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人喔！好像都是這樣，俗話說的呷碗內顧碗外，每每回到學校，就想著外面世界的美
好，當時一個禮拜就休假一天，除了星期日可以出去浪之外，平時待在裡頭，還是會想著
有什麼辦法可以出去浪一下，最多的理由大多是轉診（不管什麼大小病，只要是學校醫務
室醫官處理不來的，就會請醫官開具轉診單請假去804轉診，或是直接跟長官請假去外面
看醫生），這是最常用的，甚至有同學拿割包皮為由請假去轉診，還是我麻吉咧！再來能
用的也只有洽公外出去採購，就是看隊上缺什麼，要專程去外面買的，大概都是一堆雜項
的東西，或是課堂上需要集體採購的，但這個理由使用的機率不高，大多是由特定的同學
負責，而且能請假的時間也只有下課後到晚點名中間幾個小時而已，所以呢！有機會能喬
到的時候，那感覺就像是出去附近放個風，缺點是回來時大包小包一堆東西。
　　每一所軍校都是高聳的牆包圍著，跟軍營沒兩樣，怕的就是不假離營，但每一道圍牆
都有視線被遮蔽的缺口，講白一點就是落跑的路線，集體生活再怎樣嚴謹還是會有空檔的
時間，還記得我在前面有說，半夜莫名其妙原住民的同學來找我去他們寢室喝酒，因為我
們是睡大通舖，所以我們會幾個人把蚊帳圍在一起作掩飾開Party聊天喝酒，通常是不會
喝到爛醉，因為隔天還要上課，原住民同學中阿勇跟阿褔這兩個住台東「太麻里隔壁」的
是我們汽修丙班裡最愛喝酒的兩個，想喝酒時找他們幾乎都會有。
　　不過我必須聲明，未成年還是不要飲酒跟抽菸，這一切只是我年少輕狂的青春回憶而
已。
　　只是酒怎麼進來的？通常我看到的酒都是有酒瓶子的，一般休假回來大門安檢怎麼可
能躲得過，那麼大一瓶酒，高梁、米酒、稻香，什麼％數的酒同學們總是生得出來，甚至
一整箱的台啤也曾出現過，一點都不稀奇（有一回不曉得是怎麼被葉隊長發現同學藏了一
箱的台啤，三更半夜把全體集合在走廊上聽訓，看著啤酒噴射滿天飛的奇觀，還真是浪漫
），當你在一個環境生存久了，你就會自己到找門路，就算門禁再森嚴，衛哨兵站點那麼
多，一切還是會有死角，有人是聯絡外面雜貨店老闆送到圍牆邊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遞進
來，或是請出去洽公的同學出去時買好放在圍牆邊再找時間過去拿，甚至自己翻牆出去外
面買（等等，學校的圍牆不是都有二至三米高嗎？上面不是還有鐵絲網），請別忘了，我
不是說我同學之間個個都是臥龍鳳雛嗎？會飛簷走壁應該也不足為奇吧！是的，個個都是
武林高手，實不相瞞各位看倌，小弟弟我本人也曾經伴隨著他們體驗飛出去的快感。
　　第一次偷跑出學校外面的時間很短暫，純粹是好奇，聽同學說教學大樓的後山有一條
前輩們走出來的路，我們幾個利用空檔前去探探虛實，嘿～路還真的是人走出來的，帶路
的同學帶著我們沿著隱藏在樹叢裡的小路往山下走，就會連結到後山下面大圳上的水泥橋
，就剛好是一座小橋連接著後山跟外頭的田邊小徑，大圳的水是從石門水庫來的，聽說是
洩洪時流下來的水，親眼看到時水還蠻清澈的，那時是夏天水很深，幾個同學直接脫光了
跳下去游泳，現在回想起那時候的我們是真的蠻瘋狂的，因為一個不小心可能就隨著水流
走了。
　　這條路的缺點就是樹多草雜，相對的也常有蛇出沒，再加上山坡較陡所以危險性也相
當高，而且出了橋的外面是一大片田地，要到最近的一戶人家估計要走十幾分鐘，沿著小
徑走到大馬路上也要半小時左右，由於危險性及不便利性，索性這條路就顯少人會想走，
除非必要（應該也沒啥必要，不過聽說有同學利用晚上就寢後走這條路出去，還真有種，
三更半夜又缺乏照明，能走到外頭也是一種生存挑戰），漸漸地這條後山的路就被不斷增
生的雜草淹沒了，但它仍是我們踏出校外沒有圍牆的秘密小徑。
　　有聽說實習工廠後面也有一條差不多條件的山路通往外面，但出去的地點更加的偏僻
，所以只有聽說過，沒有人走過。
　　第一次落跑出去的感覺是真的蠻刺激的，純粹探險沒別的目的，這種感覺跟休假出營
門，或請假出差出去的那種投奔自由的感覺差很多，一腳踏出校外的那一刻腎上線素上來
，整個人異常的興奮，心頭也癢癢的，任何一丁點的風吹草動都會提高警覺許多，主要也
擔心會不會被抓包，但放眼望去是不見人煙的田野，那次的探索之旅在嘗鮮過後就深埋在
彼此的默契之中。
　　在學校混了三年，基本上學校的地形地物閉著眼睛都畫得出來，哪裡有死角哪裡有小
