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妳好重
「你要帶我去哪裡?」走了一段路,她才傻傻的開口。「去車站不是這個方向啊……」
我沒回話,她身上還是很香,但是卻參雜了我討厭的酒味,燒烤的焦香味,或許還有別的
男人的味道,我滿腦子都是那討厭的男人手指在她的領口鎖骨間徘徊的樣子,越想越是火
大。
他媽的。摸哪裡啊。
「景灝……」
不要叫我的名字啊。
「我很重的……」她的聲音悠悠的從我背後傳出。
「這倒是真的。」我忍不住回了一句。「到底是吃了多少啊?上次還覺得久沒看到還覺得
妳好像瘦了,果然是錯覺吧。」
「對不起。」
這可不是我要的回應啊,為什麼不跟我吵跟我鬧呢?因為她的身子有點往下滑,所以我用
力往上抬了一下,她柔軟的身子彈跳了一下又撞回到我的身上。
靠。我的喉頭緊了一些。
「為什麼要來救我?」果然是哭了,她的聲音濃濃的鼻音。「為什麼要對我好?你說啊。
」
我沒回答,再過一個馬路就到飯店了,我再提了她一下,十一月天的大阪街頭,身上毛毛
的泛出了一點細汗。
「不是說過不准我接近你了嗎?不是說過不要理我了嗎?」她的臉埋在我的頸後,我感覺
背後微微的濕了一片。
「妳喝醉了。」我也沒多說,兀自走進了飯店大廳,經過長廊按了電梯上樓。
到了房間終於將她放下來,她哭得唏哩嘩啦,臉上又是鼻水又是眼淚看起來意外的淒慘。
我進了浴室替她擰了條熱毛巾來擦臉,她今天好像沒化妝,毛巾擦過臉上沒什麼顏色,還
是都被她哭花了?我也搞不清楚。
我只覺得她就算漲紅了臉,哭得眼淚鼻涕恣流,一臉醜醜的怪表情,還是美呆了。
我裝了杯熱水給她,要她接過。「哪。」
她搖頭。「不要。」
「喝掉。」我又說了一次,她便低著眼簾乖乖接過了,喝了幾口把杯子放下。
我脫下她的涼鞋,墊高了她背後的枕頭讓她半躺臥著,想著這樣可能比較舒服。她脫下了
牛仔外套,裡頭是薄的花樣襯衫,她很喜歡穿襯衫,因為她的肩膀和脖子很漂亮,穿起來
很適合。
但是她穿了我討厭的短褲,露出她兩條白嫩嫩的腿。
「妳就這邊躺一天吧,明天去找她們會合。」我脫下自己的襯衫,準備洗今晚的第二次澡
。
「就這樣?」她說。眼淚又嘩啦啦的流了出來,怎麼這麼多眼淚呢,這女人真是煩人。「
你還沒有回答我,為什麼對我好?為什麼帶我回來這裡?你要是沒有喜歡我,就不要這樣
對我啊!」
我嘆了口氣,接手搶過她手中已經有點涼了的熱毛巾,替她擦眼淚。「我明天下午的飛機
回台灣。」
「然後呢?」
「妳回去之後,馬上跟我聯絡。」
「呃……?」
「隨便讓人摸了這裡了吧?妳以為我會輕易放過妳嗎?」我以指腹輕輕掃過她的頸項和鎖
骨,然後輕吻了上去。抬眼看著她有些驚惶的神情,我冷冷地笑了。「這幾天都去了哪裡
了?那男人又碰了妳哪裡?我慢慢跟妳算帳。」
「景灝……」她的臉漲紅了起來,卻支支吾吾的話也說不全,只急切的抓著我的領子擦淚
。
「想要更多嗎?至少等妳酒退了吧。」我推了一下她的頭,沒想到她呆愣在原地。
「真的嗎?不推開我了嗎?不會再講那些自己很卑鄙很討厭的話了嗎?」
我仍然覺得我這個人很卑鄙討厭。
但是我放不下她,我還是需要她在我身邊。
我好想她。可能我的思念比她還要強烈,因為當初是我傷害她的,我沒有她那段掙扎仇恨
,在我心中彥妤永遠都是完美的樣子,所以無論這三年我如何克制這份感情,自責與心痛
都會根深蒂固得讓我根本無法否認。
余景灝,你真他媽的弱斃了。一點長進都沒有。
我無法在欺騙自己不喜歡這個女孩,無法假裝自己不在意。我恨死那個男人在她身上摸來
摸去的,也討厭他那種輕浮又不夠尊重她的眼神,她是我一個人的大小姐,誰我都不想讓
。
這三年來我根本沒有一分一秒停止愛她。
「不推開了。妳以後一步也別想離開我。」我看著她嘆了口氣。「留什麼長頭髮?穿什麼
短褲?喝什麼酒?淨會在外面認識這種不三不四的男人。沒人管妳就可以亂來了是不是?
