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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要被討厭了......或是已經被討厭了T T
先來救黃文祥,這樣好不好......
這篇寫好了好結局,所以請放心服用,放作者一條生路,謝謝謝謝。:)
~~~~~~~~~~~~~~~~~故事開始~~~~~~~~~~~~~~~~~~~~~~~~~~~~~~~~~~~
45.
張忠,嘉義布袋人,生於民國45年,死於民國66年,因恐嚇勒贖被警方擊斃於台中南屯區
一處民宅家中,得年二十一。
張忠所屬台中草龍幫,十五歲入幫,十九歲當上堂主,管理台中一半的八大行業,人稱老
鼠,獐頭鼠目、逢迎諂媚的樣子,在逞凶鬥惡的江湖裡扮演最讓人看不起又惹不了的角色
。
張忠瘦瘦小小的,發育不良的身體上頂著一顆世故的腦袋,為人圓滑,連收保護費的時候
都是笑嘻嘻的。他不打人也不烙狠話,說話客客氣氣,鞠躬哈腰,和藹可親。但是認識他
的人都知道,張忠越是客套,與之交涉的人就得更害怕。
開KTV的老石拖欠了三個月的房租,張忠帶著三五個小弟去店裡點了一瓶人頭馬,吃吃喝
喝歡唱了三個小時,臨走之前拍著老石的手背請他一定要保重。
五天之後老石的屍首被發現在海口,口袋裡有泡爛的遺書,結案為自殺。
開地下賭場的花爺手不乾淨,每個月都扣留百分之十的營利放到自己的口袋裡,東窗事發
,原本預計帶著一家老小搭船跑路到香港,漁船在港口等了老半天,左右也沒有他大老爺
的身影。
有人看到事發的前一晚張忠進了花爺的住處,一身黑色西裝,彬彬有禮,在門口還和鄰居
寒暄了幾分鐘。
「花老爺的女兒得了那個什麼紅斑性狼瘡,最近醫院跑得勤,為人父母心,為難他一個失
婚的大男人,拉拔女兒好不容易要成年,工作家裡兩頭忙,大塊頭都瘦了一大圈。」鄰居
大媽和找來的張忠八卦,張忠微笑點頭。
「是阿,要讓家人過好日子,總是不容易啊。」
之後花老爺人間蒸發,半年後有人在一家私娼見到貌似花家女兒的女孩,濃妝豔抹,風騷
妖嬈,床上功夫一流,煙癮很大。
這樣一個陰險毒辣,沒有心沒有肺的人夜路走多,總會碰到翻跟頭的時候。
二十一歲生日那天,幫裡的老大意識到他太囂張,決定要先下手為強。張忠必須死,死的
時候再為幫裡效忠一次,就讓他功成身退。
於是幫裡下了命令,要張忠去一個叫做王玉林的人家收取積欠的利息。
「這個人是你的同鄉,跟我們借了錢之後一直在躲,搬了好幾次家,終於又被我們鎖定。
可靠消息是他幾月前他住在布袋的媽媽身故,留給他一大片農地,正好在未來政府規劃的
公路建設上,你這次的任務就是不管用什麼辦法,叫他把土地所有權轉讓,當作債務的抵
押。」
說話的時候草龍幫的三當家饅頭哥拍了拍張忠的背脊,幫他把襯衫的領子整理服貼,偷偷
將一把點三八左輪手槍塞到他的西裝褲口袋裡。
「阿忠,你向來不讓我失望,這次回來我給你開個慶功宴,二十一歲是大人了,哥看你長
大,是時候讓你也分擔分擔幫裡的大事情了。」
張忠聽到「王玉林」這個久違的名字的時候鐵石的心腸震動了一下,但陳年的破感情一下
又被饅頭哥的噓寒問暖給淹沒。
