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熱鬧的茶會中，她和許恩堯各拿了一杯澄紅色的雞尾酒，在店面外頭的小花園的角落坐了
下來。
「那我去找點東西吃，你們慢慢聊。」女孩拍拍許恩堯，表情滿滿的諒解與溫和，經過了
白語芃的身邊還微微點頭笑著，沒有嫉妒，沒有不滿，也沒有對白語芃一丁點的敵意。
看起來不是女朋友。
白語芃低著頭，好一陣子才默默開口，「……你過得好嗎？」
「嗯。我過得很好。」許恩堯的表情一陣糾結猶豫，也沒能注視著她，只能低著頭，「抱
歉，這個月……我真的沒辦法見妳。」
「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我……做錯了什麼嗎？讓你不再愛我了？」終究是忍不住，白語
芃問出了一直以來想問的問題。
「對不起，不是妳的問題。」許恩堯的表情好像快要哭出來了，「我只是生活中太多壓力
，不能一一面對，也無法處理的狀況下……我的工作太過繁忙，沒有一天睡得好覺，壓力
大得我實在沒辦法繼續下去，但是我的家庭……」
「那些都不能跟我說嗎？我不能幫助你嗎？」白語芃看著許恩堯的表情，一時有些不解。
印象中的他，一直都是冷靜沉著的個性，對於學業與未來的煩惱，他很少向她吐露，他總
是說這些沒有什麼，以後都會好的，面對這些困難他總是能夠自然而然的處理，難道不是
嗎？
她以為兩個人擁有自己的煩惱很正常，就像她喜歡玩線上遊戲做直播，他從不過問一樣。
許恩堯總是悶著頭用功，悶著頭努力，從來不抱怨，不會顯示任何的軟弱與不安，她也就
以為一切都很好。
但她怎麼能夠對他的痛苦毫不知情呢？
「……妳，也成了我的壓力之一啊，芃芃。」許恩堯低聲說，「在我身邊總是體諒關懷我
的妳，只會讓我覺得痛苦……我不只要符合別人對我的看法，成為一個成功的醫師，我還
要強迫自己堅強，讓妳信任我倚靠我……」
白語芃沒有想過會有這種可能，語氣慌張了起來：「可是……你可以不要這樣啊！我可以
幫助你的啊！只要你願意跟我說，我們不就可以一起解決了嗎？」
「對不起，我實在沒有心力去處理感情的問題，我只希望妳讓我走，讓我的壓力少一點…
…我知道我這樣很自私，但是我真的沒辦法……」許恩堯默默的抹了臉，再次嘆氣。
白語芃很訝異，她從來沒有看過許恩堯流淚，也不知道他工作上到底是遇上了什麼事情，
是不是真的因為生活壓力喘不過氣？還是只是為了想擺脫她，而隨便編織的謊言？
但是白語芃覺得，許恩堯沒必要為了說謊而顯露出脆弱的這一面，或許她該相信他。
「所以……我走的話，你會比較快樂嗎？」白語芃知道這份感情已經毫無希望，忍不住難
受得語氣顫抖。
「對不起……」許恩堯沒有正面回答。「我真的沒辦法……」
「好。」白語芃點點頭，佯裝堅強的下頷已經止不住地顫抖。「既然你這麼說，我當然也
不會逼迫你……但至少我今天知道了理由……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代表你對我已
經沒有感情了，既然如此，我也……」
看著相處了五年，從高三認識到出社會的許恩堯，她以為是這麼熟悉的人，但如今站在她
面前的他卻是無比陌生。這些表情，這些情緒，她都一無所知，究竟是因為求學、就業這
些生活大小瑣事把彼此的距離拉遠了，還是從一開始，白語芃就不理解對方呢？
「既然如此，我就不會再繼續糾纏你了。」白語芃笑著點頭，假裝大氣的走上前，伸手拍
拍他的肩膀。
無論是怎樣的理由，走到這一步，兩個人的關係也已經成定數，她再堅持也沒什麼意義，
看著他這麼痛苦的樣子，無論是真是假，她都知道自己必須放手，給他自由。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她不能對不起這身漂亮的衣服，也不能破壞這次羅子南和孟宇的用
心，所以她不能哭鬧，不能失態。
這時候，許恩堯抓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勢溫柔，無比愛憐，似乎有許多不捨的情緒，但是
白語芃感到訝異的同時，他的手又馬上放開了她。
「謝謝妳。」第一次，他抬起頭，眼神終於與她相會，並且如釋重負的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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