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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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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a Bradbury 是我印象中認識的第一個朋友。我們住的地方距離彼此只有幾條街口的距
離，我們小學一年級時是同班同學。上學第一天的下課時間時，我看到她帶了一隻小馬玩
偶，跟它玩耍著。我問她我能不能跟她一起玩，她也同意了。我們想像著駕馭著那匹馬，
踏上許多冒險歷程。很快的我們成為最要好的朋友，整個小學的那段時間也都是如此。我
們在放學後常常到彼此的家中玩耍，也會過夜，在萬聖節時也會穿相同的服裝，我們也都
是社區游泳隊裡的成員。我們的爸媽常常開玩笑說他們有兩個女兒，畢竟我們倆幾乎無時
刻都耗在一起。我的爸爸稱 Emma 「小向日葵」，因為她有一頭很漂亮的金髮，還有一抹
燦爛的微笑，她的笑聲相當的有感染力。
當我九歲的時候，在一個六月的下午，當時我跟 Emma 在她家後院的彈簧床跳上跳下的，
她的媽媽走出屋內，跟我說我爸爸打電話來找我。當我聽到我爸爸話筒裡那異常緊繃的
語氣時，心沉了一下。
「Brenna，趕快回家吧。妳媽媽心臟病發作了。」
我很快的掛上電話，跳下彈簧床。沒有跟 Emma 還有她媽媽說發生了什麼事就衝出後院的
門，使勁的跑回家。我邊跑邊哭著，臉上的淚水隨著夏風的吹拂被吹散了。我媽媽一直都
有心臟方面的問題。她在我三歲時也有一個較不嚴重的心臟病發作，但她很快就康復了。
我希望這一次也會是如此。當我跑到街角時，看到了一台救護車停在我家門前，它的紅燈
閃耀著。兩個身著制服的男人用擔架抬著我的媽媽。她全身蒼白，一動也不動的躺在那，
臉上掛著一個巨大的氧氣面罩。我跑進我爸爸的懷裡，他跟我說一切都會沒事的，但我內
心知道，她大概撐不過這一次了。我們坐進車內，跟著救護車開到醫院裡。當我們到那裡
時，醫生跟我們說她到現場時已經死了。
雖然我很清楚的記得那一天，但我記不太清楚喪禮的細節了。我只記得棺材裡放滿了黃花
－我媽媽最愛的顏色，所有在我身邊的人都哭泣著。Emma 跟她的父母也在場，她在棺材
入土的儀式時緊緊地握著我的手，我們一起看著那棺材埋進土裡。鄰居們給我跟我爸爸很
多花，還給我很多玩偶。我基於禮貌跟他們道謝，但我完全沒有感覺了－我只是感到麻痺
。我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只躺在我的床上，盯著天花板。我對於所有的事物都失去了興趣。
Emma 試著聯絡我，常常邀請我過去玩，但我都忽視她。我也沒有去游泳隊的練習。暑假
裡大部份的時間我都躲在我的房間裡看電視或是哭泣著。
我的爸爸在我媽媽死去後也變得很冷漠。幾個星期後他在地下室打造了一個書房。他在那
裡為她打造了一個類似靈位的區域，擺滿了她的照片。他開始在家裡工作著，很少走出書
房，他就那麼讓當時九歲的我獨自的感到悲痛。四年級開學時對我來說很煎熬，因為我失
去了我的媽媽。Emma 跟我又再一次的成為同班同學，我又開始跟她耗在一塊，她在那段
時間總是給予我很多支持。她在課堂上總是坐在我隔壁。在空暇時間時我們總會一起著色
、一起讀書或是跟小馬的玩偶玩耍。我的老師得知了那不幸的事，跟我說我在課堂上隨時
