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 魏慕月/女人為什麼憂鬱?從《82年生的

作者: sony577 (雙姓:《姓名權》平等!)   2019-12-31 06:15:47
魏慕月/女人為什麼憂鬱?從《82年生的金智英》看女性的社會角色
獨立評論在天下 30 Dec, 2019
《82年生的金智英》這部電影是以女主角金智英的角度出發,用一位在家中獨自帶孩子的
母親的故事,描述女人在成為母親以後,面對自己的身體變化、環境與社會文化,試圖扮
演各種角色下所受到的衝擊與影響。
電影一開始就是身為母親的金智英在家中照顧小孩,試圖探討一位女人成為母親以後生活
及周遭一切的改變。電影裡所說的「改變」,表面上看起來討論的似乎是時間、體力、生
活型態、金錢的使用等等變化,但內心最大的挑戰與改變,其實是「一個正在消逝的自己
」——一種成為母親後對周遭油然而生的困惑。
這不僅是因為在現實中,母親總是被與孩子有關的事物圍繞與淹沒,也包括我們總是太習
慣強調母親對孩子的影響力,至於原本的自己到底消失去了哪裡,似乎已經不再是生命的
主軸。所有人關心的,只是「母親」這個的角色功能與存在意義。
《82年生的金智英》並非只是一味強調女性在婆家、丈夫傳統中受到壓迫的表現,也刻劃
出現代女人面臨新的經濟條件改變、新媳婦角色期待的變化時,隱藏在延續著的傳統架構
中,這種新與舊之間的孤獨感。
電影裡,沒有人希望智英不快樂。比如婆婆一得知智英經常出現失憶症狀以後,就試圖做
些什麼、寄些覺得有用的湯藥給她喝;再怎樣叨擾的小姑,回家探親時也還是為孩子買了
真心覺得好看、欣賞的新衣服;智英的丈夫也並非是回家只會倒頭大睡、不肯做家事的男
人。
這些都顯示傳統的性別文化已經逐漸改變,但為什麼智英卻仍舊感到憂鬱、無力與孤獨呢

自我消失的女性
電影當中有一幕,是智英小時候跟姊姊一起討論彼此未來的夢想。這一段象徵著女人在成
長的歷程中,對自由的狀態有所追求,是一種充滿可能與希望的力量展現,能夠去追尋自
己是誰,並且透過有形的實踐成為自己認同的來源。
智英的憂鬱,不能只單純解釋為傳統意義上別人對她的壓迫、共謀。整部電影所探討的,
也並非兩性戰爭,而是在強調:身為女人,從小似乎自然必須依循某種耳提面命、循規蹈
矩的教育長大,以進入某個被規範的安全、安定狀態。
我們也經常用是否結婚、是否得到男人的寵愛來評斷一個女人的價值,例如「婚後不用工
作能在家就是好命」、「賺得不夠多,至少她找個好人家嫁了」、「她可是醫生娘!」這
些話彷彿都在微妙的暗示著女人:「妳不用太堅持自我、不用在意自己是誰,只要妳能乖
巧、溫柔、漂亮,得到一支夠大的婚姻庇蔭傘,一切就夠了!」
女人從小需要面對各種層層疊疊的自我約束,無論是身體行為或心理界線。像是「說話不
要大聲,要像個女孩子」、「吃東西不可以這樣」、「腳要放下來、不要爬上去」;長大
以後,自我價值也容易被認為需要透過別人賦予,如果沒結婚,就會被「為什麼嫁不出去
?要留在家當老姑婆嗎?」等詢問淹沒。
有些人甚至會對著已婚的女性朋友用半開玩笑的態度說「結婚了還打扮那麼漂亮是要吸引
誰?」這樣的文化經常隱藏在生活中的暗示,不見得人人都能意識到,有時我們也會不自
覺的這樣對待自己與他人。也因此,女人天生擁有的身體、思考與自主性都更難被看見,
常常需要更聲嘶力竭的去表達、去追求。
母親與憂鬱,不應只是被當成單一疾病化的標籤看待
