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meatkai (凱)
2014-06-16 21:37:00[摘錄文章]以悲心擁抱自 己 [禪修技巧] [內容涉及佛教,慎]
摘錄自 書:[全然接受這樣的我]
作者簡介
塔拉.布萊克(Tara Brach)
臨床心理學家,佛法老師、在家居士,也是極受到愛戴的正念(內觀)禪修老師。
她是美國華盛頓特區(Washington D.C.)內觀禪修社區(Insight Meditation Community)
的創建人。也曾在心靈磐石禪修中心、歐米茄學院、紐約開放中心、以及美國國內許多
靈修閉關中心主持過工作坊。
要學禪修請到法鼓山各分道場,或知名正派道場.請師父教.避免危險.
[摘錄文章]以悲心擁抱自 己
那時,我們正在進行為期一週的禪修閉關,第三天時,丹尼爾來找我協談,這是他的首
次協談。他在我面前的椅子上噗 通坐下,馬上就宣判自己是全世界最苛刻的人。「禪修
的時候,不 管我在想什麼或感覺什麼……我到最後一定會覺得哪裡出錯了 。在 行走、
飲食的禪修時,我就會開始想,我應該做得更好,更覺 察;做悲心禪修時,我的心感覺
像塊冰冷的石頭。」禪坐時假使丹 尼爾的背覺得疼痛,或是當他的覺照散亂,迷失在念
頭中,他就會 自責,說自己是個無能的行者。丹尼爾也坦承,來協談讓他感到很 尷尬,
他怕會浪費我的時間。雖然他對別人也會有敵意,但大部分 時候是針對他自己。「我知
道佛陀的教義是以慈悲為基礎,」他悲 苦地說,「但是我實在無法想像這能在我身上發
生作用。」
像丹尼爾一樣嚴苛對待自己,對很多人來說應該很熟悉。我們 常常會以自我批判來
掩蓋情緒的痛苦,以隔離這些感受——我們的 脆弱、瞋恨、嫉妒、恐懼等。假使我們
推拒部分的自己,只是把自 己挖深一層,看到缺乏自我價值感的迷惘而已。我們可能清
楚地看 到自己或他人的過失和缺點,可能會認出自己很具批判性,也可能 會承認自己
正困在憤怒或渴望或恐懼之中。我們甚至會說,我接受 我所見到的;然而,徹底接納是
一體兩面的一要兼具慈悲與覺 察。假使我們的心在恐懼與指責中變得冷硬麻木,我們就
無法接納 自己的經驗。
前面兩章所提到的案例,讓我們看到了某種程度的悲心如何協 助當事人運用覺察正
念,善巧地面對欲望或恐懼。為嗜食症所苦的 莎拉,記得「這不是我的過錯」,原諒自
己,讓她的心敞開且柔軟 下來,因此而生起覺察的態度。芭芭拉在治療關係中得到安全
庇 護,並學習自行找到安全感的容納處和慰藉之後,便開始能夠面對 她的恐懼了 。
這些案例強調的是,利用覺察正念使我們從痛苦中解 脫,但是在接下來的這三章,焦點
則放在如何直接喚醒悲心。
假使我們困在自我批判中,像丹尼爾一樣,那麼,走向徹底接 納之解脫最明智的第
一步,就是對自己生起悲心。如果我們傷害了 別人,並讓自己捲入罪惡感和自責之中,
那麼,對自己生起悲心之 後,就能找到明智且具療效的方法來改善。如果我們被傷痛或
悲哀 所淹沒,那麼,生起悲心就會有助於憶起我們生命中的愛和聯繫。 與其把痛楚推
開,倒不如以無條件的悲心懷抱痛楚,使自己解脫。
悲心就是:與之同在、感同身受、患難與共。傳統佛經描述悲 心為心的顫動,意即
