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歲的夏天-12
最後剩下的一個半月暑假,夏天就在醫院渡過了。
在開學前夏天總算恢復到可以自行走路,自理生活的程度,雖然走路慢了點,力氣也
不如以往,但生活總算可以步入安穩的常軌。
怕走樓梯會跌倒,夏天向學校申請換寢室,將原本的寢室從三樓換成一樓,離開原來
同系的室友雖然難過,但新的室友都是很友善的人,了解她的狀況也願意給予協助。
幸好大三的課以專業科目為主,幾乎都在生物系大樓內,只有少部份的共同科目會需
要到其他大樓。
夏天的腳不能騎車,需要去其他大樓上課時就拜託同學載她過去,前室友霖霖是夏天
從大一開始的好友,自然義不容辭地擔起接送夏天上下課的任務。
因為有這些好朋友和好室友的協助,夏天才能沒有阻礙地繼續她的大學生活。
多發性硬化症就像其他自體免疫疾病一樣,在生活上有很多限制,不能曬太陽、不能
泡溫泉、不能過度勞累……。
雖然出院了,卻也不代表夏天完全復原,她的手腳不再靈活,甚至連感覺都和平常不
一樣,四肢始終帶著微微的麻木感。每天都要吃很多不同種的藥,一個星期有兩天是必須
回醫院繼續復健。
但醫生說這些在緩解期都會慢慢恢復,只要保養好身體不要再發作,就有機會恢復九
成以上的身體機能。
對比發作時全身癱瘓的狀況,現在能正常走路又能讀書寫字,似乎也沒什麼好抱怨的
。
只是夏天再也無法玩投籃機,她現在就連將球拿起來都嫌吃力,更別說投出去了。
所以我不再帶她去中正路上的哈日龍,以免觸景生情,和她的約會也都改成傍晚或晚
上沒有太陽的時候,約會地點也從戶外換成室內。
為此我們約會的首選成了電影院,放假就是在全美或是南台戲院看遍所有的二輪電影
。
開學後一個月,夏天的身體狀況都在逐漸的好轉,我也樂觀的覺得應該會這樣好下去
。
沒想到十月在我們慶祝完交往三周年紀念後的某一天下午,我接到夏天好友霖霖的電
話。
夏天又倒下掛急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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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電話時是下午五點多,我剛和陳總還有其他的經理開完會,陳總很喜歡在公司規
定的下班時間前找我們開會,似乎是怕我們太早下班一樣,一開完會就要我們馬上執行他
交代的事情,雖然說加班是電子業的常態,但大家還是很不爽陳總這樣刻意的行為,他卻
樂此不疲,也沒有人敢說什麼。
就在我要準備去作陳總交代的事情時,霖霖的電話就來了,當下我也只能忽視陳總難
看的臉色,匆匆地向他告假,放下手邊正在做的工作趕到醫院,夏天的父母都還沒來,只
有霖霖陪在夏天旁邊,夏天躺在病床上吊著點滴,一臉虛弱懊惱的樣子。
「怎麼了?」我匆匆地趕到夏天的病床前問。
霖霖一臉驚惶地說明事情的經過:「我看夏天最近一直說膝蓋不舒服,就想說帶她去
學校附近有名的推拿診所,給師傅推拿一下,看會不會好一點,沒想到做到一半,夏天突
然就說左腳不能動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趕緊帶她來掛急診。」
霖霖是第一次遇到夏天發作,一副被嚇得不輕,臉色微微發白。
「推拿?」我皺眉,好好的推拿為什麼會引起發作呢?
夏天一臉沮喪地回憶補充:「對不起,我想大概是因為師傅幫我熱敷的關係……」
「啊,我想起來了,那時師傅是在幫你熱敷左腳,所以才……」霖霖一臉恍然大悟。
我頓時啞口無言,嘴巴張了又閉,不知道該生氣還是心疼。半晌才吐出一句:「你怎
麼會讓師傅給你熱敷呢?」
自體免疫疾病都不能泡熱水、洗溫泉了,又怎麼能熱敷呢?
「那家診所我第一次去,所以師傅不知道我的病,而我……我一時也忘記了,看大家
都在熱敷就理所當然跟著熱敷了……」夏天一臉悔不當初的樣子。
霖霖也一臉愧疚:「對不起,我不知道夏天的病是這樣的,我只是看她的膝蓋會痛才
介紹她去推拿……」
我想生氣又氣不出來,只覺得有種之前的努力又白費的感覺,但是受苦、受害的是夏
天自己,這股氣怎麼也發不出來。
能怎麼辦?這個病大家都是第一次遇到,又怎麼會知道那麼多禁忌?
我摸了摸夏天的頭,安慰道:「總之,以後就別再去給人推拿了,沒事的,上次也是
這樣,這次也會好的。」
夏天轉過頭,我看不見她的表情,只看她的手緊緊的抓著被子。
很快地夏天的父母趕到,幫她辦好了住院,一切又像第一次發作一樣從頭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