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魷魚媽媽59紀元終結

作者: evilaffair (外遇對象)   2019-07-22 19:13:05
  『這一片,意味極為黑暗的森林,
  即便等同汝等立足之地,
  足以顛覆的生命力,
  藏在隱密如三角葉片般的思維裡。』

  另一棟醫療大廈裡,醫療負責人,也是從恐怖襲擊倖存的民生代表之一,在外科手術
房外與其他幾名高階將領解釋著鉀倫的情況並無大礙,幸好胸口的傷口沒有擴及動脈;但
鉀倫堅持不要任何人進去打擾他,直到走廊深處,電梯門打了開來,原本就在電梯裡來回
踏步的陸軍女司令,帶著滿腹怨氣和一疊資料向房門外的眾人既急又使勁地軋地而來。
  她與他們彼此交換了眼神。
  「讓開!」
  這次只有他們面面相覷。
  「聽不懂人話?」司令的確被逼急了,她一心想興師問罪,即便裡面的人傷得再重也
得醒過來說明白才行。
  碰!得一聲,房門被撞開來。
  鉀倫老早醒了過來,頭部和胸口皆包著繃帶,靠在床頭上仍在閱讀著鷹勾鼻的資料,
接著他看向了怒氣沖沖的來人。
  她拿著一疊紙,憤恨道:「你沒跟他們說你讓我來的?」一臉埋怨眼前的男人做事不
夠細心。
  「不還是進來了?」鉀倫看回手中的資料,又問了句:「我的隨從呢?」
  「不就在門外嗎?」
  女軍官解下綠色外衣,將外套和軍帽落在一旁的椅子上,將手上那疊資料扔到鉀倫床
上。
  「我不是讓他進來嗎?」鉀倫側眼要拿起手機,就又被責罵一番:「呵,難怪他進不
來,你以為他會跟我一樣闖進來嗎?」鉀倫似乎頓悟了什麼,把鷹勾鼻的身家資料整齊的
擺放到一旁的床頭櫃上。
  他開始拿起丟在蓋著腳的棉被上的資料,瞅了下頁碼,一張張仔細得看著,絲毫沒注
意女軍官抱著胸在一旁罰站,正等著他說明。
  「坐啊。」鉀倫瞥了下一旁的椅子。
  「傅鉀倫,通電話的時候你說你會解釋,現在我等著你解釋。」
  他深深的喘了口氣,把身下的資料放下,這才抬頭看向眼前的女軍官,雖然怒氣十足
,但神情憔悴,黑眼圈與淚溝,毛躁的鬢角,完全失去了過往的軍人風範,像是失戀又宿
醉的瘋婆子。
  「二十一,」那是女司令入伍的號碼。
  「海軍司令過去幫過我許多,我不會讓她的死白費。」鉀倫這樣說道,但這個答案對
於眼前的女人似乎不甚滿意……
  「我審過他,也只有外頭那群白癡會認為他勇猛到能掙脫電子鎖鏈,我離開之後是你
審的,如果牢房的衛兵是他的同謀,那他也沒必要殺死他,我查過打卡資料,那段期間他
到過軍械庫,」女司令二十一忽然間變得冷靜沉著,又或者剛才的憤怒,本就是因為這份
不爭的事實:「所以,你要不要告訴我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卻不料,鉀倫居然哼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笑白癡們……」鉀倫又拿起櫃子上的資料:「如今我們的城市連像樣的搜查能力都
沒有,遑論想從那群怪物手中保護人們。」
  「別跟我廢話!」
  「坐吧,」鉀倫熱心地幫她把落在椅子上的軍帽和外套晾在椅背。
  「放心,我會說的。」
  陸軍司令雖在氣頭上,但也無奈眼前這個王八死都不說,只好照作。
  「好,我都坐了然後呢?」
  鷹勾鼻本名:「法蘭克‧羅威爾,雖是美籍,但母親是德裔,」鉀倫熟稔地翻著剛才
詳閱過的資料:「很意外的,父親叫撒耳曼里‧諾克斯基。」