縱然受苦,仍然保有內心的柔和。在佛教傳統 中,一個全然了悟悲心、以悲心過生活的
人,即稱之為菩薩。菩薩 道和其教示即是,我們允許自己的心被自己的或他人的痛苦所
碰 觸,這些痛苦乃是自然的悲心之花。菩薩的祈願既簡單且威力強 大:「祈願一切境
遇都能讓悲心覺醒。」當我們正在經歷離婚、為孩子擔心受怕、面對疾病、面對死亡
——無論是什麼樣的境遇,都 是通往清明且覺醒之悲心的途徑,這就是徹底接納的心
要。
我對菩薩道的了解是,我們都是覺醒的眾生,每一個人都在學 習面對痛苦,每一個
人都在探索這表露自己最深本質的悲心。當我 們開始相信痛苦是到達悲心的途徑時,我
們就可以解開逃避痛苦最 深的慣性反射。我們不再抗拒生命的一切,而是有能力以一種
全然 且仁慈的氣度,去擁抱自己的經驗以及一切眾生。
想要培養悲心的仁慈溫柔,我們不僅得停止逃避痛苦,還要戒 慎地觀照。
佛教的悲心修持通常都從覺察自己的痛苦開始,因為, 一旦我們的心能柔軟,能接受自
己的痛苦,就容易將悲心擴展到他 人身上。有的時候,先將注意力放在他人的痛苦,我
們就很容易觸 碰到仁慈,之後再行覺照自己的經驗。無論是哪一種方式,當感到 痛苦
時,以關愛心對待之我們就喚醒了悲心。隨著不斷練習以悲心仁慈柔和地回應痛苦,我
們的心就會變得像佛學老師雪倫,薩爾茲堡所說的,「跟世界一樣廣闊」。
以悲心擁抱自己
當我問丹尼爾如此苛責自己多久了 ,他沈默了好一會兒。他說 這種狀態為時已久,
從很小的時候,他就開始以媽媽對待他的方 式,殘酷地對待他自己,忽視他心中的所受
的傷害。成人以後,他也 是以一種不耐煩且惱怒的態度對待自己的身體和心。即使是在
面對離 婚的痛苦和長期的背痛時,丹尼爾也無法承認自己的痛苦有多麼真實 且劇烈。
他反而苛責自己把婚姻搞砸,又不知道要把自己照顧好。
我請丹尼爾告訴我,當他在批判自己的時候,身體有什麼感 覺,他指著胸口說,
他覺得自己的心就像被緊繃的鐵索綑綁住一 樣。我問他這時是否能感覺受綑綁的緊繃感
,丹尼爾出乎意料之外 地聽到自己說:「你知道的,真的痛死了 。」我輕聲問他,那
心中 的疼痛感覺如何,「好悲傷。」他輕輕答道,雙眼泛著淚光,「真 不敢相信,我
帶著這麼多痛苦已經這麼久了 。」
我建議他把手放在心口上,這個他覺得最痛的地方,問他可否 將一個訊息傳達給這
痛苦:「當你說:『我關心這個痛苦』時,有 什麼感覺?」丹尼爾看了我一眼,又低下
頭:「這樣很奇怪。」我 鼓勵他試試看,輕輕地說就可以了 。他做了一次,然後又慢
慢地重 複這句話兩次之後,悄悄啜泣起來,肩膀因此顫動不已。
大家都感受過,因為他人關愛的力量,我們的武裝因而軟化 了 。當我們覺得煩亂
難過時,常常因為有人真的關心我們、願意聆 聽,或者給我們一個擁抱,我們才能軟化
下來開始哭泣。若有人誠如一行禪師 所建議的對我們說:「親愛的,我關心你的痛苦。」
那麼,一個深層的療傷過程就此展開。
我們也許很樂意對他人付出關心,但我們可以學習把同樣的溫 柔關注送給自己。用
輕撫熟睡孩子臉龐一般的撫觸,將手放在自己 的臉龐或胸口上,我們可以用慈祥體諒的
話語來安慰自己。
給予自己這樣的關懷,一開始大家可能會覺得奇怪而不習慣, 就像丹尼爾一樣。有
