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喜歡寫作的同時，也很害怕書寫。對我來說書寫的作用從不只是療癒，更像一種不留情
面的對峙，像永字八法裡的趯，鉤住心中最脆弱的，殘忍的釣起。當一切體面不體面的攤
在眼前，有一天，若能說一句，我喜歡這樣的自己，那樣我便不虛此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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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從沒試過在任何人面前寫作，尤其是在陌生人面前，我怕他們越過了我所有精心策
劃的裝容和儀表，直接看見我的不堪，那樣我連笑著和他共度第一次的午後的機會都沒有
了。沒辦法為了第一次相遇，試上一套又一套洋裝；沒辦法在鏡子前排演一次又一次的微
笑；沒辦法笑著跟他說，我其實過得很好，畢竟過得好的人，又怎麼會總寫出如此灰敗的
文字？現在已經好多了，試著在文章裡加入“愛”這個元素。雖然還略顯笨拙，但描繪了
十幾年的輪廓，也終於能開始上色了。以前有一段時間我的文字裡永遠帶著死亡的氣息，
沒有一篇故事的主角能從開頭活到結尾，也許我潛意識裡，比起一直孤單，更害怕別人的
中途離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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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任何社群裡我絕不只有一個帳號，公的、私的、雜的，習慣把所有生命裡的相遇分類，
比誰都認真死守著關係的界限，一有越舉，便來一次大屠殺，殺光所有摻雜過度關心的路
人；也殺光所有已經冷卻的熟稔。在情感上的偏執，造就了很多次自己在絕望的深淵裡，
找不著垂下的蛛絲。常有人和我說：「其實你可以活得更輕鬆一點。」但我總覺得，要是
鬆了對自己的桎梏，靈魂只會變得太過縹緲，很快的，便忘了怎麼回到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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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經歷一年的偃息，仍然屹立的，是更加滄桑的自己。這一年裡變化了很多，好像突
然懂得怎麼在跌倒時不急著爬起來；好像漸漸明白生命的不可理喻其實只需我們無語凝噎
；好像習慣了恆久螫疼的傷像夢魘一樣替我記著哀痛。很多人說這便是成長，但我總覺得
，生命裡最殘忍的，莫過於“長大”二字，就好像節日裡的戰火，在殺戮的同時仍要祝自
己節日快樂。但那是多麼弔詭的一件事，贏得了無數戰績，卻再也想不起身後想守住的信
仰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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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來年我仍不期許自己長大，我還是想任性地做一個膽小鬼，在遇到令人崩潰的事時，
躲進棉被裡痛哭一場；又把事情搞砸時，提上行李來一次魯莽的出走。我還是不想懂情、
不想懂愛，只想對身邊的每個人，再溫柔一點。我還是想傻傻的相信，其實人間不是地獄
，好人能有好報；壞人能被原諒。我想慢慢撿回生命裡，被無數的教訓磨耗的純真，即使
受更重的傷，我也想做回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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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從太早的時候就毀掉我快樂的權利，但幸好，還來的及，正因為靈魂的陣痛不曾停歇
，我才能和所有悲傷有了共鳴。這世上最恐怖的不是傷害，而是忽視，忽視這社會上有多
少悲傷正在發生，有多少聲音被扼殺，我們比任何民族都會呼喊不公不義，卻是所有國家
裡，最安逸於現狀的。也許你我心裡都知曉，昨日激昂的誓言，只會化成今日的嘆息。我
們似乎太過習慣，充斥在耳邊的諾言碎成泡沫的聲音，以至於我們都忘了，哭了太久，也
可能無聲。所以，若還要繼續這麼多的犧牲才能換來對某個人的擁戴，我祈禱，這個世界
徹底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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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有一天，我能活成所有人口中的傻子，不去計較得失，只想學會怎麼對人溫柔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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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祝聖誕夜平安 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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