路不知道的也混到熟透了，就連油庫衛兵幾點撤哨也是一清二楚。同學們最常出去的就是
油庫那條路，在昏暗的夜幕掩護下，利用空哨時溜出去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再加上很方便
而且生活機能佳，一翻出去外面不遠處就有雜貨店，買菸買酒買什麼的都很快，三年來我
從這裡翻出去過兩次，單純就是為了刺激，同學一糾想說無聊沒事就跟著出去晃晃，第二
次翻出去時（因為圍牆外側離地面較高，所以我們會隨手擺個木棧板斜放方便上下）剛好
遇到圍牆邊住家的阿伯，一看到我們就恐嚇說要叫憲兵來抓我們，雖然我們從沒鳥過他，
但是他常常會把我們擺的木棧板丟掉，導致翻過來時撲了個空，就一個完美的空中側翻轉
體兩圈半著地。這條小路是隱藏在小樹嵾情A被樹擋著不容易被發現，直到後來有一回
強颱侵襲把那一排圍牆吹倒，連帶著重修圍牆加固後小路也沒了，我們也只好再繼續另尋
他路。
　　好啦！不說官話，不假離營確實是不對的，但我們只是年輕氣盛，而且都是軍校生，
真的沒有逃兵的打算，有的話休假不回來就算逃兵了，當然我不是鼓勵現在的軍校生要學
會翻牆，只是學長當年體力過剩，挑戰過就好了。
　　年少輕狂，再加上一群豬朋狗友，什麼事作不出來，但後來去鳳山讀官校時就不會有
這種想法，主要原因是因為陸軍官校腹地太大了，圍牆內外沒有遮蔽物掩護容易被發現，
至於後山，想都別想，從後山跑到有人煙的地方，至少都是幾個小時之後的事了，誰會有
空這樣玩。
　　有時候我也會想，是不是就因為這一道高聳的圍牆存在，才讓我們想盡辦法無論如何
也要翻過它，就算出去了也沒啥好玩的，除了去雜貨店買完東西就趕緊回來，在外面多待
一會兒都是多一分被抓到的風險，不輕鬆也不自在，不如等到休假時穩穩妥妥的出去浪一
天，後來也就沒啥興趣偷跑出去了，人生經歷，挑戰過就好了。
　　一九九五年～我們在山仔頂的後校，年僅十五歲的我獨自一個人踏入軍校，沒想到隔
年就爆發史上有名的台海導彈危機，出社會那麼長的一段時間以來，發現讀軍校的這段期
間真的好像整個人都與世隔絕，主要原因是因為資訊的來源太狹隘，一個連隊就兩份報紙
（一份是軍中的青年日報，一份是外訂的報紙），放在中山室真的會看的沒幾個，看電視
的機會也別想了，更別提那個網路還沒普及的年代，除了晚上的洗澡時間利用空檔窩在中
山室裡看一下電視，印象中好像每天到教室晚自習時區隊長會讓我們看半個小時的新聞外
，其餘的資訊就只剩下每週四愛國教育的莒光園地而己，看了十幾年，都還會記得「莒光
園地」的開頭「新聞剪影」第一則新聞一定是報導現任總統的動態跟發言。
　　十五歲的我對政治當然沒有興趣，印象中小時候遇到選舉時還會有樁腳挨家挨戶的買
票，那時候一張票價值幾百元，回頭想想當時的民主真不值錢，但蓋個章就有幾百塊錢可
以拿，好像還不錯喔！認真回想對政治的印象雖淺，但當時台海危機的緊張局勢，連窩在
軍校中的我們都有感受到，似乎是真的快打起來了，不斷洗腦的愛國教育還猶言在耳，但
那時候的我們生活除了「少年快報」和「NBA」外，哪管得了什麼打不打的，現在回想起
來，若真的開打了，我們這群連槍都沒摸過的軍校生，究竟是會提著槍衝往第一線當砲灰
，還是丟到哪邊去也沒人知，在那時有一則傳言說，若是真的要開戰了，我們這一群軍校
生會被專機送往國外邦交國的軍校繼續受訓，等到有需要時再編員反擊，當時聽到反而覺
得讀軍校還蠻幸運的，開戰了國家還會把你送出國去，現在回想起來根本是天方夜譚，到
時陸海空全面封鎖了，哪來那麼多飛機送這麼一大群人出去，而且憑什麼就送你們出去。
　　就這樣每天在教室看著只有三台的半小時新聞，隨著兩顆試射的導彈落在基隆跟高雄
外海，然後不服輸的台灣人讓參加第一次民選的李登輝總統順利連任，台海危機正式落幕
，我們所得到的資訊就每天半小時式的拼湊起來，聽說那時候蠻多有錢人都跑到國外避難
了，而我們鎖在軍校裡頭，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好像也沒有絕對的答案，因為資訊太少
了，反而沒什麼好擔心的，應該是說不知道有什麼好擔心的。
　　現在想想，那兩顆導彈真的是來搗蛋的。
【桐酩小說】百煉成鋼到底是個屁，還是一個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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