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ziv,這幾天工作交接很忙很阿雜,拖稿了真的不好意思
不知道大家下雨天有沒有遇到什麼災情?希望不管是推文還是噓文的各位都能平平安安
這篇文章是前幾天無意間看到舊照片才想起來的事情
以下正文開始~
在幾年前我快入伍的時候,老媽去廟裡求了所謂的平安繩給我
(如下圖,綁在腰上,然後用賴打燒一下就不會鬆掉這樣)
http://i.imgur.com/jQMQudc.jpg
(貓是我當兵前從我家車底收編的,當時450公克重)
雖然不美觀但藏在衣服裡面久了也就習慣了
一直到我下部隊之前,老爸的朋友跟他說我要去的單位比祖靈的大便還要屎
老爸雖然鐵齒,基於愛子心切也跑去廟裡幫我求了戴在手上的五色線,如下圖
http://i.imgur.com/sB6dt6S.jpg
兩者功能應該說基本上是一樣的,就是戴心安的這樣。
後來下基地了,基地的大浴室只有5間有門,其他就是水龍頭鎖在牆上這樣洗澡
理所當然的全身上下都會被來自四面八方的弟兄看光光
『诶!ziv!你腰上那是什麼?肚兜的紅繩喔?』車長邊沖水邊擠光我的沐浴乳
『車長,這是保平安的紅繩啦,诶诶誰在摸我的背啦!!!』
『ziv我沐浴乳用光了,借你身上的泡泡用一下嘛~』小T副車笑得燦爛
『學長,你的沐浴乳沒了耶。』學弟阿志把我僅存的最後一瓶MeN Q擠光光
『啟~怪了,ziv欠你的是不是,洗澡要自己準備用具嘛,不要習慣用借的嘛到~底!』
車長發出正義之言,然後回頭對我說
『ziv,你下次補~要買MQ』車長拔開罐子搜刮著最後的幾滴沐浴乳
『那個太~~涼了~不舒服,要用X芬車長的阿哩起才不會凍傷懂不懂我的明白?』
(阿哩起 = 男生XX)
『車長你領的比我多耶,為什麼每次都是我去買阿!?』
『台~北人~太天真了,辛苦賺的錢要省下來阿!』原來車長也會存錢,當下我有點感動
『不然哪有錢去找Lina咻咻碰碰阿?』車長大義凜然
我無言,匆匆沖水完拿了臉盆要去洗衣服
『诶,你那個紅繩一ㄨˇ沒有漂亮一點的,下次放假也幫車長買幾條,車長會給你錢』
『車長不用啦,那沒多少錢,我放假再幫你看看有沒有漂亮的』
『台~北人,當車長是土匪阿?說要給錢ㄐㄧㄨˋ要給錢,可以分期吧?』
就這樣,我在放假的時候跑了一趟廟裡,買了幾條五色線手環跟紅繩
『乖孫耶,你說你車長還有那個牧師叫什麼名字?』我阿嬤還特地拿去念咒加持了一下
收假回到部隊,我把禮物送給了車長(lina)、牧師排副、史特龍還有要好的弟兄們
『ziv,排副真的很感動,但排副跟你的宗教不一樣,排副心領了,謝謝你』
牧師排副抱了我一下,但宗教因素他不能把這些穿戴在身上
『不然排副,你把手環跟紅繩放在書桌抽屜,也算當個紀念吧』我妥協的說
就這樣繼續基地操課的日子,直到有一天要領假單的時候...W36發佈...
『乾!!!又管休!!!ziv拜託你離我遠一點好不好,啟~怪耶你踩到祖靈的大便喔每次都是你』
『ziv你車長是無心的,他只是管休心情不好,你別往心裡去,排副帶你去營站喝飲料』
『ziv,你要去營站的話幫我買2瓶大的可樂,錢拿去,找的都給你』車長豪氣
『你看,你車長對你還是很好吧?』在去營站的路上,牧師排副跟我說
但排副不知道的是,車長只給了我20元...
時間快轉到管休隔天上午
W24發佈,我跟車長還有牧師排副所屬的排組接到命令要去山區勸導疏散
勸導疏散顧名思義,就是去山上挨家挨戶勸他們放棄家園轉移到安全的場所
理所當然的,沒有任何一家人會理我們。
『撤離?這邊我住50幾年了你要我撤離?你什麼東西啊?哪個單位的阿兵哥!』
『孩子,我跟你說,祖靈在這片山林睡了很ㄐㄧㄨˇ都沒事,我不走,沒事的!』
一個吃檳榔吃到沒牙有著紋面的可愛阿嬤對我說道,還塞給我兩瓶彈珠汽水
『我孫子也是阿兵哥呢~』阿嬤臉上散發光芒(紋面,泰雅族)
以上是比較溫和的鄉親,當然也有激烈的
『滾啦!每次都說颱風多嚴重還不是沒事,我走了山豬來了我的損失你要陪嗎!?』
我垂頭喪氣的回頭,車長跟史特龍排副還有幾個管區早就躲在樹下抽菸喝寶沙
『車長,怎麼辦,都沒一ㄨˇ人願意撤離...』
『台~北人~習慣ㄐㄧㄨˋ好~這些遠~住民每次都這樣~晚上他們ㄐㄧㄨˋ知道了~』
車長的口氣好像他不是原住民一樣XD
『ziv,我們做好我們的任務就好,他們不撤是他們的事,來來來喝寶沙。』
史特龍排副還是一樣務實
整個部隊還有當地管區在樹下席地而坐,有的打盹有的抽菸,有的趁機補眠
只剩下牧師排副一個人,還在苦苦勸著大門緊閉的村落住戶...