」
「你這人怎麼這樣……」沒想到她大哭起來抱住了我。「你討厭死了……」
唉。真是拿她沒辦法,我的心頭揪緊著難受,抱著好久沒見到的她竟是這麼痛苦又快樂的
感覺,真是煩人。我討厭我們重逢的感覺竟然是參雜著無法喜悅的情緒,更討厭她根本不
明白我有多愛她,躲避她的時候有多痛苦,還在那邊傻傻的追上來。
煩死了。
吻上她的唇,我又嘆了一口氣。
這次的嘆息帶著些許的甜蜜與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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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傷過才完整
一夜折騰,我總算醒了。
昨晚真是……比我上班還累。
這死丫頭明明喝醉了卻又一直鑽進我懷裡又揉又扭,到底是報復我說她胖還是欺負我忍耐
得不夠辛苦?整晚忍著沒對她出手我已經有夠累的了,她還給我這樣跨上來抱。
偷捏她的臉頰,手感挺好的,瘦歸瘦,她臉頰倒是蠻有肉,軟呼呼粉嫩嫩的。我邊捏邊笑
,沒想到捏了兩下竟然她醒了,我只能假裝正經的咳了兩聲。「……醒了?」
「幹嘛捏我……」她嘟著嘴瞪著我。
「因為看妳睡得很好,有點嫉妒啊。」我看著她一臉死人臉。「頭痛吧。」
她點點頭,坐起身。「……嗯。我想要洗澡。」
「幫妳叫早餐進來吃嗎?」我起身看了桌檯上的菜單。
「可以嗎?」她點點頭。
「當然。」
她脫了衣服進浴室洗澡,洗好的時候餐點也差不多到了。共進早餐這件事情對我們來說是
新的體驗,以前是因為忙碌,後來也相處沒幾個月就分開,甚至我們也很少一同過夜。看
著她穿著浴袍素著一張臉亂著頭髮對早餐打哈欠,對我來說是非常新穎的感受。
「這個好好吃哦。」看著她笑著滿足的表情,我懊惱著當初錯過的種種。
「彥妤。」
「嗯?」
「我愛妳。」我說。
她嚇了一大跳臉紅了。「我也……我也愛你。」
「嗯。」我慢條斯理的一邊喝下手中的咖啡,一邊看著她困窘的神情和反應發笑。「等等
送妳回詩詩那裡去。」
「你是幾點的飛機?」
「中午的,怎?」
「不想你走……」她說。「能不能留下?」
我看著她沒說話,兀自E-Mail詢問了貞貞今天下午的行程,看起來我除了大後天晚上有個
晚會要參加,其餘剛好沒什麼重要的事情,於是吩咐她把機票改期,並且將今晚的住宿直
接刷卡了。
彥妤可能也覺得自己任性了,傻傻地在自己的飲料裡頭加糖,表情有些悶悶不樂。
「怎麼了?這個臉。」我問。
「想要多跟你相處一段時間。」她嘀咕道。
「現在還有時間啊。」我笑著關上電腦,打開了電視。
「那我想要抱你,可以嗎?」她看起來是吃飽了,欺了過來撒嬌。
「那肯定是會睡過頭的。」我將她翻進床裡頭,親吻她柔軟得讓人無法自拔的雙唇,不吻
還好,一吻下去我又陷入了她的世界裡頭,擁著柔軟的她的身體,我根本不想爬起來。
這狡猾的丫頭浴袍裡面竟然什麼都沒穿,是不是要玩死我她才甘心?真是氣死了,彷彿被
她瞬間點燃了這三年來都沒能夠抒發的熱情,我也只能順著自己的渴望直覺的觸碰與索求
。
「唉……」我不知道自己是喘息聲還是嘆息聲,只覺得擁抱她的感覺滿足卻又痛楚,為什
麼願意跟這樣的我在一起?為什麼願意接受這樣的我?我好想問,卻又怕一旦問出口後,
這些幸福就會消失。
「想什麼呢?」她問。
「想妳。現在雖然這麼香,昨天卻是酒臭味,真討厭。」我說。
「難怪昨天不抱我……」她皺起眉頭說。「昨天我也是想洗澡的,是你不讓我動啊。」
「怕妳吐啊,妳昨天醉倒的樣子有夠好笑。」我推了一下她的頭,卻被她抱在懷裡頭,她
胸口有很溫暖的香味,我沿著她的鎖骨上緣凹陷輕柔吮吻著。
「你要原諒自己噢。」她說。
什麼?
「決定了就不要後悔,即使是錯誤的,這也是我們的一部份,這是我從過去學到的。」她
溫柔的擁著我,而我雖然驚愕她所說的話語,但卻沒能敢抬起臉看她。「要勇敢愛,就要
跨越過去的膽怯,知道嗎?景灝。」
我一時無語。
「『我愛你,那些我都不在意。』這句話不是你說的嗎?」她笑著胸口震動著,聽到了這
句很熟悉的話語,我這才抬起臉與她相視。
「看來你還不了解我是怎樣的女人哦。」她笑著吻我,再次將我捲進她溫柔美麗的風暴裡
頭。「比起過去,我更愛現在的你,因為你更加了解了我們那些逼不得已的苦處,更知道
我們彼此都不是完美的。」
「我對於你和駱亞藍的事情雖然在意,但是我原諒你,你也要原諒自己。」她說。「而且
我最在乎的是,你覺得自己配不上我,卻自己一個人揹負著這樣的苦惱,不跟我討論嗎?
景灝,這不是體貼,是獨斷哦。」
我錯了,我既看不起自己,更是看不起她。她了解而且接受我的一切,如同我曾經對她做
的一樣。在過去的傷痕前我卑微膽小,不肯原諒自己,但是她卻說會包容我的一切,願意
陪著我一同面對。
「因為我們受過傷,所以才是完整的人。」她吻著我,而我有些沒志氣的,眼眶微微的濕
了一圈。
我真傻。我非但沒在第一時間了解她當時推開我的難處與自卑的種種原因,又在我自怨自
艾的時候認為她什麼都不明白。
不明白的是我。居然到現在才知道她對我的用心,還那樣多次推開她。
她沒有離開,她認定了愛,就一直都在原本的地方等著我。
我急切的吻住我夢寐以求的她的雙唇,滿瀉的熱情與希冀瞬間傾倒,毫無保留的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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