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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沒用上八字,姜羽暉只當楊懷瑾是個有天賦的人,這八字一算發現不得了,這傢伙天
生是吃這行飯的,人生際遇與各路鬼神有關,難怪北城隍那邊緊張得很。
她制定好方案,白曜湊過來,姜羽暉解釋:「我要把魔物從楊懷瑾的意識裡逼出來,這必
須靠楊懷瑾他自己。魔物出來以後,我要在——」她的食指壓在醫院的圖示,一路滑至醫
院附近的湖畔公園,「這裡,把他處理掉。」
白曜看著她手底下的位置,皺了皺眉頭,「你知道那裡曾有什麼傳聞嗎?」
「什麼傳聞?」姜羽暉問。
「人柱。」白曜說。
姜羽暉看著地圖,末了,她開口:「那正好。」
正好?白曜的眉頭皺了起來,姜羽暉覺得好的可一點都不好。
人柱,或者稱之為打生樁、活人奠基,是將活人活埋在建築工地裡以求建築工程順利的行
為,相傳是由魯班提出的鎮邪辦法。近代因為文明發展,獻祭不若舊時盛行,以早年各地
剛開墾的混亂情況來看,被活埋在這裡的肯定是當時的弱勢人口,是不是願意下去填地基
都還有待商榷。
若是不願意的人柱,死上百年來的時間,累積的怨恨相當可觀。若把楊懷瑾身上的魔物往
那裡引,會發生什麼事都不知道。
可姜羽暉從來都是不管不顧的主。她下了決定,事情便是要這麼解決,白曜正欲多說幾句
,姜羽暉又開口:「魔物誆不了我。一旦離了楊懷瑾,它必須找尋下一個能夠使用的寄主
同我對峙。若是冤死的人柱,對魔物來說無非是寄主的最佳選項。」
白曜阻止不了她,只能說:「你悠著點。」
一言不合就動手還是小事,怕的是姜羽暉順手拆了大半個台北。
傍晚時分,他們離了白曜的房子,前往楊懷瑾所在的醫院。他們在醫院方圓數百公尺的地
方焚香公告,設下姜羽暉事先安排好的陣法,這才前往醫院見楊懷瑾。
楊懷瑾仍在昏迷,孑然一身的他除了北城隍廟和幾位同行送的幾箱水果禮盒外,病房可以
說是非常冷清。
姜羽暉沒經過主人同意洗了顆蘋果,一口咬了下去。清脆的聲音成了病房突兀的聲響,白
曜不贊同的瞥了她一眼,姜羽暉這才開始工作。
打從他們安排好針對魔物的行動,醫院周遭靜的一隻鬼都沒有。
姜羽暉走到楊懷瑾的病床前。這一次,她要越過附著在楊懷瑾身上的魔物,和楊懷瑾單獨
好好的談一談。
※
楊懷瑾絕望的看著眼前雜亂的墳頭。他已經被困在這裡很久了,久到不知道時間,久到連
很多事情都不能確定。他究竟是在這裡待了大半輩子呢?抑或是在一個總是令他嫌惡的地
方?
他的面前是一片又一片的荒墳,有些墓碑上字跡可見,有些則風化得模糊不清,其間夾雜
著各處平埔族、高山族的墓葬,彷彿無言的在控訴他未曾盡職。
他未嘗不曾盡職呢?身為傳承山靈之人,他終生不能離開台北,更不用說近乎無時無刻看
管是否有人冒犯、侵害了這片土地。
這種事久了也是會累的。那些同業都把他當成山靈的守山人,尤其那些想拿山裡好處又不
想折自己現有一切的人,總是變著法子讓他通融通融。
可很多事情並不是他願意通融就有用的,很多時候他懷疑那些人當真是修道人嗎?連個基
礎中的基礎都弄不懂。這世界上從來沒有福報相抵一說,一個人做了什麼事,在他的命數
都會有紀錄,而這件事會造成什麼後果,偏生沒有人知道。
那些疑惑在他心裡積攢著,久了便成了莫大的問號。他厭惡自己肩上的責任,同樣也厭惡
山下的修道人。
可他離不開這片土地。他只能用上不同方法拒絕山下的人,守著陽明山上的一切,臺北盆
地裡的安穩。
荒墳之外是以荒墳為中心,守著他的巫女和山靈。楊懷瑾曾經嘗試離開荒墳,但他只要一
靠近荒墳的邊緣就會引起巫女和山靈的注意。不知道為什麼,楊懷瑾覺得他們的反應很不
妙,這使得他默默退回荒墳中央,不再想挑戰巫女和山靈敏感的神經。
「唉呀,這樣看起來很像在搞囚禁play。你們就不能再有想像力一點嗎?」
楊懷瑾被突然冒出來的女聲嚇了一大跳。他跌坐在地,左右張望方才見到咬著草莖,無聊
的蹲坐在他旁邊的姜羽暉。
「你、你是——?」
「楊懷瑾對吧?陽明山的守山人。」
聽到這個稱呼,楊懷瑾心裡不悅,就聽姜羽暉繼續說道:「我知道你不喜歡這個稱呼,但
我和你不熟,同樣的也不認識你,只能用人們對你的稱呼來稱呼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說是不好意思,眼前的女孩一點不好意思的情緒都沒有,楊懷瑾對這女孩抱持不信任的態
度。任誰被詭異的環境困得久了,沒有時間的概念,對任何突然出現的人事物只有更深的
懷疑。
「讓我們來好好看看你的心結吧。」姜羽暉從地上起身,拍拍屁股,走到荒墳中央。
她的步伐沉穩,好似困住他的環境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問題。楊懷瑾有些疑惑,又有些忌
妒嚮往。他看著女孩泰然自若的走到墳場中央,仰頭看著一片虛無的天際,隨後回過頭來
看著他。
「那麼,楊懷瑾、楊先生,你又希望我怎麼稱呼你呢?」
「楊懷瑾就可以了,不要再叫我守山人。」
「好的,楊懷瑾。」姜羽暉轉過身,「你知道自己在哪裡?」
他在哪裡?楊懷瑾疑惑了一下,他不是人在台北、在自己的家裡嗎?他還會在哪裡?
彷彿知道他內心的想法,姜羽暉偏過頭,直直地看向他,「是嗎?」
——不、不對。楊懷瑾立刻推翻先前的想法。他不是在一片荒墳裡嗎?又怎麼會在自己家
裡?
楊懷瑾的疑惑一出,他們便聽見重物崩毀跌落的聲響。遠遠地進行機械式徘徊的巫女和山
靈停了動作,面無表情的朝他們看過來。
姜羽暉復又開口:「那我們又在何處?」
「我、我們——」
不待楊懷瑾回答,巫女和山靈面露猙獰的朝他們飛撲過來。姜羽暉手上一甩,巫女和山靈
被她彈開了。巫女和山靈就地一滾,再度起身朝荒墳中央的他們而去。
「我們不在現實的任何一處。」楊懷瑾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