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同那口枯竭的老井，沉默在充滿陽光的暖熱書桌前。被太陽照得有些睜不開眼，但還
是有些不服氣地用鉛筆敲了敲桌角，發出清脆的聲響。如同陽光是桌上的蟲子，一個個被
他敲暈橫躺在眼前。
最近沒特別的新鮮事，上級單位有要求寫一篇親近民聲的文稿。你懂得，先烈是整個國家
的理想根源。因為有先烈的種種意識，讓北方充滿著人情味。在北方無論是官還是民，都
是平起平坐的─至少這是先烈告訴他的。
先烈的影子飄散殆盡在夏日的艷陽中。蒼生大地如同腐肉上的蛆蟲蠕動的，肥滿扭曲呻吟
著。被先烈的恩德餵得頭好壯壯。啃食著這個腐臭的社會。對蛆蟲而言，腐臭是種祝福。
那刺鼻的味道永遠是最上等的佳餚，讓他們一天精力充沛地朝自己的目標奔進。
腐肉填滿了那口枯井，如同老妓女一樣。上次提到老妓女是這個世代的精神象徵。這恰好
也再次證明了。人們開始自嘆弗如，不虧是老妓女啊！連下面又乾又老又鬆的肥屄都能代
表這國家的核心精神。老妓女用她獨門的絕活，配上一套經過大量精液洗禮後的哲思，如
同慈祥的母親呵護著這個世界每個等待被救贖的靈魂。
「所以我要好好介紹我的故事，我在十五歲就被賣來妓女戶。但我不孤單，我反而感受到
一種恩澤的溫暖。第一天我在陰暗潮濕只有一個硬板床的毛胚小房內兩腿開著，任由冷風
吹拂我剛被不知名的恩客開苞過的幼屄：我感覺上天正在與我對話，告訴我這個偉大的使
命，也是國家賦予我的一種天職。」
老妓女用不流利的口音咀嚼著口中鬆的晃動的假牙，格格笑著說。
身旁的恩客起身穿好衣服叼著鐵菸離去，後頭立即被一聲衰老的客套話給帶上隔出了一個
神聖不可侵犯的空間。
他不想再思考老妓女的豐功偉業，起身到北方官辦的實驗大學。這是一個充滿實驗性質的
大學。他很早就想去採訪當地的學生或是教職員。因為在這裡他是可以尋求親民的證據，
同時也應付一下那些大佬官爺們的奇特癖好。
就如同老妓女一樣。
實驗大學只有一棟高聳的行政大樓，外面一大片空地滿滿的軍用帳篷。學生和老師或坐或
躺，沒有一套共同的衣服，甚至分不出誰是誰了。空氣瀰漫著笑聲、辱罵聲外加濃厚的菸
味，隨地可見的不明液體......遍地開花......人如同巨人般行走於窪澤之間......
他沒多說甚麼，往行政大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