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林濁水《立場清晰堅定，態度善意，政策彈性務實》一文
◎ 傅雲欽 2016.03.09
對岸一向認為台灣是中國的一省，台灣政府不合法，不能以中央政府自居，也不承認台灣
的「中華民國」憲法。2005年他們的外交部長李肇星曾公開說：「台灣是中國的一個地區
哪來的憲法？！」。
總管當選人民進黨的蔡英文一直說，當選總統之後，將在中華民國現行憲政體制下推動兩
岸政策，以維持兩岸和平穩定發展。
前幾天（2月25日），在美國訪問的對岸的現任外交部長王毅在被問到兩岸關係在蔡英文
當選後會如何發展時，稱：「我希望也期待到那時候後台灣新的執政者會以自己的方式，
來表明願意繼續推動兩岸關係和平發展，願意接受他們自己憲法的規定。他們的憲法是規
定大陸和台灣同屬一個中國，是非常清楚的。」
王毅這段話提到「他們的憲法」等語，與當年李肇星的「台灣哪來的憲法？」的說詞迥異
。北京改變立場了嗎？各界有不同的解讀。美國的學者專家大致認為北京的對台灣的基本
立場並沒有改變。在台灣，各界大多也持同樣的看法。但有兩個綠營人士認為王毅的「憲
法說」意義重大。一個是曾在陳水扁時代當過陸委會副主委的童振源。他說：「這可說大
陸承認中華民國政府的管轄權。大陸談到台灣執政者是經過憲政選舉出來，更隱含是承認
中華民國政府的合法性。」另一個是民進黨立法委員吳秉叡。他說：「我感謝王毅先生承
認中華民國憲法，因為一個國家才會有憲法。王毅的說法也確定中華民國在世界上的主權
獨立事實。」
如果王毅的「憲法說」意味北京承認台灣政府的合法性或台灣是國家，則他不可能同時又
一再強調兩岸同屬一個中國。從他談話的整個脈絡看，其主旨是期望蔡英文不要偏離兩岸
一中的原則。可見北京兩岸一中的基本立場沒有改變。王毅提到台灣的憲法並沒有「承認
台灣的憲法」的意思。因此，更不能由此而推衍出「承認台灣的政府」或「承認台灣是國
家」的結果。換言之，王毅所謂的「憲法」，如以文字表達會加上引號，就像對岸的傳播
媒體慣常的做法一樣。但王毅的「憲法說」是以口頭陳述，看不到引號，童振源、吳秉叡
竟「聽話生義」，胡亂解讀，異想天開。這種腦袋浸水不了解兩岸關係的人，居然一個幹
過陸委會副主委，一個是現任立委，位高權重，令人不寒而慄。
王毅的「憲法說」沒有改變兩岸一中，反對台獨的立場，但有沒有其他意涵呢？有些評論
者說其中含有善意。例如在陳水扁時代曾當過國安會副祕書長的陳忠信（杭之）說：「王
毅的講話再一次展現北京『戰略立場堅定，戰術手段靈活』的手法。平情而論，你不能說
這裡完全沒有善意，畢竟，像以前的外長李肇星還曾嗆記者：『台灣能有憲法嗎？台灣是
一個國家嗎？』」
民進黨人林濁水的看法與陳忠信差不多。他在日前發表的《立場清晰堅定，態度善意，政
策彈性務實》一文中，說：「王毅的話中出現了和蔡英文『憲政』彷彿呼應的『憲法』兩
字。這比起過去北京外長李肇星嗆聲『台灣能有憲法嗎？』差太大。北京從來認為台灣不
存在憲法，只有「台灣地區法律及相關規定」。再一方面，王毅不提九二共識。這和北京
言猶在耳『不承認九二共識，地動山搖』的警告前後映照，對比更是強烈。」
因此，林濁水認為上述王毅在美國的談話是立場清晰堅定、態度善意、政策彈性務實。立
場清晰堅定指兩岸同屬一個中國是立場的清晰表達。態度善意指在美國不提九二共識，讓