  二十一聽見敏感字句,一下次就領略了。
  「俄國人?」
  「資料上寫道,在法蘭克三十七歲擔任大學教授,前十年均在軍校受訓;大學教授他
做了五年,但我審問他的時候謊稱只有三年,他並沒有反駁,在我供出他的外遇對象和妻
子以及子女的同時,他卻露出緊張的態勢。」
  說罷,鉀倫看向有聽沒懂得二十一。
  「還不明白嗎?」他抽起一張手頭的資料遞給二十一:「一個謊言可能不是故意的,
接二連三的兩個謊言就是刻意而為了。」
  半信半疑的二十一接過資料,上頭記載著妻子為頂尖生物研究者權威,以及簡略地記
錄法蘭克曾隸屬於美軍化學部。
  「這是我另外查找的,當初接傭兵的單子並沒有寫這些,況且我們從未詳細檢驗過各
個傭兵背後的來源。」
  「你懷疑他的目的並不只是來拿傭金的?」
  「這就是我要妳帶這些資料來的原因了。」
  鉀倫將法蘭克的身家背景放到一旁,拿起床上的紙張,黏貼的報紙上一路記載了魷魚
世紀的源頭到現在的官方資訊和所有新聞。
  「等等,你還沒解釋,是你放他走的吧?」
  鉀倫嘆了口氣,仍舊不想正面回應:「二十一,你我都當面看過那些怪物,那是十年
前的我們永遠不會有的認知,現在他們變得和螞蟻一樣常見的時候,我們反倒不驚訝了,
要知道,那本來就不是地球上該出現的東西。」
  二十一沉默不語,一雙眼直瞪著鉀倫軍官。
  「我相信他跋涉來此絕非只為了報仇,必會有所作為的,襲擊城裡最高的權力中心無
果,我們該注意他的下一個目標是什麼。」鉀倫坦言道。
  只不過眼前的女人似乎不買帳,搗著頭便拎起外套和軍帽站了起來。
  「所以你也不知道他想做甚麼,對吧?」
  鉀倫看向站起來的二十一。
  「然後還殺了一個我方的衛兵,」她的憤怒似乎被腦中,鉀倫一字字的話語撩起:「
為了袒護一個砸了會議廳,殺了司令跟兩名民生代表的人,」她衝著鉀倫破口大罵:「你
是瘋了是不是!?」
  口水成了噴霧四散在空氣中,鉀倫半邊臉上一絲沁涼。
  「我們死的人已經夠多了,每天都是循環,再持續下去只是等死而已。」
  鉀倫仍面不改色,瞅著眼前脹紅了臉的陸軍司令。
  「你果然是瘋子。」
  女人的眼裡滿是無情與不信任。
  「很好,」二十一頓時笑道:「你不用擔心你的職位了,我會派人盯著你,安分一點
,」她徑直走向房門,離開前又補了句:「只要我抓到那個鷹勾鼻法蘭克,這次他必死無
疑。」房門被用力地甩上,留下裡頭孤伶伶的癡人。
  鉀倫並不悲傷,只是又嘆了口氣:「也許本不該對妳抱有期望。」
  說罷,鉀倫遂拿起床上的資料一一翻找……
  海邊失蹤人口遽增。
  南部海岸疑似疫情爆發。
  全國醫療殿堂安瀾醫院發生恐怖攻擊。
  第一匹警隊有去無回。
  位於中部的警隊總司令塔發訊帶回異樣感染生物。
  中央封鎖疫情消息。
  中央徵招機械隊伍及同時進行研發工作。
  中部以南淪陷。
  疫情消息無法封鎖,消息同時解禁。
  中央研究院成功研發熱離子槍,有效殺除怪物,派發總司令塔。
  機械兵南下協助,無奈怪物數量眾多,軍隊敗逃。
  警部總司令塔爆炸,經查證,人員無一倖免。
  疫情歷經兩個禮拜,人口數銳減,經中央統計確認生還者不過五百萬。
  位於北部的中央研究院擴建難民村。
  軍方修繕高牆三讀通過。
  疫情爆發一年,人口僅存兩百萬餘不等。
  駐兵發現高牆外酸化的土壤似乎有擴散現象,所幸尚未越過牆垣。
  土地汙染,野生動物數量急遽下降。
  中央研究院爆炸,死傷無數,內居難民及研究人員五萬人全數罹難。
  境內醫院實施人口普查,感染者與疑似感染者皆逐出牆外。