可以走出教室，去找心理諮詢師談談。大部份的時候我很喜歡四年級的那段時間，雖然我
的成績不如以往的好，有時候上課上到一半我會突然間感到很憂鬱，趴在桌上哭著。
那年的聖誕節也很哀傷。我們有不少親戚來訪，但他們也只是坐在那哭著。我在某一刻躲
進我房間裡後，那天就再也沒出來了。隔年的二月，我爸爸完全忘記了我的生日。他一個
禮物都沒給我。幾個星期後， Emma 給我一個驚喜 － 一個又大又粉的小馬玩偶。她存了
很多零用錢買了它。我把那隻馬命名為 「泡泡糖」，每晚都跟它一起睡覺。我到現在還
保有著它。我開始花了越來越多的時間待在 Emma 的家裡，幾乎像是住在了那。她的爸媽
會帶我們出去吃東西、看電影，他們知道我感到多麼的孤單。Emma 得知了一個在地的騎
馬課程，她乞求著她的爸媽讓她去上課。經歷她的一番苦苦哀求後，他們也讓她如願以償
。我也問我的爸爸，問我能不能也去上課。他同意幫我出學費，但都是 Emma 的爸媽載我
們去上課。我很喜歡馬，那些課程很快的成為我的最愛。雖然比我想像中的還要難，讓我
的身體強健了不少，那些課程是給予我抒發不快情緒的管道。Emma 跟我學到了怎麼讓馬
聽取我們的指示走路，跳過障礙物。那年夏天，我又回到了泳隊裡。參與兩項運動讓我總
是很忙碌，我感覺像是回到了以前的那個我。
在隔年的十月，Emma 失蹤了。那天很清楚地烙印在我的腦海裡。我爸爸把我搖醒，他的
鬧鐘沒有響，所以他沒把我叫醒去上學。 Emma 每天都會走到我家跟我見面，我們會一起
走到公車站牌。我想我們那天早上因為睡死了，所以也沒聽見門鈴聲。我爸爸很快的開著
他橄欖綠的卡車載著我去學校。我當時想不起來他上一次開車載我是什麼時候的事。在車
上他一句話也沒說，他只有在我下車時跟我說:「祝妳有個美好的一天。」我當時已經五
年級了，跟 Emma 在不同班，但我們在下課時間總是會碰面。那天是個很美的秋天，我深
深的吸了一口氣，那些美麗的橘色葉子跟那清晰的藍天映入眼前，我到處找著 Emma，但
我找不到她，我想跟她道歉，跟她說今天早上沒聽見門鈴聲，但我到哪都沒看到她。我想
也許她生病了，接著我跟其他的小孩一起踢球。
在我回到家裡一小時後，我爸爸講著電話，走進我的房間。
「Brenna?」他把電話擺到一邊，問我:「妳今天有看到 Emma 嗎?」
「沒有。」我回應
我爸爸咒罵了一聲，走出了房間。我開始驚恐了起來，感到反胃。我走下樓，站在地下室
的門邊等著我爸爸走出來，跟我說發生了什麼事。幾分鐘後，他走出來跟我說剛剛是 Emm
a
的父母打電話來，她白天去上學後就沒有回家了，她也被註記缺席。她的爸媽打給了警方
，也送出了安珀警報(Amber Alert)。當我看著我最愛的電視劇，試著冷靜下來時，螢幕
下方出現了一條紅色的警報，我看到了 Emma 的名字，全身冒著冷汗。我以前已經看過了
不少安珀警報，但我沒想過我會看到我最要好的朋友出現在那上面。那真的太嚇人了。
警方開始一一的跟鄰居們問話，沒有人在那天早晨聽到或看到任何異處。我記得有一個很
友善的警察問我有沒有人跟蹤我跟 Emma，還有她有沒有逃學過。社區內所有的父母都感
到很惶恐，他們開始帶著他們的小孩，一起走到公車站，不論他們年紀多大。或是他們會
親自開車載小孩去學校。我爸爸不以為然，他說我們家跟 Emma 家比起來離公車站更近，
我會沒事的。但那讓我很難過，他似乎不像其他父母一樣，不會為我感到擔心。我開始想
著如果我消失了他到底會不會在乎。我們的學校開始宣導著遇到陌生人的堤防措施，我總
覺得那有點侮辱 Emma ，她很聰明的，我想她應該是不會走進陌生人的車裡，應該是不會
吧?
