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查史料時,
在清代筆記小說裡看到這幾則「貓作人言」的小故事,覺得滿有趣的,
所以翻譯成白話文放上來分享一下~
為了效果有盡量潤色,沒有逐字翻。
前兩則出自錢泳《履園叢話》,與後三則一併收入徐珂《清稗類鈔》。
一、睡貓
新城的王阮亭先生家,其子孫至今還很繁盛,老房子也都還在。據說在他們家就有一隻會說
人話的貓。
有一天,那隻貓在床上睡得正舒服,有個人跑去問牠:「你是真的會說話嗎?」
被吵醒的貓很不爽地回答:「我會說話干你屁事!」之後就不見蹤影了。
(大概是去找個不會被打擾的地方睡覺了吧)
二、怕貓
在江西某總戎署裡也有會說話的貓。某天有兩隻貓正在聊天,碰巧被總兵官給撞見。
總兵官想抓住牠們,其中一隻貓跳上屋頂逃掉了,另一隻卻被抓個正著。
貓可憐兮兮地求情道:「我活了十二年,因為怕會嚇到人,所以都不敢說話。大人你就行行
好饒了我吧!」
於是他就把這隻貓給放走了。之後倒也沒發生其他奇怪的事。
三、笑貓
道光年間,有某位公子擔任筆帖式的官職,他非常愛貓,養了大概有十幾隻貓。
有一天,他的夫人呼喚婢女,結果婢女沒回答,反而是窗外有一個奇怪的聲音也跟著叫人。
公子出去查看,結果外面一片安靜,也沒看到半個人,只有一隻貓蹲在窗戶上,正露出笑容
回瞪著他。
公子嚇了一跳,趕緊跑回去把大家都叫出來看。他問那隻貓:「剛才出聲叫人的是你嗎?」
貓說:「對啊。」
眾人陷入恐慌,紛紛議論說「這好像很不吉利啊喂!」,最後把那隻貓給棄養了。
四、衰貓
永野亭黃門的親戚串家有一隻貓,某天突然說起了人話,把主人嚇得不輕,以為是什麼妖怪
變的,於是把貓給綁了起來嚴刑拷打。
貓說:「啊我們貓本來就都能說話啊!只是這樣會犯忌,所以平常不敢而已。如果是母貓才
不會說話。」
於是主人又抓來一隻公貓,綁起來就要打,果然那隻貓也嚇得開口求饒。
那家人這才相信貓說的話,就把貓給放了。
五、醉貓
清末光緒宣統年間,通州的郭季庭聽說同州有某戶人家養了一隻通靈老貓,能夠說人話。他
聽了並不相信,決定親自走一趟看看是不是真的。
郭季庭剛到了那家門口,就聽到那隻貓大聲對他喊道:「喂,郭季庭!聽說你不相信貓咪會
說話是不是啊?」把郭季庭給嚇了好大一跳。
之後郭季庭和貓聊了起來,貓告訴他,自己已經活了一千多歲了,細數當年遼朝、金朝時的
事,就像昨天才剛發生的一樣。
郭季庭接著問貓:「你是吃了什麼才能活得這麼久?」貓回答:「本貓全世界最愛的,就只
有酒而已啦!」於是郭季庭就帶了一堆美酒來和貓一起喝,一人一貓盡情暢飲,喝了不知道
有多少。
就這樣,他們成了非常好的朋友。
後記,
志怪筆記小說裡提到動物說人話,經常不是妖怪就是災異的象徵,
但是貓卻並非如此,而是有種「我就是能說話啊怎樣」的感覺XD
以下是原文:
一、新城王阮亭先生家子孫至今繁盛,舊第猶在。有一猫能作人言。一日猫眠榻上,有問其
能言否,猫對云:「我能言,何關汝事!」遂不見。
二、又江西某總戎署亦有兩猫對談,總戎偶見,欲擒之。一猫躍上屋去,獨擒其一,曰:「
我活十二年,恐人驚怪,不敢言。公能恕我,即大德也。」遂放去,亦無他異。
三、道光時,某公子官筆帖式,愛貓,常畜十餘隻。一日,其夫人呼婢,不應,忽窗外有代
喚者,聲甚異。公子出視,寂無人,惟一貍奴踞窗上,回視公子,有笑容。駭告眾人,令同
視之,因問:「適間喚人者汝耶?」貓曰:「然。」眾乃大譁,以為不祥,棄之。
四、永野亭黃門之戚串家有貓,忽作人言,大駭,縛而撻之,求其故。貓曰:「貓無有不能
言者,但犯忌,故不敢耳。若牝貓,則未有能言者。」因再縛牡貓撻之,果亦作人言求免,
其家人始信而縱之。
五、光、宣間,通州郭季庭家居,聞州人某畜一通靈老貓,能為人語,初不信,試往覘之。
甫至門,即聞貓呼曰:「郭季庭,不信貓能作人語乎?」郭大駭,因就詢之。貓自云壽已千
餘,遼、金時事,猶昨日也,郭問何所服食,長壽乃爾,貓云:「吾於人間物,所嗜惟酒耳
。」郭因取佳釀與共酬酢,飲乃無算,以此遂成莫逆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