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獸醫Monctor》79
Case 22 銅筋鐵骨 (三)
安溪回到了湖畔工廠的大門口，這時大廳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本來他還預期將要與多人激戰，卻沒想到只有無人的廳堂，
這反倒讓他更覺得不踏實。
「人都到哪裡去了？」
即使稱不上敏感的安溪都能從這冰冷空氣中嗅到陷阱的氣息，
他異常小心地邁開步伐前進，踏入了長廊。
快到長廊底的樓梯間前，忽然工廠裡的廣播響了起來：
「破銅爛鐵小朋友，破銅爛鐵小朋友，聽到廣播請至地下一樓服務台，
你的吸腦子老相好在這裡等您……咩哈哈哈……」
「那個渾蛋！」安溪知道自己完全在對方掌控之中，
但莫可奈何也只能照做，從樓梯間往下走。
工廠的地下與地面截然不同，如果上面是精心規劃的高科技實驗室，
下面就是簡陋凌亂的工地。不但潮濕陰暗，
沒有裝潢的水泥與管線外露，各式機具與廢棄零件胡亂堆放。
安溪穿過兩排鐵架，以及不時排泄露出蒸氣的粗大管子，
終於看見了被綁在一台堆高機上的女人身影，
牆面高掛的鹵素燈如同舞台聚光燈般打在她身上，
儘管雙眼、雙耳和嘴巴都被布給纏住，但是安溪很確定那就是玉露。
「玉露！」他毫不避諱地高聲喊著，自己距離堆高車大約有五十公尺。
「鮟鱇魚，出來吧！別再躲躲藏藏玩什麼遊戲的，我沒這個閒工夫。」
「咩哈哈哈……」鮟鱇魚果然從旁邊陰暗處走了出來，
「我最喜歡這種果決爽快的男人了！」
「我討厭拖泥帶水，就直接說了。」安溪從懷中拿出了藍色的水晶球，
「泉源之石在這裡，你讓我把玉露帶走，我就讓你拿回去交差。
公平而雙贏的交易，如何？」
「喔？這樣多沒意思啊！」鮟鱇魚攤開雙手搖著頭，
「都來這裡了，至少玩一點有趣的吧？」
「我沒興趣。你到底要不要拿回這個？」安溪把泉源之石舉高。
「老實說嘛……」鮟鱇魚噗哧笑出了聲，
「我對那石頭一點興趣都沒有。」
「什麼？」安溪對此感到意外，「這對你們不是很重要嗎？」
「這個啊……我對沒生命的石頭本來就興趣缺缺了，
更何況一個廉價的仿冒玻璃球。」
「你說什麼？」安溪困惑地仔細看了手中的水晶球，
這時才注意到上面沒有玉露的血字。
「可惡，難道是那時被孟客特掉包了？」
他憤而將水晶球摔碎在地。
「你的腦子大概也是鐵做的吧？
這樣你什麼籌碼都沒有了耶，怎麼辦呢？」
「不然你說你要什麼，怎樣才願意把她放了？」安溪反問。
「那就乖乖地來玩一場遊戲吧！今天特別優待沒有繳報名費，
手上也沒籌碼的人依然可以進場享受精彩刺激的挑戰。
如果你順利通過，就能抱得美人歸。」
「你說的喔，要說話算話。但如果失敗的話呢？」
「失敗的話依然可以把她帶回去……」鮟鱇魚語出驚人。
「你認真的？」安溪無法相信。
「只不過……那樣的話可能要多分幾個袋子包裝。」
鮟鱇魚從身後抽出了釣竿劍。
「你……你敢？我不會允許你傷害玉露！」安溪憤怒地大吼。
「那就加油一點，通過這個挑戰吧！咩呵呵呵……」
鮟鱇魚開心地胡亂跳舞，另一手拿出了一個遙控器。
「今天的節目是：鋼鐵大塊頭之超極限體能王！」
「什麼鬼東西？」
鮟鱇魚按下遙控器，牆上更多的燈泡亮了起來，
包含一個像是球場上的電子計時器。