時候,以這種方式把悲心用到自己身上,實在 令人感到很困窘。這可能會引起一種羞恥
感,不恥自己既貧乏又不 值,或不恥自己在自我縱容。但是這個仁慈對待自己的革命
性行 動,卻能開始摧毀我們這一生所有的嫌惡信息。
接下來幾天,每當丹尼爾察覺到對自我或他人的批判時,他就 會檢查一下自己的身
體,看看是哪裡感覺疼痛。他發現通常都是喉 嚨、心口和胃,因恐懼而緊繃,而胸口則
覺得沈重酸楚。這時丹尼 爾就會輕輕地把手放在心口上,說:「我關心這個痛苦。」由
於他 坐在禪修堂的前排,我看到他的手幾乎無時無刻都放在心口上。
有天下午,丹尼爾跑來告訴我,當天稍早禪修時發生了一些 事。他心中生起了一個
景象,地點是母親家,他跟母親正在爭吵, 他試圖跟她解釋,休假一個星期去做禪修練
習,並非不負責任的舉 動,他聽到母親輕蔑地回答說:「你這懶骨頭,為什麼不鞭策自
己 做點有價值的事?」相同的貶損話語,也曾經讓青春期的他想要收 拾行囊離家出走
,他覺得胸中充滿了怒火與怒氣,他聽到自己心中吼叫著:「妳這可惡的婆娘,妳根本
不了解,妳從來就不了解!妳 ?什麼不閉上嘴一會兒,仔細看看我!」
丹尼爾感到瞋恨與挫敗的痛苦像一把刀一樣插進他的心口 ,他 已經快要開始斥責自
己像個懦夫,既不敢站出來反抗她,且身為禪 修行者還這麼充滿憤恨,但是他沒有,反
而把雙手放在心口上,輕 聲地反覆說著:「我關心這個痛苦,祈願我從痛苦中解脫。」
幾分鐘之後,那尖銳的疼痛平息下來,在原本疼痛的部位,丹尼爾感受 到一陣暖流從胸
腔往外擴散,心口還有一種柔軟而開放的感覺,就 好像他的脆弱處正在傾聽並接受安慰
,丹尼爾說:「我不會離開你 的,我就在這兒,而且我很關心你。」一直到整個閉關結
束,丹尼 爾都以這種方式練習,有些痛苦的情結、青春期的傷口和苦惱的自 我都逐漸
釋放了 。
最後一次協談的時候,丹尼爾整個人的氣色都轉變了;他變柔 軟了 ,不再那麼有棱
有角,身體放鬆多了 ,眼神更是清亮。一反先 前見到我時的靦腆尷尬,他看來很高興
來這兒。他說,他還是會批 判與自我苛責,但是已經不那麼殘酷無情了 ,不再禁錮於
那種老是 覺得自己哪裡不好的感覺。他開始能以新的眼光注意這個世界一 學員看起來
友善多了 ,大片森林是誘人的神奇殿堂,而佛法的話題 激起了如孩童般對萬事萬物的
陶醉和驚奇。他感到生氣勃勃,但也 對這生命的嶄新可能性感到有些迷惑。由於以慈悲
的態度擁抱自 己,丹尼爾逐漸能夠更自在地全心投入自己的世界中。
就像丹尼爾一樣,由於我們變得如此耽溺於批判、懷疑自己, 因此任何對傷口
的真誠對待都能引起徹底的轉化。能使內在解脫的 就是悲心,而我們的痛苦則成為能使
我們解脫的慈悲之途。當我們 成為那個能容納自己憂傷的人,我們的舊有角色,比如審
判者、敵 對者或受害者就不會再被鼓動。我們也不以新角色來替代,而是在 原處找到
具足勇氣的開闊性以及真正慈愛的能力,這不僅是為自 己,同時也是為了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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