  『世界即為宇宙,
  汝等立足之所乃邊緣之末,
  懸崖,只能與深淵相望、相守。』

  巨大的建築廢墟,繁華曾經,曾經是捷運與輕軌、地鐵,各種交通工具穿叉匯集的轉
運站,如今成了一些遊民,骨骸和小雜草的秘密會所,陽光從天花板的裂縫,在地板上映
出比彩繪玻璃還要藝術性的花樣,癱倒在地上的樣板與商品未經整理,都蒙上了一層厚厚
的灰塵。
  僅存的黑色水溝鼠游移在碎裂的大理石塊與花草間,牠奔下停駛的手扶梯,踩過灰塵
堆砌的台階,車站裡樓梯總是能帶你穿越一個個的空間,在交錯的石柱與轉角之間,卻總
能聽見漏水的聲音,滴答,滴答,也許就是哪間廁所的管線出了問題也說不定,但哪來那
麼多水,真的能持續那麼多年的測漏嗎?
  當黑色的老鼠聞著食物的味道追獵至一處洗手間前,白灰色的瓷磚下,牠踩過早已裂
成兩半的友善廁所標誌,地上的灰塵明顯有新鞋印的痕跡,流理檯前除了一顆長得過高卻
又早已枯萎的盆景,鏡子中只有一名彪形大漢和滿地的電子器材,老鼠尾隨至此,想偷咬
男人後臀旁,那塊吃了半口的麵包。
  卻料不到一刀,屍首分離。
  老鼠的鮮血將男人的背還有麵包濺得到處都是。
  鷹勾鼻轉了轉自己的手臂,似乎還感到些許不適,螢幕前的藍光閃爍,有信息回應,
他旋即轉過頭去。
  一地的電子設備是從各地搜刮來的零件組裝而來。
  他在鍵盤上輸入著:I’m fine.
  Off the hook with a perposterous way.
  GOOGLE翻譯:我很好。用一種莫名其妙的方式逃離危險。

  『過去、現在、未來,意即三個點,
  三個點連繞成一個封閉的三角迴圈。
  世界,由無數個三角重疊,
  未來將影響未來的未來,過去將受過去的牽制而過去,
  一個三角的轉動,是眾多三角的現今。』