兩個月後，警方結束了辦案，畢竟他們完全沒有線索。他們說如果有新的資訊則會回復辦
案，但他們也一直都沒有得知新的訊息。像是她就在她家跟那公車站間被一個黑洞吸了進
去。我也不再拜訪 Emma 的家－我無法承受那裡的氣氛，她的媽媽總會哭泣著。我的爸爸
繼續的不予理會我，我就孤獨地坐在那漆黑的屋裡，他對於 Emma 的失蹤似乎完全沒反應
，那讓我很生氣。我爸爸在聖誕節時把我送到了祖父母家，但我也記不太清楚那天了－我
只是很生氣在 Emma 消失後，聖誕節仍持續發生著。
沒有了 Emma，中學的那段時間像地獄般一樣痛苦。我才意識到她似乎就是我唯一的朋友
。我認識的許多女生在學校裡都變成了自以為是的婊子。我當時是個很沉默，總是很孤單
的一個人，所以她們總是欺負我。我常常在走廊上被推開，她們會說我的穿著很愚蠢，也
會到處散播傳言。我試著跟社區內其他同齡的女生混在一起，但我總覺得她們並不是真的
喜歡我，而是忍受著我的存在。有一天晚上，我在一個叫做 Britany 的女孩家參加一個
睡衣派對，我在隔兩扇門的距離聽見了她們碎碎低語聲，她們以為我睡著了。
「Brenna 真怪。她幾乎都不開口說話。妳幹嘛邀她過來啊，Britany?」
「我不知道，我爸媽跟我說我應該那麼做。說她很孤獨之類的。」
「她好像在 Emma 失蹤後就變成一個怪人。」
「我想 Emma 會跑走是因為 Brenna 太無趣了吧。」
她們就在那邊冷嘲熱諷著。我把頭埋進枕頭裡哭，我後來再也沒跟那些女孩混在一起。在
我臉上開始出現青春痘跟月經開始來時，我所受到的霸凌又更加的嚴重。沒有人在午餐時
間會想坐在我旁邊，因為我很「噁心」。有個男生甚至把一個牛奶包裝盒丟在我頭上，餐
廳裡所有的人都嘲笑著我。有一天，在自習室裡，我聽見一個很受歡迎的女生，Cassidy
在我背後的桌子跟她的朋友聊著天。
「妳知道那個坐在我們前面的那個痘痘女， Brenna 嗎?」
「知道啊，怎麼了?」
「她之前跟 Emma Bradbury 是不是很要好啊?」
「那個失蹤的女生? 是阿。那是件怪事，到現在他們都還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
「我想 Brenna 有朋友是件更怪異的事吧。」 Cassidy 冷笑著。我感到一陣心寒，聽著
她
朋友的嬉笑聲。
「妳覺得 Emma 還活著嗎?」
「怎麼可能。那已經是一年前的事了。也許她的屍體在某個怪人的地窖裡腐爛了。」
我下意識地站起身，走到 Cassidy 面前，往她臉上揍了一拳。她痛苦的哀嚎一下，老師
大叫著，跑了過來，叫我去校長的辦公室。我試著跟校長解釋，說 Cassidy 一直在說
Emma 的壞話，但他只是搖搖頭說:「暴力並不能解決那一切。」我被停學一週，我爸爸得
知後開車到學校接我。一路上不斷的碎碎唸
「我的電話會議開到一半妳的校長就打來給我了。我的天啊 Brenna，妳的媽媽跟我都有
教妳不要亂打人吧? 我不想再看到那情況發生了。」
那是自從我媽媽死去後他第一次跟我說這麼多話。到家後，他跑進地下室，用力的甩上門
。我走進房間，躺在床上，感到相當的空虛，我哭不出來。我的人生似乎毫無意義。沒有
人愛我。突然間，我的手摸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是「泡泡糖」，Emma 送我的那粉紅色
小馬。我的頭腦突然湧出了一個想法
如果我死了，也許我可以再次見到 Emma。
我躺在床上好幾個小時，抱著泡泡糖，掙扎著想著我到底要不要自殺。到了中午，我做好
