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話是這麼說,也答應了正剛不再多想。但是還是忍不住會去想,想那個夢,
即使裝作不在意、即使不去想,它依然存在。就像是被人用繩索套住脖子慢慢拉緊一
般,漸漸地喘不過氣來。
恐懼就像是已成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般,理所當然地在每個清晨感到一陣顫慄,又像是被
人窺視一般,不知道何時它會伸出魔爪。
每一天、每一天,我都害怕著黑夜的到來,更害怕閉上眼睛,那個噩夢就會浮現在眼前。
我甚至害怕進到廚房,因為廚房的牆壁上總擺著一排的刀子,那些刀子總像是在夢中一樣
,閃著寒光,冷冷地像是在笑我這個懦弱膽小的人一般。
正剛知道了,也沒說什麼,只是他一天比一天要晚回家,每次回家總是一副疲憊不堪的樣
子,問他去了哪裡他也不說。當我最無助害怕的時候,他也不會再柔聲地安撫我,當我一
次又一次地被噩夢驚醒時,他也不再抱我。當初信誓旦旦地說什麼要和我一起解決、說什
麼他絕對會一直愛我,結果……他還不是對我感到厭煩了?
我從櫃子裡取出安眠藥,倒了兩三顆白色的小藥丸在手上,現在也只剩它能幫我了,沒有
它我根本不能入睡。
「你又在吃安眠藥了。」正剛的口氣是不耐與厭煩的。
我冷冷地撇了他一眼,賭氣地將手上的藥一口吞進去,又狠狠地喝了一大口水,卻因為這
樣而給嗆到了。「咳咳……」
正剛搶過我手上的杯子,一邊拍著我的背,語帶責怪地說:「你喝那麼急作什麼?」
哼!你還會想到要關心我嗎?我瞪著他,不發一言。想想,我究竟是為了誰才把自己搞成
這樣的?
正剛在我的注視下,略顯不安地偏過頭,道:「晚了,早點睡吧!」
你還會覺得不安嗎?不敢看我嗎?我現在這樣子給你壓力了是吧?我的嘴角不自覺地向上
揚起。
現在你還敢說會給我幸福這樣的話嗎?
你現在是不是後悔娶了我這樣一個女人?
一個成天說會殺你的女人,你是不是感到害怕了?
即使心裡充斥著許多疑問,但表現出來的只剩下一陣冷笑自我嘴邊溢出。
因為那根本就不算是疑問,看他躺在床上始終不敢面向我就知道那是肯定的答案。
那麼我究竟是為了雜而忍受這麼多的恐懼和壓力?為什麼獨獨只有我必須承受這些?
我冷冷地注視躺在床上假裝已經睡著的正剛,揚起了笑容。為什麼?為什麼我以前沒有想
到這麼好的解決方法呢?其實這是很好解決的……
*****
刀子在幽黑的廚房中,閃著微光,冷冷卻又銳利的光芒。
我看著手上的刀子,心裡揚起了一陣快感。
想到我的恐懼就將要結束,我就忍不揚起一絲笑容。
因為不想失去,所以會感到害怕,但是只要真的失去了,那就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門口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
他回來了。
我緩慢地朝客廳走去,慢慢地像是想要品嚐那種將要解脫的快感。拿著目子的手出奇地平
穩。
「華,你過來一下。」正剛的聲音要比平常愉悅許多,他也是在慶視我即將解脫嗎?
我冷冷地笑著,慢慢地走近他的身邊。
「華,你怎麼了?」
像是事情演練過無數次一般,我的刀子精準無比地剌進他的左胸心臟的位置。
一切就如在夢中看過無數次的情景一般。
正剛瞪大了眼,看著插進他胸口的刀子,彷彿不敢置信般。
血迅速染紅了他的白襯衫,也染上了我的手。
時間彷彿定格在那一秒鐘,當正剛抬起頭來看我時,我的心彷彿被什麼狠狠地衝擊了一下
。
那是一雙充滿諒解、不捨、溫柔和愛意交錯的眼睛。
我踉踉蹌蹌地向後退了幾步,像是被他的眼神給震到般。
不應該是這樣的……他不應該還是用這樣的眼神看我的……
正剛看著我,微笑,他居然對我微笑?!一手捂著那血流不止的胸口,一手拿著四五張小
紙片,困難地晃了下手。
我茫然地看著他,完全不知所措。
終於他閉上了眼睛,拿著紙片的手無力垂下,一張張相同大小的小紙片自他手上滑落。每
一張竟都是當初我們結婚時拍的結婚照……
照片上的兩個人始終帶著幸福的笑容,彷彿在諷刺著現在所發生的事……
我看著他,終於無法遏止地放聲……
不,不是大叫。
是大笑。
我也也不用感到恐懼了,再也不會害怕那個夢了。因為那個會讓我恐懼、害怕失去的人已
經死了!!
要杜絕那個夢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它成為事實。
哈哈哈……
他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