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馴化野性
這天是方嫻來上課的第一天。
方嫻來到家裡就先上下數落了方耿一番，「家裡做了什麼，怎麼擺設不一樣啦？你怎麼又
穿得那麼少？不會感冒嗎？頭髮也不去剪一剪，留得太長了吧？」
「別唸我了。」方耿笑著撥開姊姊在他臉上亂摸的手，不管幾歲姊姊總是把他當作孩子。
「她在裡面，馬上就出來。」
這點讓姊姊似乎很訝異，不知道是他終於對她的碎碎唸會回嘴了，還是他的語氣中，已經
不自覺透露出太多對這個女孩的疼愛。
子寧抱著書走了出來，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她已經長了不少肉，人也可愛了不少。「您
好，我是子寧。」
「您好，我是方嫻，叫我方阿姨就可以了。」方嫻坐下，把她的課本先簡單看過。「學到
哪裡了？」
「上次講完了《愛蓮說》，下一課是《聲音鐘》。」子寧說。
「那我們就從《愛蓮說》複習一下，再開始新的課程吧？」姊姊說。
「好的。」
方耿看兩人互動非常自然，收拾了東西說，「那我出趟門，妳好好上課哦，不要調皮。」
「好，大叔掰掰。」子寧揮揮手的樣子，看起來可愛極了。想想跟前幾個月那個粗野暴躁
的丫頭比起來，真的是好得太多了。
他出門開車，開車開了一個小時多，來到了隔壁鄉鎮的一所學校。那是一所中小學，腹地
不大，停好車之後，他打了電話，沒多久，一位老師出來迎接。
「您好！我是陳美娟。」陳老師稍微有些年歲，長髮綁馬尾，很是幹練的模樣。
「陳老師您好。」方耿向他握手，「我姓方，是子寧現在的老師。」
「來，這邊請吧。」
陳老師帶著他經過了長廊，到了教師休息室。
她先請方耿在沙發區稍坐片刻，準備了茶水後，彎下腰在一旁的資料櫃裡頭翻找了半天，
終於找到了一張A4大小，護貝的畢業證書。
「終於找到啦，這可放了好多年，一直都沒有來領呢。」陳老師笑道。「因為多半都是直
升這邊國中的，所以總是有幾個孩子都丟著呢。」
「您辛苦了。」
「這孩子不知道過得怎麼樣呢？」陳老師看著畢業證書，不知道為什麼有些感慨。
「她轉了幾所學校，現在在家中自學。」
「我對她和她的哥哥都很有印象，兩個孩子都很聰明乖巧，她二年級，哥哥國一那年轉到
這邊，兩個人在班上都是前三名，和同學的關係也很好。」陳老師說著，稍微遲疑了一些
。「……只是……」
「怎麼了嗎？」方耿疑問道。
「您和他們家的人熟嗎……？」
「我是他表姨聘請的，所以跟他們的家人並沒有來往。」方耿隨口說。
「她的繼父和母親，好像是有點……虐待孩子的……」
「哦？是這樣嗎？」方耿點點頭。
「孩子們經常帶著傷來上課，有次甚至還上課上到一半昏倒，似乎吃也吃不飽，穿也穿不
暖，每次放學時間都害怕得不想回家，到處是很嚴重的瘀傷，我和林老師都懷疑是不是受
虐。」陳老師說，「但是後來追問孩子，他們卻是什麼都不肯說，還常常說是玩鬧摔倒的
。」
「沒有通報過社工嗎？」
「有啊，通報過幾次，但是也都無疾而終，後來兩個孩子好像書都沒有讀完呢，有一天哥
哥高中放學沒有回家，一個月之後妹妹也再也沒來國中部上課了，不曉得後來怎麼樣了。
」陳老師說。
「原來如此……」方耿嘆了口氣，「這兩個孩子真是過得太辛苦了。」
「是啊，不過他們的家庭就是這樣，據說他們媽媽還生呢，就為了要領社會補助多一點，
才接回孩子來撫養的。」
原來如此。
「不然據說他們小阿姨其實把孩子照顧得很好的，人家好像是在桃園那邊開什麼公關公司
呢，是個很好的人。」陳老師有些感慨的，「偏偏來到這樣的家庭生長，太可憐了。」
和陳老師聊了一個下午，收穫頗豐，看著時間稍晚了，於是方耿跟陳老師說了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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