決定了。我走進浴室裡，打開藥櫃，找到我爸爸的安眠藥。背後的警語寫著一次不要吃超
過兩顆藥。我把整罐的藥都吞了下去，走回房間，抱著泡泡糖，等著失去意識。
媽媽，Emma，我們很快會再次見面的。
突然間，我吐了出來，我咳著，被嘔吐物嗆到，又吐了一次。我的肚子好痛，我一次又一
次的吐著，眼前有無數的黑點閃著，接著我眼前變成了一片黑。
我醒來時看到了相當亮的燈光。我想也許我到天堂了吧。我擠著眼，調整視線，我聽見了
嗶嗶聲響，看到了我的手臂上吊著點滴，原來我在醫院裡，我聽見有人叫我的聲音，我的
爸爸坐在床邊。當他看見我醒來時，緊緊的抱著我，他渾身顫抖著在我的肩膀上哭。
「Brenna..妳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想見到媽媽。」我說著
「噢親愛的..」我爸爸沉重的說著:「我很抱歉。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是個很糟糕的父
親。昨晚我..我聽見妳在房間裡吐，當我跑進房間裡妳的臉已經發紫了。我打給 911，
妳在救護車裡的時候幾乎沒了心跳，我以為我會失去妳..跟你媽媽當時一樣的情形。」
我抱著我爸爸，跟著他一起哭。我對他的厭惡一掃而空。我的爸爸終於回來了。
在我的身體康復後，我待在精神病房一段時間。其實那並不糟，有很多很好的醫生總會跟
我聊天，我也認識很多跟我面對相同掙扎的孩子們。在我回家的那一天，我爸爸點了一些
中式餐點，租了一部電影要跟我一起看。他開始漸漸的花更多時間跟我待在一起。平日他
總是忙於工作，但週末他總會帶我出去，像是去買冰淇淋，看電影，或是拜訪親戚之類的
。我在中學剩下的時間也沒有交到朋友，但我有爸爸伴著我度過那段時間。
在我高一的那一年，我認識了 Randy。當時我們在第一天的生物實驗課程裡被分配到同一
個小組。我們聽著老師的指示看著顯微鏡，我們開始聊起天來，原來 Randy 也沒什麼朋
友，他因為他爸爸的工作因素剛從明尼蘇達州搬過來。他其實挺可愛的，有一頭凌亂的褐
色頭髮，臉上有雀斑，還有一個很搞笑的笑容。當他跟我說我們顯微鏡裡看的那東西有點
像陽具時，我笑了起來。當我們老師叫我們用藍色染料染色時，他在我耳邊說:「藍色的
蛋蛋。」我差點噴笑。Randy 跟我很快的成了朋友，後來我得知他住的社區離我家騎腳踏
車只要十分鐘。我開始常拜訪他的家，他的家人都很友善，還有一隻可愛的米格魯，他叫
Skippy。Randy 比我還外向，他很快的跟班上的其他同學交了朋友。在高一的學期末，我
終於有了一群朋友，我們在 Randy 家的後院舉辦派對慶祝著我們度過了高一。他家的後
院有一個泳池，他的父母也允許我在暑假時在那過夜。我的爸爸又開始花了很多時間待在
書房裡，但我也不怪他，畢竟在我認識 Randy 後我有很多時間都不在家。跟大部份人不
同的是，Randy 會專心聽我說的話，真的對我的生活有興趣。我能跟他訴說任何事物。我
開始跟他說著我艱難的過去，他也給予我很多支持。他的樂觀態度給予了我前所未有的希
望。
Randy 在我們高三的那年開始跟我約會，我們倆都想要去明尼蘇達州的大學，畢竟那是他
的家鄉。在我畢業的幾個月前，我開始想到我應該跟我爸提起那回事。我走下他的書房，
小心翼翼地敲著他的門－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完整的對話了，總是會有點尷尬。我爸爸示意
我進去，我已經好幾年沒看到書房的內部了，其實記不太清楚裡面的樣貌。裡面有個書櫃
