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聖誕節(子洋篇)
我想，我應該要承認「我很喜歡佩儀」這件事情。
連只見過佩儀一次的許景欣都看的出來，我很疼愛這個黏人的乾妹妹。
女生開始發育真的很可怕，不過才兩年的時間，就已經跟兩年前那個小鬼完全不一樣了。
不僅長高很多，連身材也變的比較不像小孩子。她來我們家的時候，媽也會念她長這麼大
了還一直吵著要跟哥哥一起睡。畢竟都特地為她多放一張單人床在我的房間裡了，這樣也
不太好。
但是她好像不睡在我身邊就很難睡得著，半夜還是會發現她又偷偷爬過來拉著我的衣角，
睡得很沉，害我老是不忍心把她吵醒。
不叫她的結果就是每天早上一睡醒就看見她張著那雙漂亮的眼睛一直看著我，距離總是近
到能數的出她的長長的睫毛到底有幾根。
總之，今年開始佩儀已經需要在書包裡準備衛生棉。她總是會忘記這件事情...我還得害羞
的跑去7-11幫她買。
我總是喊著小鬼的她也不知不覺的長大了。
就像今天是星期三穿便服的日子，她用充滿期待的眼神看著我問，「子洋，我今天穿這樣
好看嗎?」
她似乎為了今天聖誕節特別的打扮過，穿的一身雪白，還特地圍上去年生日我送給她的紅
色披肩，腳上也踏著紅色的雪靴。
再過幾年，她就會像許景欣那傢伙一樣愛漂亮了吧。
「很好看喔，那個披肩果然很適合你。」
「嘻嘻。去年你送給我的時候就很想拿出來用了，結果一點也不冷，都用不到。還好今年
終於可以拿出來了。」她站在我衣櫃旁的全身鏡前面轉圈圈，就好像我們是要出去玩而不
是要去學校似的那麼開心。
在這方面她就很像小孩子啊。
「該出門囉。我今天要去社團教室準備東西，要早點到學校。」我一邊穿上厚重的冬季制
服外套一邊催促她。
「嗯，我準備好了!」她笑著跳上我的背後，作勢要我直接背著她下樓。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某天醒來，看著佩儀熟睡的臉龐就覺得，能這樣和她一直在一起真的很幸福。
好想好想，一直抱著她、寵她，讓她永遠依偎在我的懷裡撒嬌對著我說，「只要抱著子洋
睡，每天都會夢到好事情。」
也許就是從那天開始才意識到，我對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已經不再只是抱持著『兄妹
』這樣的感情了。我一邊騎車一邊思考著這些事情，以至於完全無法聽清楚佩儀在我身後
說的話。
「那就這麼決定了唷。」她收緊了環抱著我的雙臂，把頭靠在我的背後這麼說。
慘了，完全不知道她說「決定」是決定什麼事情。
「啊?什麼決定，再說一次。」
「幹嘛裝傻啦。」
「妳再說一次嘛，這樣我才不會忘記啊。」
「好話不說第二遍。」
結果不論我怎麼逗，她都不肯再說一次我到底在迷迷糊糊間答應了她什麼。
糟糕，讓她知道了她一定會鬧很久的脾氣。都已經到她們學校門口了，再不問出來就真的
完了。
「快點啦，再說一次嘛。」
但她頭也不回的直接往校內走，連再見都沒說。
就在我放棄繼續問下去將車子掉頭之後，她卻從後面衝上來用書包敲我的頭...我是說，用
力敲我的安全帽。
「我剛剛說，今天放學以後我想要最喜歡的子洋哥哥陪我去逛街啦!大笨蛋!」
原來是這個啊，嚇死我了...。
「好啦，我知道了嘛。既然最喜歡我的佩儀都這麼說了，那我一放學就馬上過來接妳喔，
別亂跑。」
「你、吼唷討厭鬼，不跟你講了啦。」
＊ ＊ ＊
「結果是我太早來了。」我悶悶的站在教室門口吐出這句話。
拿好要送給佩儀的禮物之後，我就從熱音社教室直接回到班上。但是負責開門的尿液...廖
先生裕純大老爺還沒來，我又不想在走廊上吹冷風。
現在是十二月底，呂阿姨早就跟我們約好要在她家烤肉跨年，我可一點也不希望在這之前
就感冒。掙扎了一下，我還是決定走回在另一棟樓的社團教室。
最起碼比較溫暖，還有桌椅能坐下來睡個回籠覺。傳了訊息要那個廖大老爺到學校打給我
之後，我就趴到桌子上了。
才剛睡著，就感受到伴隨開門聲吹進來的冷風。
「聖誕快樂，子洋。這時候應該是要興奮的拆禮物，不是繼續睡覺吧?」
「還沒有禮物給我拆啊，再說這裡也沒有下面放滿禮物盒的松樹。妳怎麼也跑來啦?」