饅頭哥擺了一桌子的飯菜要他坐下。「做事情之前要吃飽飯,看你都不長肉,有空來哥這
裡,點什麼當自己家。」遞上筷子倒好兩杯高粱,饅頭哥的左臉上有一道從額頭蔓延到下
巴的傷疤,那是六年前在布袋初遇張忠的時候為他擋下一刀時所留下。
那天艷陽高照,他和王玉林被一幫小混混追著跑,說好分頭逃,之後在鎮口東邊的楊桃樹
前會合,他從來沒想到最好的朋友會背叛他。
「林仔,不是說好了誰被抓到都不能把對方供出來嗎?」
楊桃樹下張忠被全打腳踢,眼睛腫到快要睜不開,血和汗水的隙縫裡看出去是他的拜把子
林仔和五個追打他們的死對頭站在一起,一個小混混用手臂環繞林仔的脖子,上面刺著一
條青色的大龍,勒緊了林仔那個俗拉的臉蛋。
「瑞哥,是張忠,說要去偷錢的是阿忠,他跟我說前幾天你們幹了一大票,現金堆在家裡
,不拿白不拿,我反對,所以他才說不然我把風就好,我才勉強答應。」
張忠聽到林仔的話憤怒不起來,更多是心碎。說好的義結金蘭呢?說好的生死不棄呢?說好
的有福同享,有難自己扛呢?
難道當初他們在楊桃樹下的信誓旦旦,全是一場笑話?
「阿忠還說……」林仔又開口,把事情都推得一乾二淨。
「說什麼?」瑞哥一口檳榔汁吐在張忠的衣服上,手上的開山刀亮幌幌橫在面前。
「說……說……」王玉林這個混蛋,鐵了心要和他劃清關係,說謊就算了,頭低下去不敢
看他的眼睛是幾個意思?
「說……說……說反正都是黑來的錢,偷了也不算犯法。」
張忠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臟都涼了,腦海中有什麼東西斷了線,發出很輕微的喀拉的一聲
。
張忠以為斷掉的是他纖細脆弱的感情,入了草龍幫好幾年之後他才明白過來,那是他岌岌
可危的良心。
萬念俱灰之下張忠放棄了辯解,提議去偷竊的是王玉林,說偷黑錢沒關係的也是王玉林,
行動前苦苦哀求說他再還不出家裡債務的話爸爸就要被斷腳筋的是他,被抓包之後裡直氣
壯數列他罪刑的人也是他。
張忠很痛,痛的不是身上傷痕累累,而是曾經的掏心掏肺,全都被棄之如敝屣。
「哪一隻手?」瑞哥問他。「哪一隻手拿的錢?」
張忠從嘴裡咳出一把帶血的痰,不回答。
「不說?不說是吧?」瑞哥把開山刀遞到王玉林的手上。「來,你肯定知道,把那隻拿人錢
財的手掌砍下來,我們不罰你,你爸爸的債一筆勾消,很好的交易吧?」
四周的人都在訕笑。
張忠瞪著圍繞的人影,尤其是王玉林那張白淨清秀的臉,以前還開玩笑長大可以去當明星
賺大錢,現在只覺得窩囊,根本是小白臉。
男生女相,小家子氣,說的就是王玉林這種小人間細。
他們說好了王玉林如果當了明星,張忠要當他的經紀人兼保鑣,賺的錢五五分,要是結婚
了兩家還要比鄰而居。
現在,王玉林舉起開山刀,毫不猶豫的,居然在想要砍他哪裡。
「嘿嘿嘿,那邊一幫小朋友,在吵什麼架?」
不近不遠處一個穿著吊嘎的微胖大叔踩著藍白拖趴搭趴搭走來,嘴上叼著一支菸,每說一
個字就噴出一口氣。
那是張忠第一次見到饅頭哥,臃腫的身軀吊而啷噹,被陽光襯著幾乎就要看不清。
「哪來的大叔?走你的路不要亂看不知道嗎?」瑞哥嗆聲。「快點走,我饒你一命。」
然後的事情一觸即發,發生太快所以張忠記不是很清了,他只知道饅頭哥走上前擺著三七