而安溪前方到堆高機處狹長走道的地面緩緩往兩邊打開，
露出底下深及膝蓋的狹長水池，正中央處還升起了一堵鐵板牆。
「歡迎來到第一屆『鋼鐵大塊頭之超極限體能王』，
本日有精心設計的關卡，必須要在五分鐘內完成……」
鮟鱇魚用劍柄當作麥克風，儼然一副主持人的姿態高聲說著：
「按下那顆紅色的按鈕。」
燈光照射下，可以看見玉露的身上綁著一個方形的機器，
上面有個紅色的圓型按鈕。
「特別要說一下底下池水是毒小姐特別贊助的蝕肉水，
雖然經過大量稀釋，但是刺激皮膚的程度也和泡入滾水差不多吧！」
「哪來那麼多無聊的把戲啊！」
安溪抬頭看著半空中一片片被細繩從兩端懸掛起來的木板，
「要靠雙手抓住這些擺盪來移動嗎？
還好我對自己的體能還蠻有自信的。」
「本日的挑戰者是來自『山神免洗工具坊』，
有『破銅爛鐵生鏽腦』稱號的安溪選手！他曾受過精實的軍隊訓練，
加上擁有鋼鐵化的特殊能力，是本日最被看好的強大挑戰者，
究竟能不能在時間內完成難關呢？敬請大家好好期待啊！」
鮟鱇魚煞有其事地對著無形的觀眾高聲大喊。
「真是夠了，要就快開始，別拖拖拉拉廢話一堆！」安溪抱怨著。
「挑戰者已經準備好了，數到三以後開始計時：一、二……」
「來吧！」安溪磨拳擦掌蓄勢待發。
「三！」
「喝！」安溪往上一躍，輕鬆地抓住懸吊的木板，
用腰力搖晃身體，在擺動下放手再抓住下一個。
「安溪選手狀態非常好，輕巧俐落地移動著……」
「再來！」安溪再次擺盪，抓住了下一根……
但拉動繫繩時似乎觸動機關，上方掉落了數根鐵條！「糟糕！」
「關卡的第一個秘密機關被啟動了！」
「鏗、鏗！」安溪單手抓緊木板，
另一手金屬化擋下了差點落在頭上的鐵條，
但是鐵條飛散之際卻割斷了木板的細繩。
「啊！」安溪掉落了下去。
「哇，危險了！安溪選手在第一關剛開始就遭遇大危機……
現在時間剩下了四分鐘。」
「嗚啊！」安溪落入水池的一瞬間趕緊讓雙腿化為金屬，
不過噴濺到身上的水滴依然讓他疼痛不堪。
「不打緊的，毒水傷不了金屬，這樣走過去還快得多……」
安溪邁著大步前進，但半途兩側牆壁的機關啟動，
如投石機般投出了沉重的磚頭……
「第二個祕密機關，安溪選手能否克服這一個危機呢？」
「糟糕啊！」安溪雙腿金屬化不能解除，但面對襲來的磚頭，
只好同時讓雙手也化為堅硬的金屬，用力揮擊打碎了兩側飛來的磚頭。
雙手雙腳都化為金屬幾乎是能力的極限了，
安溪隱約感到頭疼、渾身緊繃，但是他不能立即解除，
因為緊接著又是兩旁飛來的磚塊以及上方同時掉落的鐵條。
「喝！」安溪雙手護著頭，
並且突破極限讓身體背部也金屬化，勉強擋下了襲擊。
「漂亮！安溪選手大半身都成為了金屬，堪稱絕對防禦啊！」
機關終於停了下來，安溪連忙解除手與背後的金屬，
但感到頭與渾身肌肉都異常地疼痛，
他咬牙堅持向前，終於到了水池中央的鐵牆。
「還要翻牆嗎？」安溪試著跳躍，但牆太高了。
「如果是地面助跑也許勉強能夠著，但是踩在水裡完全不行。」
「被高牆阻擋了嗎？時間有三分鐘……」
「可惡啊！」安溪決定來硬的，雙手手掌分泌出了液體，
逐漸將鐵牆板給蝕穿，能力加上暴力，
花了點時間終於讓牆開了個夠大的洞，鑽了過去。
「精彩的破解，只剩下最後一段路，時間還有兩分鐘。」
牆後面到達玉露所在的堆高機僅有二十公尺左右的路，
安溪加快腳步向前。「快到了，還有時間，可以成功！」
「唰！」巨大的擺錘忽然側面揮了出來。