，桌上擺著電腦跟印表機，靠著牆壁的櫃子上擺滿了我媽媽的照片。我已經好幾年沒看她
的照片了，我幾乎忘了她有多美。我坐在椅子上跟我爸爸說我想去哪間大學，還有學費的
問題。我爸爸同意會付我的學費。
「我不敢相信妳已經快要上大學了。妳長得好快。」他帶著微笑地說著:「妳媽媽一定也
會以妳為榮的。」
我點點頭，看到了一張照片。裡面有媽媽，我跟Emma ，當我們倆還是小孩的時候。我們
三個當時坐在裝有乾草的卡車上綻放著笑容，我想到了我七歲的那個秋天，當時我媽媽帶
我跟 Emma 去參加一個農場的活動。當我們看到小馬的時候都很興奮的尖叫著，我們苦求
我媽媽買焦糖蘋果給我們吃。我低著頭看著地板，嘆了一口氣。
「Emma 應該跟我一起畢業的。」我靜靜地說著
「我知道。」我爸爸嘆著氣說:「我很遺憾他們始終都找不到她。」
「你有聽說她的父母最近還好嗎?」我問著
「我只知道他們幾年前離婚了。」他說:「我想她的媽媽搬回去跟她的家人住。 Jones 太
太，住在他們隔壁的那一位，說她在 Emma 失蹤後似乎常常恍神。」
我傷心的點點頭
「誰知道呢，也許她還在外頭的某處吧。」我爸爸說著
「我總是那麼希望的」我低語著
我爸爸參與了我的畢業典禮，他在校長遞給我畢業證書時在人群裡像我揮著手。我笑著看
著他揮手。Randy 的父母帶我們去大峽谷當作獎勵。那讓我很開心，我在我媽媽死後就沒
有出門度假了。大峽谷的景觀令我嘆為觀止。有天早上， Randy 跟我坐在小木屋外，看
著日出，映照著紅色與金黃色的陽光。我們熱吻了一下。剩下的暑假時間我們準備著上大
學的東西，我們感到很興奮，我想要主修鑑識科學，我不確定為什麼，但那總是吸引著我
。我想一部分是因為 Emma 吧。我總會幻想著我找到一個失蹤的人，救了他們一命，或是
讓他們的家人可以得知他們的下落。
大學跟我想像的一樣美好。Randy 跟我搬到了一間廉價但是很好看的公寓裡。我們的朋友
看到照片時感到很忌妒－他們的大學宿舍很破爛。我的課程都很有趣，我很快的交了一些
同主修的朋友。有時候我會想起九年前當我試著自殺的那一晚，我很高興我失敗了，不然
我會錯失這一切。
有一天，我的世界崩壞了。我在一堂無聊的英文課上(那種必修課程)滑著手機，看一下
CNN 的新聞，我看到了頭條。
「獨家新聞－ 八年前失蹤的那女孩屍體被尋獲了。」
我感到一陣心寒，我試著冷靜下來，畢竟那可能是任何女孩。Emma 不是唯一失蹤的那一
個。我開始讀著那篇新聞
「10 歲時於 2007 年的 10 月 9 日，在北卡羅萊納州的 Greenstone 失蹤的 Emma
Bradbury，屍體從一台卡車上掉落後被人尋獲。那台卡車的駕駛，已被 Greenstone 警方
逮捕。目前仍被質詢中，但他已經承認那屍體的確是 Bradbury 的。她的死因尚為不明，
但警方認定她的死亡時間在 24 小時內。」
我跑出教室，跑進廁所裡。跪在馬桶前吐著，我冰冷的手抓著馬桶座的邊緣，劇烈的顫抖
著。一段時間後，我站起身來，走回公寓裡。我打給 Randy，他正準備去上課，但我需要
他。他很快地跑回來，緊緊的抱著我，讓我在他的胸膛哭泣著。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我哭著「她應該跟我們一起上高中，她現在應該上大學的..」
「我知道..」 Randy 安撫著我「至少她不再受苦了。」他親了我的頭一下，抱著我直到
我冷靜下來，接著回去上課。我坐在沙發上無神的望著前方，我看著手機裡的更新資訊。
剎那間，它響了起來