步訓了在場的人兩句,瑞哥搶過王玉林手上的開山刀就往饅頭哥臉上招呼去,饅頭哥沒有
躲,血流下猙獰的傷口的時候還慢條斯理地把嘴上的煙拿下來吐了一口,眼睛不眨一下,
揮揮手身後就出現十幾個拿著球棒的青年,把瑞哥一行人打到跪在地上求饒。
「草龍幫的五百萬,說好了今天交,錢在哪裡?」
饅頭踩著瑞哥腦袋的夾腳拖隨著抖動的大腿啪啪打著惡少的臉,詢問的時候笑吟吟的,好
像只是在問鎮裡最近的檳榔攤在哪裡。
張忠回過神的時候饅頭胖呼呼的手掌向上伸在他的面前,臉上的血滴滴答答,掉在他的腳
前。
「少年仔,有偷錢的膽,有沒有做大事的勇氣?」
他說,張忠迷迷糊糊就握住那隻粗糙的大手,從此認饅頭為義兄,來到台中,成為草龍幫
一條訓練有素的走狗。
那天,是他無藥可救生命的轉捩點,王玉林丟棄了他,饅頭哥撿起來,他從此誓死跟隨,
鞠躬盡瘁的,就只剩下饅頭哥和他所在的草龍幫。
草龍幫裡骯髒事很多,饅頭哥總是笑咪咪的身體力行,讓他出去做盡壞事,回來再摸摸他
的頭。
「阿忠,阿忠是哥最愛的小兄弟,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為了那一句話,張忠再也不留戀幫外看似美好的世界,他封鎖了自己的心,不去愛也不去
恨,只是笑吟吟的做好饅頭哥交代好的事情。
為了王玉林一句生死相依張忠被推離人間,他怎麼就沒想到,為了饅頭哥一聲好兄弟,他
就得進地獄。
張忠死了,靈魂飄盪在人間,飄著飄著就被金藤中學後面的聚陰地吸引,那裡有一個房間
,房間深處有一扇鬼才看得見的門,門前很多鬼在排隊,門後一片漆黑,進去的鬼都沒有
再回來過。
鬼之間不交談,但是他們都心有靈犀,排隊的鬼不是在等待進入地獄,而是殷殷期盼活人
來,一個人來換一條命,運氣好遇到頻率對的附上去,就可以代替別人活下去。
張忠幸運,在死了三十多年之後,他看中了一個和王玉林一樣不配活著的孬種,於是他跟
上去,決定佔據這副軀體,為自己討一個公道。
46.
到精神病院探望昌狗並道歉是李康樂的責任,這是林國昌家長最低限度的要求。
「他們之間一定發生過什麼,不然國昌不會那麼激動。」林爸爸在校長室一口咬定。「國
昌會精神異常一定和他有關係。」
被指著鼻子大罵,李康樂做不出愧疚的表情。他什麼都沒做,唯一錯的就是跟著林國昌一
夥去了舊校舍玩那個見鬼的遊戲,還賠了個黃文祥進去。
「我沒有。」李康樂說,沒有做的事情他才不要背鍋。
林媽媽坐在沙發上嚶嚶的哭泣,這讓李康樂感到很煩躁,他拉直了嘴角,希望一切都快點
結束。
「你看看,校長你看看,他這是什麼表情?你是流氓嗎,大人說話這麼不專心。」林爸爸
氣急敗壞,手指在臉前面晃動,李康樂皺起了眉毛。
「林爸爸喝口茶,坐一下,李康樂的監護人現在連絡不上,代理人馬上就來了,您體諒一
下,學校方面不管怎樣都會盡量配合。」校長陪著笑臉把林爸爸迎到了沙發椅上,一杯茶
端過去,林爸爸一飲而盡。
「搞什麼?學校居然出現沒人教養的野東西,」林爸爸咕噥,話鋒一轉對著李康樂質詢。
「聽說你南投鄉下來的,爸爸早逝,媽媽吸毒過量,以前在學校表現也不好,常翹課,混
幫派,是不是?」
校長揮手跺腳一張老臉脹得通紅,無奈阻止不了這尊老佛爺蠻橫無理。