「哈哈，尿液先生還在他家馬桶裡面沒沖乾淨啊。我想乾脆先來練練琴，那你呢?不會是一
大早特地來睡回籠覺的吧?」
許景欣似乎從小就開始彈鋼琴，當初我們幾個一起加入熱音社之後她就立刻愛上學長放在
社辦的Keybord。她的琴藝好不好我是沒注意過，但學長姐都想找她組樂團，大概是個高手
吧。
「我來拿東西啊。但是過去教室發現還沒開門就繞回來睡覺了。」
「那我彈琴會吵到你嗎?」她邊說邊打開了Keybord的電源。
「不會，我在學校睡覺都會聽音樂的。」我邊說邊趴回桌子上。
「子洋晚安。」她笑著說。
她開始彈起熟悉的弦律，記得是一部名叫『送行者』的電影配樂，只是電影裡用樂器的是
大提琴，許景欣是彈琴。
但不到幾分鐘她又停下來，還拿琴譜拿我的頭當木魚敲。
「空空空~阿彌陀佛~。」
「這位施主，有何貴幹?」我是說彈琴不影響我睡覺，但沒說拿我的腦袋敲木魚也不會啊。
「這個啦，送你。」她把一個紙袋推到我面前。
「對我這麼好唷?」我說，「可是我沒有準備妳的欸...我沒想到妳會送我聖誕禮物。」
「不用啦，我也是突然想到的。快點，你先打開來看一下。」
「那就謝啦。」我打開了那個漂亮的紙袋。
裡面放著一個聖誕帽造型的手作相框，但上面的照片卻讓我嚇了一跳。
那是一張佩儀勾著我手逛街的照片，我們兩個都笑得很開心。而且我身上穿的衣服分明就
是前幾天才穿過的那一套。
「這是...妳什麼時候拍的啊，我怎麼都不知道?」我驚訝的大叫。
「厲害吧，」她得意的說，「因為我最近買了一台單眼相機，那天剛好拿著到處亂拍的時
候就發現你們了...本來想叫你一聲，結果最後只偷拍了這張照片。」
「妳是狗仔嗎...?妳怎麼會想買那麼貴的東西，手機不夠妳拍?」
她拿的可是一向把影像處理這塊做得很好的I PHONE欸，要不是我剛買下I MAC，早就也跟
著連手機都換成『蘋果』了。
「女、人、的、秘、密。」她簡短有力的這麼回答。
「少來，妳只有那層皮是女的，裡面根本是偷天換日的國小男生。」
「你很不體貼耶，」她用一副『真拿你沒辦法』的表情看著我說，「女人就是充滿秘密才
會顯得美麗啊。」
「我看八成是又迷上什麼奇怪的東西吧。」
「別亂講，我、我只是想把那些美麗的曲線拍...啊!!」她忍不住說溜了嘴。
「感覺好打開了什麼很可怕的開關...對不起，我不問了。」
我一點也不想知道她說的『曲線』是什麼...。
「唔...算了，不討論這個。那你呢?」
啊?我什麼我?
「妳指的是什麼事情?」
「今天不是聖誕節嗎?難道你沒有打算跟心愛的妹妹去約會?」
「放學是有約好要去逛街啦，但是不是約會啊。」
「才怪呢，」她拿起桌上的相片指著上面的我說，「我早就跟你提過了吧?每次看到你們在
一起的時候啊，不管是你看她的眼神還是你臉上的表情，都很明顯的在說『我們兩個是在
一起很久的情侶唷。』。」
「的確是一直都在一起啦，畢竟我們從小就認識了...。」
「所以才讓人看了很著急嘛，兩個人明明就表現的很喜歡對方，卻一直不肯承認自己的感
情早就從『兄妹』變成『戀人之間的喜歡』。」
因為，已經變成這樣很久了。就算嘴巴上不說，我也對自己承認過了。
「就算說了又能怎麼樣?」我說，「現實生活又不是童話故事，更不是小說跟漫畫裡面充滿
夢幻的情節，佩儀現在也不是小朋友了。但就是因為這樣才沒有辦法保證她現在對我真的
有那麼的喜歡、沒有辦法保證她以後不會遇到更好的男生...就連我也沒有辦法保證當有
那樣的人出現的時候，我能不能開心的笑著祝福她們啊。所以...這樣就好，我喜歡她就好
，這樣就算她遇到比起她的『子洋哥哥』更好上一百倍的男生，我也不會太難過。」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做?」她低下頭，用帶著哭腔的嗓音問我。
「因為我是個膽小鬼，」我說，「我怕、怕有一天我們真的在一起了，一旦分手以後她就
會徹底的離開我的生命。我不想變成這樣...。」
「所以，你就完全不去努力、不願意試著告訴她你的心情嗎?」許景欣抬起頭對著我大吼，
她小小的瓜子臉早已滿是淚水。
「我也不想啊!」
「那你為什麼不試試看?為什麼不敢把真心話告訴她，讓她知道你並不只是把她當成妹妹?