在《82年生的金智英》故事中,我們可以看見:不同的人生階段、生活中不同的時間點,
都隱藏著對女性角色可能的歧視與價值挑戰。儘管一個女人決定了成為母親、決定了獨自
在家帶小孩,這些她面對家庭、出於自我的決定,仍然需要面對各種社會期待的眼光。有
時候,新角色與新決定會被迫用不同的身份、對話出現,包裝在傳統架構的延展中,沒那
麼容易被發現。
如果你結了婚、生了孩子,想要請育嬰假在家帶小孩,面臨到的是工作中可能無法順利升
遷的挑戰。如果專心拚搏工作都不回家,別人也會懷疑你扮演妻子、母親的角色是否稱職
?社會常常強調母親的重要性、功能性,卻容易遺忘母親自己是誰。
一個人除了是母親,也可以有其他的多重角色。一位母親的憂鬱,可能來自於被自己與周
遭聲音淹沒的無力感、對新角色的自我懷疑、對身旁人的期待與壓力,對於如何能成為一
個「夠好的母親」的困惑、照顧孩子時的挫折與疲累,以及擔心拒絕或流露出無力可能就
要飽受批評的失能感。
表面上淹沒的是現實的時間、生活的空間和經濟能力,實際上真正消失的,是那個「一部
分被掩蓋而漸漸流逝的自己」。
女人面對多重角色與樣貌時,經常容易察覺到各種期待,也因此時常對自我特質感到矛盾
、困惑,時而迎合,時而懷疑。儘管「強悍」放在女人身上,常被社會賦予負面形象,但
強悍與堅定是人在探索自我、挑戰極限的時候,能夠帶領自己啟動力量的珍貴特質。
只要是人,都應該努力地探索,試著接受自己內在擁有的各種面向、角色與需求。因為每
種特質都有它的生存意義,也有能使你前進或改變的力量。因此在探討一位母親的憂鬱時
,需要的是與社會文化、經濟議題和自我發展一齊思考,而不應該只是單純視為「疾病」
、「憂鬱症」而為對方貼上「一位失功能的母親」、「不適合照顧小孩的媽媽」標籤。
憂鬱也並不表示一個人完全失去角色功能或完全沒有自主思考能力。女人對於社會的困惑
與來自文化的挑戰,如果只因疾病的定義而被簡單稱作「失能」,其實是忽略了女性在家
庭、社會與個人需求間的角色複雜度。
讓女人自由,需要社會文化與政策共同改變
自由與幸福,應該是擁有足夠多樣的選擇權。比方說如果一個女生想成為母親在家帶小孩
,這是她的選擇,而不應只被看成「因為得到男人經濟的關照,而能夠在家帶小孩/休息
」,忽略女性或許也渴望陪伴孩子成長,且對母親角色有所享受與期待。
同時,當一個女人因為賺的錢可能沒那麼多、為了經濟考量而決定獨自在家帶孩子時,也
不要因為她是個母親,而忘記了她也有探索極限、追求成就的需要。
我們的社會,需要對一個人能扮演的角色有更多想像、更多元的定義。看待女人與憂鬱之
間的關聯,我們也需要有更多連結與想像的能力,並非只有單一疾病與失能的角度。政策
與文化也應一併前進,在面對職場媽媽請育嬰假、以及母親重返職場追求升遷與成就等狀
況上,有更多友善的對待。
如此,女人的憂鬱才有機會得以像被泡在熱茶中的菊花般緩緩舒展開來,在這層層疊疊的
複雜探索之中,重新找到一個自己與社會之間最能共處、舒適與自在的位置。
(※ 作者為內科專科護理師、台北醫學大學醫學人文研究所碩士班學生。本文授權轉載
自「獨立評論@天下」。)
https://opinion.udn.com/opinion/story/6785/42522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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