「是不是?」林爸爸俾倪,提高聲音再問一次。「是不是?」
「我爸在我七歲的時候意外去世,媽媽是酗酒吸毒,我常翹課,但是沒混幫派,成績也還
可以,頂多中下。」李康樂如實回答。沒有什麼好隱瞞的,這是他的過去,他不會去逃避
,但是加油添醋的罪刑也沒必要去承認。他不是悲情連續劇裡的最佳男主角,不用展現和
命運抗衡的毅力或是乾脆哭哭啼啼。
「嘖嘖。」林爸爸搖搖頭,把眼前站著直挺挺的男孩從頭到腳打量一遍。「我跟你講,你
表叔李世雄我很熟,我們生意上常來往,私交也不錯,當初聽說他收養了個遠房親戚的孩
子我還好奇是個什麼東西,不要以為你表叔好心收留你就成了上流社會的小孩,別人好心
賞口飯吃,送你上好學校,做人就要有感恩的心,低調一點,不要把鄉下逞兇鬥狠那一套
帶到這裡,影響別的學生學習。」
李康樂不回應,林爸爸這種狗眼看人低的大人他遇多了,知道最好止損的方法就是沉默,
反正怎麼解釋也沒有用,他們自顧自的批評完了,沒有東西好講了,自然就會閉嘴。
「看看看,一臉痞氣,這叫歹竹出不了好筍,父母身教很重要,現在打架鬧事傷害同學,
長大就是作奸犯科,遲早要蹲監獄。」
「林爸爸,緩一下,您扯遠了。」校長的圓場打得很失敗。
林爸爸看看手錶。「家長什麼時候來?我很忙。」把腳翹得老高。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老人出門不方便,眼睛耳朵不好,錯過好幾輛公車,好不容易才
找到學校。」
一名拄著拐杖的老婆婆駝著九十度的腰,撐著助行器推開校長室的門,巍巍顫顫走了進來
,把室內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老人看起來沒有上百也有個九十,乾乾扁扁的,黑褐色的斑塊爬滿了露出白色棉衫的肌膚
,比起學校,殯儀館可能是更適合她出現的地方。
校長走上前去連忙要攙扶,被老人頑固的撥開。「我自己會走,還沒到要死的地步。」自
顧走到一張椅子前,花了好大力氣才調好姿勢坐下。
「請問這位是?」林爸爸使著眼色要校長解釋。
「張貴美的鄰居啦,住鵬園社區C棟十二樓。」見林爸爸好像沒聽懂又補充解釋。「張貴
美是李世雄太太,他們住十三樓。」
林爸爸還是沒在狀況內的樣子。「阿不是阿校長,這位老奶奶有什麼權力處理李康樂的事
情?」
「李康樂阿。」老人在房裡搜尋一下才對焦在室內唯一一個站立的男學生身上。「這個是
李康樂吧?」李康樂轉向她頷首了一下。
「來,你過來坐我旁邊。」老人招手,李康樂遲疑但沒有拒絕,他乖乖走到老人座位旁,
站著與她同一陣線。「我姓雲,你可以叫我雲婆婆,你沒見過我,你表嬸應該跟你提過。
我們不熟,大概一年會碰到打招呼三四次的關係這樣。」
聽到對話,這下換校長啞口無言。「不好意思,雲婆婆,請問您能不能聯絡到李康樂的監
護人?不相干的人可能比較不方便干涉這件事。」
「什麼不相干的人?」雲婆婆突然蠻橫起來。「我住在鵬園那塊地的時候你們這些小娃娃
都還不知道在哪裡,我和李家夫婦做鄰居至少十五年,這樣叫不相干?」
「不,不是,」校長有些亂了手腳,似乎很怕老人家一生氣血壓飆高,不小心就中風死掉
。「這不一樣。」說話沒了底氣。