為什麼不試著讓她成為最幸福的女孩?」她一邊哭一邊說，但卻被我搥在桌上重重的那一拳
給打斷。
「不要說的這麼裡所當然這麼簡單好不好?!」我吼著，「這和妳又有什麼關係?這是我跟佩
儀之間的事情吧，為什麼妳可以把這種事情說得這麼輕鬆簡單?!」
『啪!』的一聲，清脆的巴掌在我的臉上響起。
「因為這對我來說也很難啊!我這麼喜歡你，看到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更覺得難受啊!
」她丟下這句話之後，就快速的跑出社辦了。
只留下在我臉頰上火辣的疼痛，靜靜的坐在社辦裡思索著。
原來，是這樣。
這女人，真狠。我對著社辦的鏡子端詳自己...只是一個巴掌卻打的五指留痕，看來我今天
也不用進教室了。
真是的，連對自己也這麼狠...明知道對我說這些話會讓自己失戀，還是決定這麼做。
收拾好書包，我拿起她送的相框準備放進去...手卻不聽控制的停留在半空中。
即使知道自己最後會失戀、會難過，許景欣還是不顧一切把話說了出來，那我呢?
如果有一天會失去，我是不是連「至少能擁有比現在更幸福的回憶的機會」都不懂得把握?
許景欣...妳也是個笨蛋啊，因為妳喜歡上一個需要靠妳提醒才懂得開竅的大笨蛋。
謝謝妳。
(未完待續)
＊ ＊ ＊我是分隔線不是梅花＊ ＊ ＊
嗨，好久不見。
其實我早就全部寫完了，我指的是直到結局...但就在這一年內，我爆發了。
緊接著是住院、驗退...看醫生、工作、搞自閉、耍憂鬱充斥了我的生活，在那期間我還是
繼續寫。
寫得很糟，不但一點幸福的味道都沒有，甚至走向很黑暗的bad end。
比方說許景欣在這裡告白失敗之後就崩壞成了跟大叔上床的援交妹，比方說呂阿姨拋家棄
女，子洋帶著佩儀私奔之類的鬼話連篇，總之那些內容你在晚上八點左右打開電視轉轉民
視跟三立就看的到真人演出，根本不用我來寫。
有興趣可以去prozac板搜尋我的id，我記得我寫了不少該說的跟不該說的話...。
總之，我有憂鬱症跟精神分裂，要不是為了還要生活要工作，心理師也勸過我去申請重大
傷病手冊，大概他也聽我有時胡謅有時又說真心話聽得很煩哈哈哈哈。
我不介意讓人知道我的病，甚至是在那段期間裡所有正面跟負面的想法，畢竟那是構成「
我」的一部分，很重要的部分。
酸我也好罵我也罷，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意義，這些本來就是個腦子有病的傢伙寫的小說，
那是鐵打的事實。
但日子還是得過下去，不管瘋的還是正常的時候我都是個膽小鬼，沒有跳下去跟刺下去的
勇氣，既然我想活著，就要付出代價。
真理也說過要跟我等價交換了，哈哈哈。
我拿了健康去交換能保持一定程度的心理正常，身體就不用想好起來了，大概一輩子都會
這樣。(開玩笑的)
總之...重新讀過那一年寫下的鬼東西以後，我花了很多時間重新構思，決定還是從這篇
繼續寫下去，畢竟最初的大綱就是這樣，這段是一定會有的。
至於那段期間寫的bad end，我會當作是發生在另一個平行世界的故事。
也許完結後會po...也可能哪天想到就直接砍掉不要，未來很難說。
然後是謝謝，謝謝你們花時間看一個神經病寫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