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兵時被分發至南部某警衛營的海邊哨所。管制門哨有兩處,和哨所連成一倒L形,
較短的一邊是海岸堤防,較長的一邊是河堤,哨所正在出海口的L形轉角處。因為本來是
一片沿海魚塭,劃成軍區後還是常有民眾擅入捕魚,所以除了一般門衛管制勤務外,不時
還得巡邏廢棄魚塭驅離民人。
初到哨所的第一晚,便見到路上處處散落冥紙。海風一吹,飄飄蕩蕩的黃色紙片和荒
涼的河岸景色讓人心中不由得發毛。正在哨所裡排衛哨班表,皮膚黝黑、體格壯健的中士
班長告訴我們這批緊張兮兮的新兵,一個禮拜前有位年輕女子被發現陳屍在魚塭旁,部隊
為此鬧得沸沸揚揚,路上的冥紙就是被害者家屬在軍方陪同下進入軍區撒的。
「晚上上哨眼睛放亮點,新來的不要掉了,幾個老鳥帶好學弟啊。」
中士班長一句叮囑完,轉過身便走,留下我們面面相覷。
當晚我站的是海防哨,2224兩個小時站在漆黑一片的堤防上精神緊繃,一下哨回到哨
所便迫不及待的脫下裝備準備就寢。正要躺平時,黑黑的中士班長突然走進寢室,拍醒睡
在隔壁床位的學長,低聲交代幾句後便和學長兩人面色不善的走了出去。我隱約聽見「上
哨衛兵通報有可疑人影,跟我去抓。」好夢正酣卻被打斷,還得在廢魚塭抓人,難怪兩人
臉色難看,一臉不爽。
一夜無夢,第二天早上哨所卻瀰漫一股不安氣氛,前一晚出門抓人的學長更是神情古
怪。我找了個空檔,詢問學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當晚前往河堤哨上哨的衛兵大約在行至一半路程時,隱約看見前方有人影竄入路
邊樹叢,停下以手電筒照看卻不見人蹤影。為讓前一班哨弟兄能盡早回哨所休息,便沒有
進入魚塭區搜尋,而是加快速度至河堤哨後以有線電話回報哨所安官。安官接到通報後立
即喚醒任副哨長的中士班長,班長叫上當晚無衛哨勤務的學長,兩人帶著無線電、手電筒
和滿腔被打斷睡眠的怒火趕往通報地點搜索。
已是軍區的廢棄魚塭毫無人工照明,只有慘澹的月光讓人隱約可見腳下的泥土小路,
稍有不慎便會跌落腥臭的水中。有些魚池旁本來建有磚造小屋,大部分都已破敗不堪,缺
瓦少樑的黑暗房舍標記著此地曾有過人類居住,但此時徒留荒涼。班長和學長兩人走進一
間又一間的破敗小屋,用手電筒照亮掛著蜘蛛絲,長滿雜草的角落,口中偶而爆出幾句埋
怨的粗口,希望能夠盡早抓到人,回哨所休息。
搜尋了約半小時,突然兩人皆聽見一陣哭聲從一間沒了屋頂的磚屋中傳出,走進拿手
電筒一照,屋內角落赫然有一名長髮女子背對著兩人蹲在地上,肩膀正隨著哭聲微微顫動
。班長和學長都是一楞,在驚恐情緒湧上之前,一句話就先隨著怒氣脫口而出:
「小姐,這裡是軍區,你有證件嗎?」
女子應聲消失,但哭聲不但沒有消失,反倒越發淒厲。
班長和學長兩人對看一眼,緩緩一步一步退出磚屋,壓抑著拔腿就跑的衝動慢慢走回
河堤上。一踏上柏油路面,哭聲似乎也聽不見了,班長這才發現,附近就是當初那位被害
者被發現的地方。事已至此,兩人決定回哨所睡覺是最明智的選擇。
「學長,那昨天晚上後來其他河堤哨衛兵呢?還有狀況回報嗎?」
「沒有,就只有班長和我兩個倒楣。」
「哇喔,不知道之後還會不會碰到?不過學長你們反應也太好笑了,竟然還去問有沒
有帶證件,正常人應該是拔腿就跑吧。」
「學弟,等你待久就知道了,有些動作都變成下意識反應了。還有,今天你要站2224
河堤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