「來,康樂你說,雲婆婆幫你做主,你服不服?」雲婆婆突然把矛頭對準李康樂,把傻眼
的男孩拉回現實。
看著那雙灰藍色的眼睛,李康樂沒有選擇權,他從雲婆婆的氣勢裡看出她不是個簡單的人
物,她不會害他,這是至少應該相信的事情。
「服。」朗聲答應,現在二對二,校長是裁判,李康樂不再孤立。
「好,隨便。」林爸爸翻了個白眼,胸有成竹的開起條件。「我們這邊的要求很簡單,李
康樂要去療養院探望我兒子,去跟他道歉,每個禮拜兩次,直到國昌穩定出院。」
「喔?」雲婆婆巴砸一下嘴。「可以再說一次,李康樂惹了什麼麻煩?」
雲婆婆的反應速度比恐龍還原始,校長很耐心地解釋了好幾次她才恍然大悟。「喔,原來
如此,」她看向李康樂尋求意見。「你學長丟猴,需要一個心理諮詢,這個忙你幫是不幫
?」
「雲婆婆!」林爸爸一聽到她的理解暴跳如雷,拍著桌子站了起來。
「年輕人,我們這邊在橋,你稍安勿躁。」雲婆婆慢條斯理,擺著手臂叫對方安靜。
「康樂阿,這是好事喔,都是同校的,緣分一場,而且事情解決了,對你也不是沒有好處
不是嗎?」好像洞悉李康樂的情況,老人話中有話,讓李康樂想清楚。
「我知道了,」李康樂答應。「我做就是。」
「還有阿,男孩子腰桿子硬是好事,有時候身段軟一點,有些厄運就能避掉,這個你也要
好好學習才行。」
「對不起。」李康樂聽聞就向著對面兩個氣怒衝衝的大人鞠了一個九十度的大恭。「我會
去看國昌學長,明天下課就去。」
回家的路上李康樂扶著雲婆婆慢慢走,在公車上找到了博愛座坐下,下車的時候大家都靜
靜等待,進入社區後大廳櫃台的小劉迎了上來,恭恭敬敬把他們送進了電梯。
「十二樓。」雲婆婆叫李康樂按下樓層。「來我家坐坐,我們認識一下。」
雲婆婆的家很明亮空曠,客廳裡唯一稱的上家具的只有一套原木雕花連排座椅和小茶几,
廚房完全沒有被動過的痕跡,連瓦斯爐上面的保護膜都沒撕開過。
「進來阿,站在門口是站衛兵喔。」雲婆婆一走進門就把助行器丟到一邊,挺直了腰健步
如飛。
李康樂瞠目結舌,佇在門口不知道該不該發問。
「怎麼,我可是比你們一票不運動的小朋友還健康,出門在外倚老賣老一下,不行嗎?」
雲婆婆坐在原木椅子上,拍著旁邊的位置叫李康樂坐下。「要喝水的話自己去水龍頭接。
」
「康樂阿,你表嬸和鬼有仇,你知道吧?」
雲婆婆語出驚人,跳過客套,開門見山,殺了個李康樂措手不及。
「你在她家養小鬼,不怕她回來把你打出門去?」
李康樂啞口無言,只能可憐巴巴望著她。
「唉,」雲婆婆嘆了口氣。「你表嬸很可憐,被人坑又被鬼坑,還得靠信那些亂七八糟的
才能勉強睡覺。」
李康樂瞪大眼睛,這個雲婆婆該不會是個跟蹤狂?才說和表嬸不熟,現在又講得好像什麼
都知道。
「我跟你表嬸不熟,」似乎是看透李康樂的心思,她接著開始說故事。「兩個禮拜前我在
電梯裡遇到她,臉色很不好,說要開車出去,我看她手抖的,要是開車肯定會出事,就邀
她進來冷靜一下。」她起身把落地窗打開。「她問我怎麼辦,我說自己造的業自己擔,要
繼續錯下去還是痛定思痛去解決它,想好不要後悔就好。」
「表嬸遇到什麼困難了嗎?」李康樂很想知道,什麼難事讓鋼鐵一樣的表嬸半夜忍不住哭
泣,匆匆忙忙帶著表叔離家,顧不得和他說上一句解釋的話。「表叔生了什麼嚴重的病?
