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做了一個夢。」
其實不應該算是一個夢呢!畢竟我早已在腦海裡規劃千百萬遍,不過是大腦將我的想像具
現化在我睡眠時播放罷了。
我是同性戀,我莫名其妙愛上一個外勞,真好笑,明明有著正常婚姻的我還在做這種沒有
結果的夢。
想當然爾,他說噁心。
平常的我也就摸摸鼻子,祈禱他不會說出去而已,可是今天我受不了了,我好累。
為什麼要懼怕他說出去?殺掉就好了。
於是我開始計劃。
其實他在公司的人緣不好吧?
我能跟平常就看他不順眼的男人們串通,讓他在深夜出來公司宿舍,用什麼藉口呢?啊,
就用那個他愛慕很久的阿蘭當赴約條件吧。
我翻了翻口袋,嗯…只剩五百多在身上,我能給三個外勞一人70塊,慰勞用,太少嗎?但
是剩的錢我必須拿去買刀跟垃圾袋才行呢。
嗯,肯定沒問題。
他來了,曾經在我夢裡出現多次的臉,明明那麼普通,唉,我在想什麼,但是想到我會是
他死前看見的最後一張臉,我就有種專屬男人的優越感。
女人纖細的雙手殺不了你。
你明白嗎?
只有我,只有屬於男人的雙手能揮動沈重的刀,忍著恐懼將你分成好幾個部分。
你明白嗎?
「 他來了,又死了。」
哈哈,我在平常人來人往的公園做這種事耶!還好先將他的聲帶割斷了,不然我撐不過早
上呢。誰能想到一個45歲的男人會做如此瘋狂的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真的,好開心。
我擁有他了。
也沒人會把我的秘密說出去。
等我完成後續工作的時候,天已經濛濛的亮了,七點多啊?我看著染滿血的手錶。
呃,真是噁心,我把錶脫下來一起丟進袋子,就當作是我送你的餞別禮吧,至於刀子我就
隨便丟進了附近的環保溪裡,反正我應該遲早會被抓到吧。
但是裝著八十幾公斤的男人的塑膠袋真的很重,我只能在街口停下來看看有什麼辦法,90
秒的紅燈亮起,雖然我很想直接闖過去,但是中壢的騎車速度不是我能閃避的,何況我還
提著他。
有個男騎士也停了下來。
藍綠色?品味不錯,我朝他笑了一下。
“您今天返鄉嗎?”
“返鄉…啊,算是吧。孩子你有空嗎?我需要有人載我一程,但假日的中壢清晨大多…”
我營造出困擾的樣子,他接受了我的提議,
果然臺灣最美的風景是人呢,真幸運。
我將塑膠袋放在他的腳蹋墊上,唔,會不會有血流出來?
算了,隨便,流出來再說吧。
我開始醞釀壞念頭,讓他留下電話吧?有一個共犯不是很好嗎?這麼想著。
他沒有騎經警察局,我想是因為我沒安全帽的關係,雖然少了一種藐視警察的快感,
“看啊!我殺了一個人,他在袋子裡,我現在還經過你們這群白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呃,算了,這樣未免也太瘋了。
我是瘋了,但沒那麼徹底。
“你覺得怎麼樣是個好人?”
無聊,明明是個年輕小夥子卻不說話,我試著跟他攀談。
“您覺得是不是好人很重要嗎?”
嗯…也不是那麼重要啦。
我指使著他隨便繞路最後看到一塊我不錯喜歡的草地,就要他停下來
“我家務農,往裡面走就能看到我的紅磚屋了。”
我表示為了答謝留下他的聯絡方式,並在這個我殺了人的敏感時間點播給他一次,嘻嘻,
你是共犯了哦。
我露出了真心微笑後,便揮揮手提著他走進草叢深處。
「新聞快報。」
我將他隨便丟在草叢深處,就買了幾罐啤酒回到我自己租的秘密基地,給那些外勞一人70
塊是對的,我還有閒錢能買啤酒。
雖然只是租屋處,但我非常的善待自己,買了最高級的液晶電視,鮮亮的色彩充斥整個房
間,不過新聞還是一樣無聊,沒什麼爆點,我決定喝完一罐啤酒後睡個午覺,或許晚上他
就被找到了呢。
其實我很淺眠,所以會在手機響了四聲前把他接起,這也是為什麼主管總愛找我的原因,
我無法忍受鈴聲無止盡的大叫,吵死了。
“你好。”
“您好…您能到我的租屋處談談嗎?”
“沒問題,請給我地址”
哈哈,談什麼?
我的共犯要找我去串供嗎?
現在的小孩子真可愛。
我隨意梳洗了一下便到了他的住處,看的出來他十分的害怕,
雖然極力隱藏,但是不斷上下滾動的喉結跟瞳孔縮放出賣了他。
啊,他把刀放在身後啊,真危險呢。
好無聊,
沒人講話。
蹋蹋米坐久的熱氣蒸的我不耐煩,連個冷氣都沒有,可憐的孩子。
他注意著我臉部的變幻,巧巧動了自己也熱的發紅的身體。
“我覺得我是好人。”
他被我突如其來的發言嚇了一跳,
既然他不講話,我就開話吧。
「 陳述事實。」
我開始講我的動機、跟經過、還有想法,我將他當作我一生的好友(哪怕我沒有那種東西
過。)闡述我自豪的經驗。
“是這樣啊…”他嚅動著嘴唇只說出這句。
唉,無聊,要嘛揍我,要嘛替我鼓掌啊,這什麼普通的反應?
“明天我會去自首的。”
講完我便站了起來,
突
然
一
陣
暈
眩
,
鬧鐘鈴鈴鈴地響了起來。
配偶已經起床準備早餐,
我還在那張雙人床上,
沒有刀、沒有那騎士、沒有塑膠袋。
終究是夢呢,我還是一如往常地那個懦夫。
不過或許是夢裡的大腦運轉太快,我的眼裡佈滿血絲,戴起我的金框眼鏡,提著公事包便
出門了 。
一樣是那個90秒的街口,我提起手腕想看看幾點鐘。
嘖,我的手錶呢?
突然被什麼力量牽引,我轉頭看向路邊,
我看到他了,是我的共犯吶。
我說不出話來,那件藍綠色的防風外套可不多見,我就這樣看著,公事包好像突然變成八
十多公斤的男人一樣匡瑯在地上。
我卻笑了。
你好啊,我的共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