『車長我去叫牧師排副一起來休息。』我起身動作
『不用了,牧師他每次都這樣,你不要學他一樣當傻瓜阿~』車長將寶沙一飲而盡
『雖然傻,但他真的是個好軍人呢...』史特龍排副略顯醉意
到了傍晚,一樣在會被看光光的大浴室,車長拿著我的X芬,擠了半瓶在他頭上
『诶!ziv!!!我的紅繩怎麼斷掉了!?』
『哈哈哈,車長是不是你肚子太大把他撐斷了』我專業的判斷著
『祖靈的大便啦!你是不是拿仿冒品給我啊ziv你說實話喔!』車長震怒
『ziv,這是不是你的?順著水流到我這了』牧師排副手上拿著一條紅繩
『謝謝排副,是我的,什麼時候掉了我都沒感覺?』我看著紅繩的斷面,不解
『诶,ziv,會不會你爸媽給你的也是仿冒品阿到~底!』車長不肯罷休
當下沒想太多,因為颱風夜間會登陸,所以也不用站哨,2200看完電影直接上床睡覺
好夢正酣的時候...
『逼~!!!救災編組起床!!全副武裝帶救災裝備二級場集合完畢!!』
我看了一下時間,0125,寢室外的風雨變得很大
白天不肯撤離的那個村莊,現在因為水淹半層樓高,請求支援撤村...
『X的!那些村民,全部都應該去吃山羊大便!』車長起床氣很重
搖搖晃晃半小時,卡車停下來了,車外一片漆黑,只聽見風雨打在卡車帆布的聲音
我帶上鋼盔,打開頭燈,夭壽,水淹到跟卡車載人平台差不多一樣高
『看什麼!下去啊!』車長一腳把我踹下車
我身高175,水平面大概在我乳頭的位置,沒有月光,一片漆黑,水流推的我站不穩
『部隊注意,一路縱隊,營長帶頭,營士長殿後,注意水中障礙物,出發!』
雖然有頭燈,但水非常混濁,部隊走了快一個半小時才到達村莊
照慣例不會有人說謝謝,耳中傳來居民憤怒的叫罵聲
『我在這裡啦,幹什麼東西快點來救我啊~!』
『都幾點了!我們等了2個小時耶到~底!!』
諸如此類的抱怨聲,說真的士氣非常低落
我跟車長還有牧師排副涉水前進到一處民宅,一樓亮著燈,沒人求救,顯得突兀
我想起來就是早上,拿彈珠汽水給我的那個阿嬤家
從窗戶進入客廳,循著樓梯上樓,阿嬤坐在床上,抱著一個相框,正在禱告
『阿嬤我們來帶你出去!』我大聲地說
『mhway su(謝謝你),阿兵哥,ngasal有太多回憶,我走了,孫子回來找不到會擔心的』
(ngasal = 屋子)
『阿~嬤!你孫子那邊我們會通知,我們帶你去安全的地方,補~要擔心!』
我當下覺得車長整個超MAN的!
『ziv,把背包給我,你背阿嬤下去。』
幹為什麼是我背阿!!!