「喂?」我回應著
「請問妳是 Brenna Rodgers 嗎?」電話的另一頭說著
「我就是。」
「Rodgers 小姐，這是 Greenstone 警局。我有一些壞消息要跟妳說。」
我坐在那聽著他說話。我開始不斷地抖著，我幾乎快握不住手機了
「不..拜託跟我說那不是真的..」
但那一切都是真的。接下來的幾天，我得知了所有的細節。我爸爸犯了綁架罪，蓄意傷害
罪
，還有...超過百次的強暴罪。他在書房裡的牆壁後方藏了一扇金屬門，上面有密碼鎖。
我爸爸建造了一間水泥牆製的小房間，裡頭佈滿了海綿，成了一個隔音間。我爸爸在2007
年的 10 月 9 日在我們家門前看到了 Emma，跟她說我在家裡有東西要給她看。接著把她
下藥昏迷了過去，把她關在那八年，每天強暴著她。在她被關在那裡面的最後一天，我爸
爸在一個塑膠袋裡放了食物給她，接著他發現她用那塑膠袋嘗試自殺。法醫判定她的死因
是窒息而死。
我搭飛機飛回去北卡羅萊納州，Randy 也跟著我去。我們跟他的家人待在一起，我持續的
跟警方談話著。他們給我看那裡頭的照片，那空間非常，非常的小。那裡只擺了一張床，
一個枕頭，一個馬桶，一個水槽，還有一些書疊在角落。地板上到處都是食物的包裝，她
的腳踝上綁著鐵鍊。在我自由自在的在外頭認識新朋友時， Emma 就一直在我房間的下方
，在那過著我無法想像的痛苦生活。我爸爸除了那些書外沒有給她其他的東西。我其實有
點訝異她沒有更早自殺。在她失蹤的一年後我就有自殺傾向了。她被關在那八年，她一直
都比我還堅強。她也是個樂觀的人－我想她希望有一天她會被拯救出來。但一直都沒人發
現她。她一直都在我家裡，但我完全不知情。
我參與了 Emma 的喪禮，幸好是閉棺儀式。據警方的說詞，她已經不成人形。我想保留
我所記得的她，那個漂亮的，帶著微笑的小女孩。整個儀式我都沒開口說話。我只是空洞
看著眼前，她的媽媽沒有來，她得知她的小女孩發生了什麼事後被帶去了精神病院。據我
所知，她現在還在那裡。我感覺得出來她的家人並不想要我在那喪禮。她的爸爸拒絕跟我
說話，或是看我一眼。像是他們全部都責怪我沒有發覺這一切。
我在電話裡跟我爸爸說了一句話
「爸，為什麼?」我得知道原因
「我很抱歉， Brenna。」他說著，冷漠又沒有感情的語氣「在妳媽媽死去後，我總是需
要有人滿足我。 Emma 很美，我必須擁有她。」
我回到了大學裡，結束了那學期。我在下個學期休息了一段時間。好幾週我都只想躺在
床上。我的人生再也不真實－我感覺像是活在一個怪異的電影裡。我爸爸的審判在電視裡
被直播著，他被判無期徒刑，沒有假釋的機會。很多人因為他沒被判死刑感到震怒，但我
認為他必須被關在牢房裡，體會 Emma 那幾年的感受。我也覺得我必須被處罰。所有的人
都說那不是我的錯。但她在我的家裡受了苦，我的爸爸做了那一切。我永遠都無法忘懷。
我開始回去上課。有時候我有辦法專注，有時候完全沒辦法。我開始變得很沉默。我偶爾
會有暴怒的情況，會對其他人發脾氣。我跟 Randy 的關係不復以往，我不知道他還能忍
受
我多久。我希望他會找到更好的人。每一晚，我總是輾轉難眠，我總是想著那房間的牆壁
，在我媽媽照片後方的那扇金屬門。她不知道有幾晚在那想著大家都忘記了她。
我還沒忘記妳， Emma。我永遠都不會的。泡泡糖還在我的床上，提醒著我妳的存在。我
將成為一個法醫，也許會踏入法律界也說不定。為了妳我會這麼做。我永遠都無法原諒自
己當時
幫不了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