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舊秩序的崩壞
西元1895年,乙未年。
那是一個兵荒馬亂的年代,也是一個充滿著傳奇的年代,小小的島上,第一次體會到了
大清帝國在外來的力量前,是多麼的渺小,彷彿如風中殘燭般,隨時會熄滅。
「宰相有權能割地,孤臣無力可回天。」一葉扁舟,載著丘逢甲,搖曳著渡過了黑水溝
,至此,原本在地的勢力才知道,這曾自詡為天朝上國的政權,是多麼的脆弱。
在台北城的某棟樓房中,有個年輕人眉頭深鎖著坐在某張椅子上,兀自的在那思考著事
情。這兵荒馬亂的年代在他俊俏的臉龐上留下了無數的痕跡。該說是悲憤呢,還是說無奈
,連他自己都說不清。
他從未想過這整個龐大的體系會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分崩離析。
他之前都不了解辛棄疾那悲憤之情,直到他也親身經歷了相同的情況。當外族來犯時,
將人性的種種完全暴露了出來。有人早已逃回大清,也有人如他一般,決定要守護這塊島
,也有人早已投誠那些來自東瀛的侵略者。
唐景崧是他送走的,丘逢甲也是。看著兩艘船漸漸消失在地平線,他早已料到這體系會
崩塌,但不知道會這麼快。
一位副官進來,打斷了他的思考。「少主,日軍已經在城外了。」在那副官的身上看不
見任何一絲惶恐,流露出來的只有絕對的忠誠。
那少年輕輕的嘆了口氣,他知道在科技面前,所有的傳統都是可拋棄的。
副官仍然靜靜的站在那,等待著他的指示。
少年慘然的笑了笑,淡淡的對副官說道:「回大清投靠張瑞桐吧,我還有事要辦。」
副官臉上第一次出現詫異的表情,那少年又怎能不看出?
「辜家都不打了,咱們張家要打啥?」少年點起了煙,彷彿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似的。
副官遲疑了一會,應了一聲,退下了。整個房間又只剩下那少年一人。
服從是張家人的本能,副官服從著少年,少年服從著他的使命。少年抽乾了最後一口煙
,靜靜的看著那盆擺在天井下方,象徵著他家門派的蘭花,嘆了一口氣,緩緩的將大堂那
扇厚重的門闔上。
真的只剩他一個人了。那少年這刻才理解到他家族最初在東北的境遇,那是一種完全的
孤立無援。少年走到了天井下,平和的吸著最後一口的新鮮空氣。
這事本應與他無關,畢竟他家族終究只是分支,不論是勢力還是財力都遠遠的不及中國
的張家本身,他也不知道他家族是何時捲入的,只知道當他成為少主時,他也被迫成為了
守護者。
儘管境遇是如此的不公,但老天似乎並沒有在張家人的基因中放入抱怨這個元素。那少
年只是將一身戎裝卸下,換上了他衣櫥中最華美的一套馬褂,緩步走向了房間深處。
他用兩根極長的手指在牆上仔細的摸索著,感受著那塊磚頭帶來的少許異樣。那少年此
時的表情極為平靜,彷彿如同慷慨就義的聖人一般。
只見那少年突然眉頭一皺,手指一發力,牆上一塊不能再尋常的磚頭就這麼硬生生的被
他夾了出來。那磚頭是整面牆的受力中心,一塊落而塊塊落,沒出幾秒的光陰整面牆便頹
然傾倒,一條深不見底的隧道出現在了牆後方。
少年靜靜的站在洞口,等著塵土散盡,等著迎接他的盡頭。他似乎已經能聽到日軍進城
時的行軍聲。
也許無血開城對台北最好吧。那少年閉起眼睛,想像著台北城陷入烽火的景象,隨後走
進了那條隧道。
不出十步的距離,外頭的光就無法照射進來了。那少年憑著腦中的記憶,越過了隧道中
那些致命的陷坑。
到底了。一扇青銅門在這隧道的底部。少年使勁的推開,只見有塊石頭在門後不停散發
著詭異的綠光。那少年愣了愣,似乎從未看過這東西。
這就是他必須毀掉的東西嗎?整個張家窮奇一生保護的就是一塊石頭?儘管內心有著無
限的疑惑,但他內心對於服從的本能仍然驅使著他進行他的使命。
少年拿起了那塊石頭,一股暖意傳到了他手中。他將他揣入兜裡,順著原路走了出去。
他走出了宅邸,依照他所知道的一切,這石頭必須要透過特定的方式才能摧毀。但他不
知道的是在他走出門的那刻,已經有股勢力在他背後蠢蠢欲動著。
在那風雨飄渺的夜裡,少年出發了,踏上了通往他使命的路途,同時也有一個人,悄悄
的跟隨著那少年。
至於那副官,有人說他自盡了,有人說他加入了南部的抗日行列,但普天之下知道那副
官確切下落的,也就張瑞桐和張啓山兩人,或者說,張作霖和張學良。那副官的確是去抗
日了,不過他將舞台轉移到
了張家的老地盤-中國東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