻玳瑁，應該說牠生前是一隻玳瑁花貓，似乎已經死了好段
時間，基本上大半的皮肉都已經爛沒了，只剩下些筋肉連著骨頭才
沒散架，眼珠也早已遭蟲蝕腐化，只剩下兩對空洞的眼窩，脖子上
還纏著尼龍線，是我剪的那條吧？才讓牠從高處掉下來摔到我面前。
我就這麼注視牠許久許久，牠跟偶爾會從大排水溝漂下裝在紙箱子
裡面的狗狗一樣，只是死掉了，按照老一輩傳統的做法安置而已，
阿公說 －
那是屬於牠們的葬禮，祝牠好走就行了，不要怕。
我不知道面對翹辮子的動物該怎麼辦，所以只是握著手電筒胡亂拜
了幾拜然後叫牠不可以嚇我，正當我亂拜完要轉身離開的時候，突
然注意到一件極不尋常的事情 －
牠的舌頭，怎麼在動...
我想後退幾步，卻感覺到我的右腳被不知名的東西握住，動也動不
了，下意識將手電筒往下一照，有隻人頭大的非洲蝸牛已經半個身
體爬上我的腳背，牠兩支觸角般的眼睛正一晃一晃的打量我，準備
順勢往上爬。
上有舌頭會動的死貓，下有大如頭顱的蝸牛，突如其來的雙重驚嚇
使我全身每根毛髮都炸起來，隨後用力向後抽腳反將牠帶離地面，
這舉動倒方便牠完全地裹住鞋子，我發了瘋似的不停甩腳，但越甩
牠黏的越牢固，忽然靈機一動，抬高膝蓋重重朝地面踱去，正好結
結實實地踱在裹在鞋底的尾端，牠吃痛縮回殼內，我趁機用另隻腳
將其剝離，牠滾幾圈後卡在一個窟窿底朝天的停了。
原以為結束了，卻見牠帶著被我踩個稀爛的尾部，又從渦殼裡鑽出
來並掙扎著要把巨大地身軀翻正，我從身旁抬起一顆大石，奮力向
牠砸去，渦殼碎裂的嚓嚓聲表示我成為這次鬥爭的勝利者，而我沒
有一絲喜悅。
霎時，樹林像是炸了鍋似的開始騷動起來，枝葉不斷磨擦搖晃傳出
沙沙聲響，我為了尋找來源趕忙將手電光線對著身前的樹叢打，結
果不看還好，看完雙腳就開始發抖，造成這騷動的，不是風也不是
什麼怪物猛獸，而是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蝸牛…
成千上萬的蝸牛爬滿了整個樹叢跟樹梢並全都將他們的觸眼盯著我
，有許多的已經從上方掉下來，正朝我的方向緩緩爬動，我因為腳
軟而退了一步，站定以後突然感覺到有個冰涼濕滑的東西，輕點了
一下我的後頸，我嚇的趕緊轉身，看見那隻原本掛在枝幹上的貓屍
不知何時已經將頭轉到我的方位。
剛才碰我的就是牠的舌頭，只要再拉長幾吋就能完全攫住我的脖子
，驚慌之餘我縮了一下身子，那舌頭好像有生命似的用著極其詭異
的方式扭動著，並且前緣還岔出了類似蛇信的兩個尖端，到這時我
才發現，那根本不是什麼死貓的舌頭，而是隻一直躲藏在屍體內的
無殼蝸牛，牠力氣竟然已經大到可以靠柔軟的身體轉動貓屍的頭顱
，可見牠有多麼巨大。
就在我被這隻使勁拉長身體的無殼蝸牛吸引注意力時，上方傳來枝
幹斷折的聲音，接著發出陣巨響，一枝上面滿是塊頭碩大的非洲蝸
牛的樹枝砸在腳邊，我慌的拔腿欲逃，卻因為驚嚇過度踉蹌摔倒在
地，原本握在手上的手電筒也因此消失蹤影，我失去了唯一的光源
而怕的渾身顫抖。
好在前面不遠的地方，有一小塊空地上方沒有被樹葉遮蔽，映著淡
白色月光的地上像是怒海中的浮木般，我連滾帶爬的撲向那裡，但
這裡也只是短暫的安全，只是延長我僅僅數分鐘的小命而已，四周
一點一點反射月光的小亮點宣告著早已無路可逃…
我聽見四周漸漸包圍的生物，竟然發出一種唧唧的尖嘯聲，此起彼
落的尖嘯似乎在表示牠們對於待會可以做的事感到狂熱及興奮。
我畏縮著身子瑟瑟發抖，牙齒不停的打顫，並且開始語無倫次的哽
咽哭喊 －
「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錯了、對不起、媽、爸爸、誰都好、有
沒有人可以救救我、有沒有人…」
我感覺到腳邊已經有領先者達陣了，牠們拉長身子正準備往上爬，
我緊緊抱著膝蓋閉上眼睛，等待屬於我的報應降臨。
就在此時，一聲清脆的鈴音從我前方傳來，響撤了整個樹林久久不
散，我抬頭張開眼睛，原本包圍我的生物們竟然全部消失了，月光
也透過樹梢灑在整片森林裡，接著我看到一個打著好似美濃油傘，
身穿白色襯衫及牛仔褲的長髮女子，似笑非笑的低頭看著我…
等等，我是不是在哪看過她？好像似曾相似，但我真的想不起來了。
她彎下腰，將鈴鐺遞給我後笑著對我說
「搖一下鈴鐺，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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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睜開雙眼，發現被子枕頭已經被我踢到床下去，床單還亂七八糟的皺在一起。
只是個夢嗎…
我躺在床上回想著先前的夢境，怎麼會如此真實？
想著想著，突然房間的門被人撞開－
「幾點啊！？勾睏！？」
阿公拿著衣架，怒氣沖沖的瞪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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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下午，我跑去廟裡抱了一堆紙錢，跑到之前屠殺蝸牛的那條小
路邊，邊燒邊認真的邊轉圈邊拜，結果紙錢還沒燒完，就被騎著腳
踏車的阿公撞見了。
嗯，想當然又是一頓衣架爆炒屁股。
「你偷拿金紙去燒啊！？」
「我是要燒給蝸牛啦！」
「燒給蝸牛！？啊好好好，皮得癢了，等下給我去廟裡跪著，跪到
呷晚餐！」
我的阿公真殘忍，蝸牛一定會去找他的。（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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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跟朋友說 －
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爸媽跟蝸牛。
２０年過去了，我還是經常在睡覺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臉或腳去碰
到某樣觸感冰滑的東西而嚇醒，然後從床上跳起來檢查有沒有蝸牛
跑到床上。
我想…關於童年造的罪孽，牠們還是不肯原諒我吧…（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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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到後面才發現自己腦袋裡的字好少啊…有很多重複的用字，
請多包含囉…
終於趕在端午節把第二篇擠出來，好給各位配肉粽，希望大家
會喜歡ＸＤ
再來是，我標題沒有打錯～在想了一夜之後，決定把標題改成
「夜巡」至於為什麼就留在下篇說好哩。
第三篇趕工中，祝大家在端午節有個良好的消化道ＸＤ
夜巡（２）吊樹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