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遠颺 (11)
　　楊敬禾彷彿耗盡畢生的力氣才睜開眼睛，對著楊灝天說：「小天……對不起……
我不該選擇這條路……我害你再也不能回海拉爾了……但我寧可選擇堂堂正正的死
亡……也不願抱著愧疚活著……你能原諒我嗎？未來要由你自己創造……爸爸……媽
媽……」楊敬禾還沒說完就斷氣了。
　　楊灝天怒吼一聲，只想掉轉無人機去復仇，但蒙克琪琪格從後面緊緊抱住楊灝天
說：「臭蜘蛛也像琪琪格一樣成了最後一隻崽狼，活下去，不要只想著報仇！」
　　楊灝天轉頭惡狠狠瞪著蒙克琪琪格，他知道蒙克琪琪格說得對，但他就是沒辦法
立刻冷靜下來。後方沙塵揚起，郭欽顯然還是派了幾台無人坦克來追擊，蒙克琪琪格
代替楊灝天指揮無人機說：「那隻鋼鐵巨獸往日出的方向跑！那隻鋼鐵巨獸往日落的
方向跑！鋼鐵巨鳥留在這裡對追過來的鋼鐵巨獸噴火，要把它們殺死，通通殺死！」
幾台無人機居然真的聽從蒙克琪琪格的指令，分別向三個開去，無人攻擊機懸停在半
空中，準備阻擊追來的無人機。
　　JU-004載著楊灝天和蒙克琪琪格往南方逃亡，JU-004警告說：「本機儲氫量已低
於4%，雖已進行40%展開製氫，但以目前速度前進，仍會在15分鐘後完全失去動力，請
控制員立刻尋找安全的地方進行100%展開製氫。」
　　楊灝天看著逐漸升起的太陽，發現JU-004正在朝南方前進，有一個地方沒人敢追
來，但他跟蒙克琪琪格也未必能夠存活，國人稱之為「死域」－全天氣溫超過50℃的地
方，只要一直往南走就會到了，連仙人掌都長不出來，只有高溫與風沙的絕境。
　　楊灝天對蒙克琪琪格說：「繼續往南走會愈來愈熱，連仙人掌都長不出來，我們往
別的方向逃吧！」
　　蒙克琪琪格搖搖頭說：「往其他方向走的鋼鐵巨獸一定會被追上，只有往南走的鋼
鐵巨獸不會被追上，一直往南走，直到鋼鐵巨獸睡著，臭蜘蛛跟琪琪格再來挖洞躲太
陽。」楊灝天想想也有道理，便沒有改變JU-004的前進方向。
　　楊灝天對蒙克琪琪格說：「琪琪格，現在我沒辦法回海拉爾，我爸爸媽媽都死了，我
什麼也沒有，這輩子只能逃亡，你還願意讓我作你的雄鷹嗎？」
　　蒙克琪琪格笑說：「臭蜘蛛不回囚人的牢籠去最好，跟著琪琪格做真人，沙漠這麼大
，就是機械巨鳥也找不到臭蜘蛛，琪琪格會找到新的部落，就算找不到，琪琪格跟臭蜘蛛
不能建造新的部落嗎？」
　　楊灝天想起楊敬禾臨終前跟他說「未來要由你自己創造」轉頭去看楊敬禾的屍體，眼
淚忍不住流了下來，蒙克琪琪格把楊灝天的頭輕輕抱在自己胸前，用生硬的曲調哼著楊灝
天先前唱給她聽的搖籃曲，楊灝天閉上雙眼，想像自己依偎在媽媽的懷抱中。
　　初升的烈日炙烤著乘坐在無人坦克上的兩人，狂風捲起的沙塵掩去兩人的背影與無人
坦克的車轍，猶如恆星的塵埃，湮沒於廣袤的宇宙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