我背著阿嬤下樓,弟兄們跟隨在側,緩緩往卡車的方向走去,路程大約1.5小時
『诶不對啊,我車長呢?』 我回頭問牧師排副
『你車長衝回去阿嬤的房子不知道要幹嘛,ziv你累不累,要不要換排副背?』
雖然才揹著阿嬤走了50步,但我已經覺得兩腿開始發酸,為了面子我拒絕了排副
『阿嬤不要怕!我們很快就到卡車那邊了!』我喘著大氣說道
『我沒~有怕,只是擔心我孫子找~不到我,謝謝你阿,阿兵哥,幾歲啦?』
阿嬤開始和我閒話家常
聊到一半
『阿兵哥,小心你的右腳!!!!!』阿嬤突然大聲的說
『右腳?? 哇靠!!!!』我當下覺得右腳小腿劇痛,整個軟腳一頭撞進混濁的水中
還好身邊牧師排副連忙接手檳榔阿嬤才沒有一起摔進去水中
『ziv你沒事吧!? 一ㄨˇ沒有怎樣!? 醫官~!醫官死去哪了!!!』我車長突然出現扶住了我
『我沒事,只是很痛,車長你剛剛跑哪了?』
『我剛剛想說阿嬤家冰箱可能會有飲料,你看!彈珠汽水耶!』車長給了我一瓶
『誰叫醫官~!?誰受傷了~!?』一個看起來很面熟的軍官邊叫邊往我這移動過來
『那個...你是不是念建築的?』車長對醫官說
『對阿你怎麼知道!?這邊有人受傷嗎?』醫官掏出2盒普拿疼,誠懇的問
『沒一ㄨˇ沒有!我聽聲音好像是後面傳來的,這邊沒一ㄨˇ人受傷!』車長心虛地說
看著醫官遠去,我跟車長都鬆了口氣,然後大笑起來
『汽水幫我拿著,上來!』車長彎腰
『蛤!?』我拿著兩瓶彈珠汽水,黑人問號
『蛤你個山羌屁股!車長背你回去啦!怎麼樣,你怕車長背~不動你喔瘦猴子!』
就這樣,我手拿兩把西瓜刀,喔不!手拿兩瓶彈珠汽水
在車長的背上度過了軍旅生涯哭得最慘的1個半小時
到卡車前的路上,車長撞到水裡面的障礙物,感覺很痛。
『車長你沒事吧!?放我下來我可以走啦!』
『台~北人,看不起遠~住民喔?我連XXX大的山豬都背過你算什麼啦』
終於回到了連上,車長背我到了醫務室,終於看到了真正的醫官,還是個戴眼鏡的美女
『啟~怪捏,之前沒看過妳,妳是念水產還是念建築的到底?』車長防備心很重
『我是南測中心的醫官,之前去受訓所以你沒看過,再說看見我也不是什麼好事對吧?』
美女醫官邊說,邊用大剪刀剪開我的褲管
『嗯...大概9公分的撕裂傷,要縫,我先包紮,開轉診給你,明天去醫院知道嗎?』
美女醫官專業的處理完我的傷口,轉身對車長說
『把衣服脫掉』
原來車長背我的時候撞到水中障礙物,肚臍左側有一道20公分帶著瘀青的傷口
『這沒~什麼嘛!我在跟XXX一樣大的山豬搏鬥的時候,那個英勇喔~喔喔喔喔喔!!!』
美女醫官清創的時候下了狠勁,車長慘叫XD
『美女你是水~泥工喔到底~拿~麼用力!』車長的表情看起來很爽快
可能因為疼痛用力的關係,褲襠小帳棚升起
『你跟你的車兵明天一起去轉診,這樣一點痛就哀哀叫,還英勇咧小GG』
『拿~裡小你講清楚喔到~底!我認真的時候連穿山甲都會害怕捲~起來喔!』
我拉著車長好不容易才把他拖出去醫務所。
坐在寢室,吹著言承旭一號
『還好一ㄨˇ你的紅繩保平安,不然可能更嚴重吧?』車長喝著彈珠汽水
對喔,我這時才想起來我跟車長的紅繩是救災前一天同時斷掉的
車長彎腰從床下背包拿出了一些東西
有彈珠汽水、我失蹤已久的香菸、發霉的吐司麵包,還有....相框!?
『這ㄐㄧㄨˋ是檳榔阿嬤的孫子吧? 嗯~長得比我差那麼一點啦,叫他藍山豬吧!』
不要亂取外號啦車長!!!
我接過相框,是一個英挺的原住民青年,穿著空軍的典禮服,意氣風發,胸前有隻飛鷹
『所以車長你剛剛衝回去檳榔阿嬤的房子,是為了幫她拿照片!?』
『當~然啦!阿嬤的回憶像大海一樣珍貴阿~』車長帥氣地說
『诶诶诶!ziv你哭什麼!眼淚是珍珠阿!』
隔天颱風走了,我跟車長開心地踏上轉診之路
我們先去找了Lina,吃了麥X勞,打了一下網咖,好不容易才到達嘉義榮總
醫院滿多人的,我跟車長坐在急診室的病床上等著醫護人員
等一下,那不是牧師排副嗎!?
我跟車長連忙衝了過去
牧師排副下巴包著紗布躺在病床上,看起來精神還不錯
『ziv你們怎麼來了!? 受傷了? 嚴不嚴重? 要不要排副聯絡你家人...』
牧師排副人真的很好,受傷躺在床上第一時間關心的竟然是我跟車長的傷勢...
『排副我沒事,倒是你怎麼搞成這樣?』
原來排副背著檳榔阿嬤走全程的山路下山,不假手他人
上卡車的時候虛脫整個下顎撞到卡車平台,輕微腦震盪留院觀察
『ziv你跟你車長沒事排副就放心了』牧師排副溫柔的說,整個病床彷彿散發光芒
『诶诶诶ziv!眼淚是珍珠阿!!!台北來的拿~麼愛哭到~底!』車長說道
『我受傷的時候看你笑的像是惡作劇的猴子啊!』車長怒氣上升
『是怎麼排副比較帥是不是,你不說清楚我很難繼續跟你搭檔啊到~底!』
晚上我們回到部隊,我跟車長到牧師排副寢室幫他準備住院的個人物品
『啟~怪捏!ziv,你給牧師排副的也是仿冒品喔到~底?』車長打開排副抽屜回頭問道
我送給牧師排副的紅繩跟五色線手環,靜靜躺在排副的抽屜裡,兩者都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