「好危險！」安溪連忙停住腳步閃過，差點就被打飛。
「最後一段路當然沒那麼容易……」
安溪閃過了三個擺錘，並且警覺地蹲下閃開了兩側的噴火槍，
跨過了從水底升起的捕獸夾。
「呼呼……幸好。」安溪沒有再次增加金屬防禦，
他知道自己的身體不一定能再撐過一次過度使用能力。
「哇，精彩啊，一個個陷阱都閃過了，但還沒完……」
最後十公尺，兩側牆壁打開了無數小洞，密集與尖銳的飛箭如雨四射。
「最後一步了，無論如何也得撐過，別小看我，跟你拚了！」
安溪不得已，咬緊牙關使盡全力，讓全身超過三分之二金屬化抵擋……
「鏗、鏗、鏗……」
安溪雖然施法過度眼前昏黑、身體也因疼痛不堪而顫抖，
但為了救出玉露他咬牙堅持地往前衝到最後一步。
「玉露，我來了，我贏了！」
「還沒有喔！」鮟鱇魚發出幸災樂禍的笑聲。
安溪終於跨出了水池，眼看玉露已經到要在伸手可及的距離，
但忽然一瞬間自己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強大力量往後拉……
「怎麼回事？」他回過神，發現自己重重地撞在一個東西上，
竟然是剛剛好不容易才穿過鐵板牆上部，
有一個圓柱形的物體似乎將自己緊緊吸住。
「怎麼可能？完全動不了了！」
「咩哈哈哈……安溪選手觸動了最後的機關──強力電磁鐵。
時間只剩下最後一分鐘了……」
「渾蛋啊！這是犯規吧？快放開我，
我明明已經到了，就差最後一步了！」
安溪激動地高聲喊著，眼看剛剛好不容易度過的難關都白費，
而計時器已經顯示了倒數五十九秒，
然而金屬身體被電磁鐵牢牢吸住，完全動彈不得，他感到深深的絕望。
「安溪選手陷入了最大的困境，是否能夠突破呢？」
「渾蛋！」吼叫聲在地下室裡迴盪著。
※
「嗚……」孟客特抱著頭痛苦地坐起了身，「好疼啊！」
他頭暈目眩，好一會兒才有辦法站起來。
孟醫師掏了一下懷中，泉源之石還在，
但自己偷藏的贗品水晶球卻不見了。
「啊，所以安溪拿走了假貨？」孟醫師第一時間是鬆了一口氣，
但隨即又開始擔心安溪。「這只是以防萬一預先準備的複製品，
稍微仔細就會被看穿的。」
「格老子的……」渾身濕漉漉的黑牙這時也回來了，
「俺差點在湖裡面淹死。」
「你沒事就好。」
「看來東西還在手上啊，那就不打緊了。」黑牙看到了泉源之石。
「可是安溪玉露他們不知道會怎麼樣……」
「誰叫那個王八蛋不聽你勸告還對我們動粗，自己送死誰攔得了？
反正他們也不是什麼好貨色，
別忘了他們和該死的九鳳婆娘還是一掛的，
讓那些王八羔子自相殘殺死了就算了！」黑牙飽含怒火地說著。
「不能這麼說吧，畢竟沒有他們就不可能拿到泉源之石，
如果就這樣丟下他們不管未免太無情了。」
「哼，不然你要學那個冒失鬼拿著石頭去救人嗎？
別忘了自己幾分鐘前怎麼說的！
這破石頭可是關係到俺們所有妖怪的安危，千載難逢的機會拿到手，
把它連同性命一起交回去那豈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唉！」孟醫師沒有反駁，
長嘆了一口氣以後回到了車上，但還是遲疑著沒有發動。
「老孟你可別忘了……」黑牙也跳上了車，
「你們在舊校舍被鮟鱇魚給陰了的那一次，
你想救人結果自己反而被抓住，成了待宰的魚肉……」
「我怎麼會忘呢？」孟醫師苦笑著說：
「那時也不是沒想過可能有陷阱，