  悶雷像是燒焦的平底鍋,滋裂聲為天空鋪上黑雲,規劃區的稻田裡,農夫們紛紛昂首
,這是老天爺帶來的一份尋常,但天空卻總比平日多了些陰沉與鬱悶,空氣變得啞然,像
是隨時掐住人們的脖子,悶得喘不過氣。
  白日青天是終年的常態,但我們何時也把雨季的偶然,也當成了例行公事?有時候,
或者說大多時候,人們是習慣了荒謬,並非接受了它。
  烏雲渲染異色,裏頭傳出陣陣雷聲,像為偃旗而敲擊的巨鼓;建築物微微晃著,早已
歪斜的路燈被風掃動,傳出的金屬摩擦聲,又似寡婦對未歸人的悲鳴。
  小女孩在危險的大街上亂竄,雖然沒有汽機車,卻多了許多的軍隊裝甲及大型載具,
她只是想找爺爺和沒回家的爸爸,但她找不到路,也忘記了怎麼回家,她更不敢回去,寧
願獨自一人在陌生的街上徘徊;雖然看過父親的醫學圖鑑,看過器官和人體截肢的模樣,
但那趴臥在住家走廊的屍體,腰間不尋常的斜切,還有留在死前錯愕的顏面都成了女孩如
今心中的夢魘,她瞅著路上無用的建築,久未啟用的號誌,爺爺說過那叫紅綠燈,但她從
沒見過它發過紅色和綠色的光。
  忽然間,燈管與垂直插入地面的桿子多了一丁點的傾斜。
  「怎麼回事?」傭兵坐在前往營區的路途上,過了街角,卻迎面撞上天空的異樣,每
個人都抬起頭來,明明只是一片尋常的積雨雲,為何大家同感不安?是生物的共聯性,還
是只是單純的自己嚇自己?
  軍車之末,對座相鄰的六個人無語,對面的六個人也無動靜,如果沒有地面的窟窿讓
他們的身體隨之震動,總以為這是十二具蠟像。
  「(無法顯示希伯來語) 。」只有一個人吐出了段辭語,而其他十一個人不約而同
地輕點下
含。
  連排的海景透天厝,屍臭味有了詭辯,案發現場的唯一倖存者已失去蹤跡,海岸上的
港口船隻載浮載沉,天邊湧來的烏雲,連同海際襲來的浪濤。
  趴在門外的半具屍體,傷口竄出了變型的血肉,他的皮膚開始膨脹,膨脹到極致的臉
孔像是顆水球,裡頭流動著滿滿的血液,五官在密閉的空間中浮沉不止,直到眼球碰觸到
肉膜的瞬間,似乎瞧見了外頭的世界。
  他的手動了一下,卻無嘴可控訴,他想站起來,隨即鼓動的下半身起了異樣,似乎長
出了許多不一樣的人腳,是過往那些被他殺害的人;他想看得更清楚,於是,身上開始冒
出許多隻眼睛,單眼皮,雙眼皮,內雙,長睫毛,短睫毛,不同顏色的瞳孔紛紛綻放。
  烏雲也籠罩在醫院大廈上頭。
  風雨欲來,悶雷先震倒了病房內的杯水,玻璃杯碎了一地。
  「來人啊,來個誰啊,幫我把窗關上!」病榻上的鉀倫大聲喝斥。
  外頭的風的確很大,把鉀倫整理好的資料吹亂,有些還遭翻倒的茶水浸濕。
  軍官二十一在司令辦公室外的陽台替自己種的一株雜草澆水,劈頭而來的陰影蓋過大
地,隨著強風吹拂,讓脆弱的花瓣謝了一地。
  「要下雨了?」她憤恨不平地說道,似乎是埋怨自己早知道就甭多澆水了。
  就在遠離中央,由原形加大加長數百倍的大城南門處,原由鉀倫指揮的哨站換成了本
來就要繼位的年輕的準軍官,他也瞧見了烏雲自遠方蟻聚,卻在那被黑暗覆蓋的大地上,
看見同時隆起的土丘,頓時陷入驚慌的他拿起鉀倫的筆記本。
  「這,這怎麼會,這麼快?還不到長官說的時間啊,怎麼就出現了!?」他趕緊拉起
對講機,發出緊急通知。
  不斷隆起的土丘隨著黑影在路徑上留下一長串的亂泥。
  如若沿著城門外的黃沙,不斷向前,前去不知名的盡頭,穿越沙漠後,映入眼簾的是
一座座枯竭的山脈,曾經的河川成了涓涓細流,過了枯木叢後,有太多的斷崖與奇觀,緊
鄰的大海仍然被洋流推著撞牆,噴濺一片乳白色的浪花。
  海峽的對頭,無數海鷗翱翔的天空,瞧見白雲底下的海港、高樓後,映入眼簾的是更
大更廣的陸地,在這之後,將會進入一樣的烏雲遮蔽之地,悶雷底下是相同的廢墟,在表
面的殘骸之中,有許多紛飛的巨大蜻蜓盤旋;隨著無人迴廊的引領,我們將到達更深的廢
棄地底研究室。
  照亮巨大玻璃試管的是詭異的青光,停滯的人像是死屍,全身赤裸地飄浮在規律冒著
氣泡的液體中。
  呆愣的瞳孔沒有因為時而閃爍的光線而縮放,仍然停留在驚詫的瞬間,除了這支試管
,其餘外頭一片黑闇、死寂。
  當光線再次閃爍,我們終於了解他也許是瞅見了什麼,上一刻無人監視,下一秒便出
現一張無臉的臉孔緊鄰試管玻璃,仔細一看,並非全無面目,在常人的鼻翼處有一個孔就
位於臉的正中央,那裏有顆永不閉合的眼珠正看著試管裡的人,他披著冗長的黃色袍子,
衣尾甚至延伸到光線照不到的地方,試管外的他用類似提線木偶的動作,提起膠狀般的蠟
製手臂,當他要觸碰到玻璃的時候,光線再度閃爍,人影即消失無蹤。

  他在普通的亞熱帶氣候裡,穿著厚重的皮毛,把身體包得密不通風,只露出連帽下的
臉孔,但也不算完整,不過已能從現有資訊推測他巨大的體型還有年邁的年紀,裹著靴子
的他,身長已經接近兩米,臉上的皺紋與過白過長的鬍鬚昭告他絕非年僅半百。
  『沒有犧牲是不可能成功的,
  相信我,意即相信我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又老又高大的男人用他健朗的嗓子,試著在高領阻隔的雙頰下,唸出手中的經書,給
眼前一位裸體屈身的男子聆聽。
  「不,不要再說這些廢話了,能,能用我聽得懂的話說嗎?」林慶幸如癡似瘋的喊道
,他看著長者的靴子,然後抱著頭,又敲著頭殼,似乎有蟲子在他腦袋瘋狂亂竄。
  「我是候選人,你是我要徵招的幕僚,加入我的團隊吧!」長者說道。
  林慶幸兀然靜止,茫然昂首。
  「你……你,你是誰……?」
  長者一手捧書,另一手則捧起林慶幸的下含,然而沒料到的是,長者連雙手也帶著一
雙厚皮手套。
  「叫我大公就可以了。」
end

Links booklink

Contact Us: admin [ a t ] ucpt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