會死掉嗎?」
「我可不是個愛管閒事的老太婆,」雲婆婆靠在窗邊,享受著傍晚的涼風。「但是你表嬸
把你丟包給我,我也不能不管對不對?」她灰色的鬈髮在夕陽餘暉下逐漸漆黑,臉龐上的
皺紋撫平,再轉頭,就像變魔法一樣,蛻變成一個風情萬種的年輕女人。
李康樂揉揉眼睛不敢相信,難道這個女人也是個巫婆,專門蠱惑無助的人類到糖果屋,再
趁機把人肉煮成湯?
「怎麼樣?很神奇是吧?」女人輕笑,洋娃娃一般精緻的臉蛋揚起大方優雅的微笑。「我叫
你來是想給你一點提示,憑著多長了你個好幾百歲,我有這個資格吧?」
李康樂點點頭,雲婆婆變得太美麗,比電視上那些花枝招展的女明星還有餘,白色的棉衫
下面姣好的身材若隱若現,他都不知道眼睛該放哪裡。
「小心點,少年郎,」雲婆婆用手撩了一下鬢角的頭髮,不經意將袖子退到了腋下。「不
要太相信眼睛看到的東西,這世界有很多非人的東西,祂們有能力讓你只看見祂們想讓你
看見的東西。」
回到家裡,李康樂換上拖鞋踩踏在亮晶晶的地板上,走到廚房洗手。餐桌上放著熱騰騰的
兩菜一湯,打開冰箱還有切好的一盤水梨,整整齊齊放在保鮮盒裡。
李康樂坐下來把晚餐吃乾淨,收好碗盤回到房間去,在那裡小鬼已經端端正正坐好在床上
準備和他抬槓。
「李康樂,你今天碰到妖怪了吧?身上都是鳥屎的味道。」扇動鼻翼,小鬼尖叫。「我好
不容易把房子清理這麼乾淨,你一進來就弄髒。」
「不爽的話明天繼續掃阿,鼻子那麼靈就塞起來,逆天的事都做得到,這麼簡單的把戲不
會嗎?」
「哼哼。」小鬼歪頭。「怎麼樣,要我去殺了林國昌嗎?還是他們一家?想要怎麼樣的死法
讓你選,時間地點都讓你決定。」
李康樂搖搖頭。「有人跟我說不要跟你講條件,所以你最好也停止動那些歪腦筋。」
「哼哼。」小鬼有些生氣。「誰?誰說過這樣的壞話?告訴我,我去了斷他。」
李康樂努力想在小鬼的醜臉上瞧出個裝出來的端倪,無果只好放棄。
「你,」他轉身坐到書桌前,打開抽屜摸了一下珍藏的青眼白龍卡和筆記,在書桌的角落
貼滿了伏阿德的符咒,他要確定小鬼靠近不了這些東西。
神像上還蓋著鎮鬼用的黃巾,小鬼雖然是醒了,再沒有傷害他的能力。
「就是你自己阿。」關上抽屜,李康樂關上燈在地上躺好。
「小鬼兒,」他呼喚,黑暗中有小鬼興奮的嘶嘶聲。
「晚安。」李康樂說。
「去死。」等不到願望,小鬼咒罵。
「不可以說髒話。」閉著眼睛李康樂斥訓他。「跟我說晚安。」
「晚安。」不服氣的小鬼賭氣的說。李康樂偷笑著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