但為了救雪糕和他主人也不能不賭一把。
結果現在對象換成安溪玉露，難道我就能抽身不管？」
「那時至少還有支援與計謀，現在你有什麼？」黑牙反問。
「這……」孟醫師看著後照鏡中自己的右眼，眉頭深鎖地沉思幾秒……
「只剩下一顆愚蠢不已的良心吧！」
他發動了車子，但視線卻朝向工廠的方向。
「格老子的，你該不會真要去救他們？」黑牙搖頭嘆息。
「砰、砰、砰！」
忽然響起槍聲，車子的擋風玻璃破了兩個洞，孟醫師連忙壓低身體。
「可惡，是誰？」
「給老子他喵的滾下車！」一手拄著拐杖、一手持槍的赤鬼走了出來。
「我還真沒想到是你。」孟醫師舉著雙手投降走下了車子。
「就算會遇上你們我也以為會和藍鬍子交手。」
「等大檢察官帶著警察過來只能走『白道』的流程，
在這之前得先解決一些囉哩囉嗦的法律程序不能處理的事。」
赤鬼抬起下巴一臉不屑地說：
「時間緊迫，不跟你廢話半天了，東西快交出來！」
「就在想說為何你能找到我，果然是因為這個嗎？」
孟醫師伸手到懷裡，「泉源之石上面被加了追蹤的法術對吧？
我早該知道你們的手法……」
「動作快一點！」赤鬼催促著。
「好……」孟醫師手伸了出來，
但並非拿著泉源之石，反而握著手術刀並快速射出！
「他喵的！」赤鬼手上的槍被擊中，釘在旁邊的樹上。
「我沒想到你會來，是因為你的身體狀況應該只能在家休息。」
孟醫師露出了笑容，看著他的瘸腿以及手上的燒傷。
「棍，老子完全被你這雜碎獸醫看扁了啊！」
赤鬼往旁邊啐了一口口水，丟下了拐杖，一手拿出甩棍，
另一手扯開襯衫露出了鬼面刺青，渾身散發出紅色的光芒。
「若真以為老子是個殘廢，就來看看你被殘廢打成殘廢吧！」
「這就是那個刺青潛藏的咒術嗎？你的身體還能承受的了嗎？」
孟醫師不敢輕忽，拿出了手術刀備戰。
「以人的身體確實會被嚴重灼傷，但老子可是有備而來……」
赤鬼的身體開始變化，皮膚變得漆黑變且浮現了紅色火焰般的紋路……
「這是……」孟醫師睜大右眼，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一股妖氣。
「這種妖氣應該是火屬性的妖怪……」
「老子的寵物是名為『禍斗』的妖怪……」
「食火之獸禍斗？可是你怎麼會……啊，難道是泉源之石的效果？
你們已經成功製成生命之泉了嗎？」孟醫師訝異而不安。
「老子可懶得跟你廢話，不把東西交出來就把你烤熟再拿！」
變異的赤鬼甩棍上燃起熊熊烈焰，踏著略跛的腳步上前一揮。
孟醫師往後一躍閃開，前方一陣猛烈火焰掃過，周圍草木都冒出了白煙。
「真是猛烈的威力，幸好他腳傷未癒移動不快，
可以拉開距離再用飛刀攻擊。」孟醫師心裡盤算著。
「別想逃，去死！」赤鬼喉嚨膨脹了起來，口中冒著白煙……
「不妙！」
「吼！」赤鬼從口中吐出了一顆冒著火焰的炭球，
落在了連忙後退的孟醫師腳前，
迸射的火焰將周圍的草都給燒黑，冒著濃煙。
「禍斗的能力加上火焰咒術，看來我真的小看你了。」
孟醫師射出手術刀，但被赤鬼的甩棍輕易擋開。
「給老子燒成焦炭吧！」赤鬼再次吐了了更大顆的火球，
宛如燒紅的隕石襲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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