大家不致於下不了臺。政策彈性務實指在不提中華民國國號的前提下，可以說出台灣有一
部憲法這句話。
我不同意林濁水這種看法。首先，關於王毅沒提到「九二共識」這四個字之事，他固然沒
提到「九二共識」四個字，但他一再強調其內涵「兩岸一中」，不是嗎？實質內涵重要，
還是形式用語重要？據說王毅以前擔任國台辦主任時說過，他了解民進黨不會接受國民黨
創造的「九二共識」一詞，但名詞不重要，重要的是問題的本質云云。也就是說，北京不
在乎蔡英文用不用「九二共識」這四個字，只要蔡英文表達認同兩岸一中的實質立場就好
。北京准許蔡英文以其他措辭，如「九二精神」、「法律一中」、「兩岸一家親」等，表
達「兩岸一中」的內涵，只換包裝不換內容物，這算是善意嗎？
其次，關於王毅提到台灣的憲法之事，如前所述，他所謂的「憲法」要加上引號，沒有承
認台灣憲法的意思，哪有甚麼善意或彈性務實可言呢？！不寧唯是，王毅提到台灣的憲法
是施展「請英入憲」之計。「請英入憲」就是「請君入甕」。
「請君入甕」的典故發生在中國唐朝的女皇武則天當政的時候。武則天篡奪李氏江山，怕
人造反，因此用酷吏走狗執行嚴刑峻法，以威懾百姓。她先用周興當特務頭子，無惡不作
。等到周興作惡多端，引起民怨之後，武則天就想把它當替罪羔羊除掉。那時「剛好」有
人控告周興謀反。武則天就指使另一個酷吏走狗來俊臣來辦這個案子。來俊臣請周興到家
裡做客。他們一邊飲酒，一邊討論公事。來俊臣對周興說：「有些囚犯再三審問都不肯認
罪，有什麼辦法使他們招供呢？」周興說：「這很容易！只要弄到一口大甕，四周堆起木
炭來燒，然後叫囚犯進到甕裡面，什麼罪他敢不承認？」於是，來俊臣就吩咐侍從找來一
口大甕，按照周興的辦法，用炭火在周圍燒。來俊臣站起來對周興說：「有人到大內控告
你老兄謀反，請老兄自己鑽進這個大甕裡去吧！」周興非常驚慌，當即叩頭認罪。
「請君入甕」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蔡英文即將成為台灣的武則天，上台
執政。但在北京看來，她不是武則天，她只是武則天的走狗周興。北京要逼蔡英文就範，
派王毅扮演來俊臣來處理。王毅問蔡英文：「兩岸關係要如何進行？」蔡英文答稱：「將
在中華民國現行憲政體制（甕）下推動兩岸政策。」王毅於是說：「你們的『憲法』（甕
）規定大陸和台灣同屬一個中國。妳要遵守你們『憲法』的這個規定（入甕），不得違反
，知道嗎？！」在此情況下，蔡英文能不俯首稱臣嗎？
由此可見，王毅提到台灣的憲法及憲政，不是要承認台灣的憲政體制的合法性，而是施展
「請英入憲」之計，以便套住蔡英文，讓她在一中架構中當「安樂婆」（女版的劉阿斗）
。
對岸的廈門大學台灣研究所長劉國深就王毅的「憲法說」，解釋說：「我們不能把孩子和
髒水一起潑掉。」他的意思是台灣的憲政體制像一個小孩洗過澡的澡盆。其中關於兩岸同
屬一個中國的部分是小孩，要保留。其餘關於「台灣的憲法合法」、「台灣政府合法」、
「台灣已獨立」，乃至於「台灣要獨立」等都是髒水，應該倒掉。北京野心勃勃，要消滅
台獨，併吞台灣，哪有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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