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馴化野性
河河說自己有個在酒店做幹部的男性友人保護著，叫她不用太擔心。子寧似乎知道是誰，
有個叫做林正憲的男人，一直都對河河有點意思
但是她記得，河河明明說過他不喜歡這個男人的。
「沒關係，跟他在一起，志賢也不敢找我麻煩了。」河河說。
不知道自己是從河河用字還是什麼語氣之類的，顧子寧能夠感受得出他的無奈，即使百般
不願意，為了生存下去，他們就沒有那麼多的選擇餘地。
「那個方先生，對妳很好呢。」河河說。「這樣的話，妳就不用常常回來了，回來要是又
遇到了阿龍，多麻煩。」
「可是你是我的朋友……」顧子寧愣了一會，一時沒能理解河河的意思。
「妳跟我們已經是不同世界的人了，不要互相打擾比較好。」河河這句話說得有點酸溜溜
的，使得顧子寧一時有些慌了手腳。「這樣妳也會安全一點的。」
「所以你不再見我了嗎？為什麼？」
「這樣對妳比較好。」河河這樣說，還是很有耐心的跟她解釋。「放心，我們還會見面的
，過一段時間，或許我們之後都很自由了，就可以再見面的。」
「什麼意思？」
「我們先等一段時間經過，等到阿龍不再把注意力放在妳身上，等到我去更好的地方工作
，或是等我們都成年。我們就會很自由了吧？」河河的用詞嚮往而夢幻，使得子寧也忍不
住有了期待。
子寧說：「一定哦，不可以騙我！」
「嗯。好好照顧自己。」河河說著，還傳了可愛的表情符號。「下次看到的時候要胖10公
斤哦，我會檢查的。」
端晚餐進來的方耿，看到了她有些擔憂的表情，問，「發生什麼事了？」
顧子寧如同往常般的沉默，什麼都不說，看著方耿放下了晚餐，他說。「其實，我是個工
作狂。」顧子寧看著他，相當意外他怎麼會說出這些話。
「大學畢業開始，我就每天12到14個小時的待在工作崗位，努力的工作。」方耿端了端眼
鏡，「我從來不知道甚麼時候可以放鬆，需要放鬆，我以為這樣苦撐著對待自己是很好的
，因為努力和堅持忍耐，在工作上才會有好的結果。」
「我成功從醫院出來，貸款開了診所，花了很多錢整理修建，也努力在社區獲得名聲，三
年之後我的生意做起來了，在忠孝東路敦南一帶是小有名氣的牙科診所。」
方耿的聲音很緩慢，語氣也平淡而輕巧，一點也不像是說自己的事情。「但是我卻忽略了
我身邊的太太。前年的十月，跟我在一起十五年的太太終於忍受不了，離開了我，然後跟
我的好朋友在一起。」
什麼？顧子寧就算再怎麼無知，也可以肯定這件事情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多麼嚴重的挫折
。「……你一定很生氣吧？」
「一開始我是很憤怒的，但是到後來，我才發現我太對不起她了。」方耿搖搖頭。
「我的人生計畫中，根本沒有她的存在，我總是安慰自己，年輕的時候多吃點苦沒關係，
老了再享福就可以了，卻沒想到我早就連她的幸福也一起犧牲掉了，然後也從未問過她願
不願意。」顧子寧眨眨眼，一知半解的聽著他說。
「我嘗試過要挽回她，但是最後我發現，我其實是個除了工作之外一無是處的男人。」方
耿說著，語氣稍微有了些許溫度，但卻是無盡的蕭索與痛楚。
顧子寧聽不懂，但還是怔怔著聽，不敢打斷他。
「從來不說好聽的話，也從來沒跟她有過什麼約會，更不要說什麼節日的大餐或禮物，我
的確是個失職的丈夫。」
「因為這樣，我得了憂鬱症，覺得每天都不想下床，不想工作，更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活著
。」方耿說，使得顧子寧想到了那時候他和李維倫醫師聊天聊到方耿想要自殺的事情。
「但是妳放心，我目前還沒有過那種衝動。可能是因為病情還不算很嚴重，也或許還擔心
家中的老人家的關係。」他說，清了清喉嚨。
「那你說過，對我的有所求，就是因為這個嗎？」顧子寧眨眨眼睛。
「因為妳是個很堅強的人，對於生存有很強烈的意識，這是我想要向妳學習的，在照顧像
妳這樣的孩子的同時，我也會從中間得到一些力量。」方耿從口袋拿出了她的項鍊。「這
是妳的項鍊，現在我還給妳，妳可以自己決定要不要留下。」
顧子寧接過了那條有哥哥照片的項鍊，珍視的捧在手心。
「今天告訴妳這些，也是想要讓妳知道，這是我的故事，代表我相信妳。妳如果願意，有
一天也可以告訴我。」
顧子寧一時之間有些震撼，卻也仍然有點扭捏，答不上話。方耿便先捧了碗來給她吃飯，
「自己吃可以吧？」
「嗯。」她點點頭。
「那我出去了，等等來收。」
「方耿，」顧子寧坐了起來，拉住他的衣角，「謝謝你告訴我你的故事。」
「不客氣。」
「如果你願意，我想要留在這裡，然後我會慢慢的告訴你我的故事，我……我也很相信你
，我會慢慢說的，可以嗎？」
「當然。」方耿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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